交互設計師的自傲、自卑與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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駁回一個需求，是最大的驕傲

記得上班第一天，還沒結束培訓師姐就已經給我布置了任務，到工位就立刻開始和產品經理對接需求。

那個時候，我作為交互設計師的工作是畫圖：按鈕放在左邊還是右邊、是跳轉新頁面還是用一個浮層、網路不好怎麼顯示……聽明白了產品經理的要求，把它畫成界面，然後喊開發同學一起交互評審，直到最終需求上線，和大家一起複盤數據效果。

第一個驚喜，是我成功駁回了某個產品經理的需求。當他敘述完想要做的事之後，我在紙上寫了三條理由，證明這個需求不合理，最終產品經理也認可了。看，我不僅不是以前傳說只會被產品經理壓迫改稿的設計師，我還有自己的判斷。

純做需求的時候身體上很累，心裡上卻還好。畢竟，從畢業時產品、交互兩個 offer 里選擇後者，我是自傲的。

驕傲的是什麼呢？驕傲的是畫圖這項本領別人不會。我不像產品一樣靠嘴炮工作，我是有真技術、真能力的。

我會嫌棄產品經理的線框圖，經常告訴他們就不要浪費時間畫圖了，邏輯想想清楚，界面交給我；

在溝通和評審中，我拚命辯駁產品、技術對「體驗」的建議，畢竟這是我們交互設計師的專業範疇，你們的看法都屬於個人特例；

為此，即便在工作流中處於末端，即便是一個純執行者，我也會為自己的專業能力而自豪。

自傲的日子裡，畫界面是交互設計師的全部。我每天看最多的是設計專業網站，讀不同移動平台的設計規範、學習原型設計工具、熱衷於動效和飛機稿。開會的時間大概只佔30%，做完一個需求就馬上去要下一個，樂此不疲。

2

N稿之後用回第一稿？不存在的

自卑，一定是從受打擊開始的。

那時我正在跟一個創新項目，從0-1，保密，周報都不讓寫。第一批界面畫得像視覺稿一樣，趁著項目彙報前一周好幾個熬夜完成。不想，彙報完後不通過，業務邏輯上有漏洞。

此後，就是第二輪彙報、第三輪彙報……第N輪彙報。沒有像故事裡那樣，讓我們用回第一稿，而是真正來了一個面目全非。

兩個月的彙報和顛簸之後，讓我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在頻繁的業務變化中，我發現畫圖的本領其實很多人都會，只是產品經理們不想浪費時間去考慮每一個細節，所以才交給下游的交互設計師。而且，正因為「體驗」是非常主觀的判斷，所以無論是產品、研發、測試還是用研，都可以對你的方案提出很多難以反駁的意見。這些意見來源於他們自己的判斷，或者身邊「朋友」的想法，還有競品的參考。

第二，業務形態可以在知識共享、社交、電商、O2O等多個領域裡變化，但交互設計上的差異性很小，都是前端排版。而絕大多數「體驗」好的設計，都是迎合了用戶習慣和預期，換言之也都是有跡可循的現成解法（規範、行業標杆競品等）。因此，在一個項目中，設計真的不會是核心競爭力，也不會是左右項目存活與否的主要因素。

隨著心理上焦慮的增加，身體上也不會輕鬆。

往往項目的推進都是從技術倒推開始。20號上線，測試5天，開發12天，PRD 2天，那麼設計就只剩下一天。下游技術實現的難度是無法辯駁、所花時間也難以壓縮，上游邏輯與業務產出又佔據主導，中間設計的時間常常被一再減少。下班前半小時提需求，晚上需求聊到午夜，周五開會周一要，這樣的案例也非常常見。

所以我總覺得，交互設計師只是在做一些可有可無的事。

3

設計師要不要學代碼？

最近幾個月我做了很多「理應不該設計師做的事」。針對目前所做的業務，我自己學著寫了一個爬蟲去搜集了很多競品數據、我去看運營計劃找其中的不足之處、我做整體的產品設計方案、我做線下活動的項目管理。

以至於很多看我文章的朋友經常在後台問：「你是轉產品經理了嗎？」

其實並不是。

從幾年前就在流行所謂的全棧設計師，或者產品設計師，他們自己提需求自己畫圖，自己開發自己運營，類似於這樣的斜杠青年引得很多業內交互設計師羨慕。

關於設計師要不要學代碼之類的問題也是幾年來經久不衰，對應的工具、設計產品也是層出不窮。

但我想說，在鼓勵設計師向前站、補位、跨界的時候，交互設計師們還是要保持自己的自覺。

第一，專業能力的差距。不要因為學了一些前端工具寫了 demo 就對前端工程師指手畫腳，也不要因為對數據做了一些透視就自以為發現了數據分析師的漏洞，更不要覺得產品經理只會瞎逼逼從而越俎代庖。有時候你認為二流的設計師做了三流產品、四流運營、五數據，就是一個10分的人，而很可能最後是0分；

第二，我們的崗位天然缺乏信息輸入。很多業務判斷、數據分析都依賴行業信息，同樣的數據在你的手裡和專業數據分析師的手裡，得出不一樣結論並不是因為數據處理能力的差異，而很可能是你們崗位差別帶來的背景信息不同。一個商品賣的不好，你可能認為是商品表達不夠出色，但更可能是運營正打算淘汰掉這批貨；

第三，我們的崗位缺乏話語權。做跨界的事情不僅需要能力，還需要話語權，當大家各司其職的時候，你跳出來說對方做的不夠、不靠譜並給出一個取而代之的方案。能被認可的情況大多發生在職場小說里，更多時候會收到讓你做好自己事的回復；

明明有自己不可替代的價值，為什麼要去學個四不像呢？

所以設計師要不要學代碼？我覺得至少你要先保證自己一項能力做到專業，比如你已經是設計專家，再花些時間精進技術肯定沒問題。但如果兩邊都做，兩邊都不精，恐怕就得不償失了。

4

天花板，可能比我們想像的高

今天正好在知乎上看到一個體驗設計老兵回憶他曾經的同事們現在在做什麼。5個案例中有人依然在做交互設計專家，也有人轉型做產品總監，當然也有人創業。

當一個交互設計師想辦法看清自己的自傲、自卑和自覺之後，才能真正去探索這個行業的未來。或許，天花板比我們想像的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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