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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達的一次失常表現使一場會戰化作泡影,史書卻有意將此事淡化掉

如果要給明初名將排一個高低名次,毫無疑問,中山王徐達必居榜首。

朱元璋對自己這位愛將的讚詞是:破虜平蠻,功貫古今人第一;出將入相,才兼文武世無雙。

明人鄭觀應在《儲將才論》中也將之與古名將相提並論,稱:「古之所謂將才者,曰儒將、曰大將、曰才將、曰戰將。韓信、馮異、王猛、賀若弼、李靖、郭子儀、曹彬、徐達籌,大將也。」

《明史》的評價是:「中山持重有謀,功高不伐,自古名世之佐無以過之。」

但是,徐達畢竟是人而不是神。是人,就有犯錯的時候。

很多人以為,徐達在對敵作戰中所犯的錯,僅僅是洪武五年前往漠北草原追剿元順帝之子必力克圖汗那一次。

那一次,徐達犯了輕敵冒進的兵家大忌,與李文忠、馮勝共率十萬大軍分頭北征,他本人率中路軍挺進到杭愛嶺北,遭到擴廓帖木兒的伏擊,「死者萬餘人」(王世貞《彝州史料》前集卷十九,《徐中山世家》)。李文忠所率的東路軍也損失慘重,只有馮勝所率的西路軍攻至蘭州,全師而還。

其實,除了這一次,在元末群雄爭鋒中,徐達還犯過一次比較嚴重的錯。不過,該次戰略方案的制訂者是朱元璋本人,由徐達和邵榮分頭執行。

邵榮是原濠州元帥郭子興的嫡系將領,是郭子興之子郭天敘與郭子興妻弟張天佑死後,惟一堪與朱元璋分庭抗禮的濠州紅巾軍方面軍首領。大明開國後,因為政治上的需要,朱元璋刻意抹黑和淡化邵榮,徐達所犯下的錯誤也隨之被刪減,由此不被後人所覺察了。

話說,《明太祖實錄》的記載:「七月辛已(至正十六年七月初三,公元1356年7月30日),……(徐)達帥師攻常州,進薄其壘,……士誠遣其弟張九六以數萬眾來援……達親督師與九六戰,鋒既交,均用鐵騎橫衝其陣,陣亂。九六退走,遇伏馬蹶,為先鋒刁國寶、王虎子所獲,並禽其將張、湯二將軍。九六即士德,梟鷙有謀。」

這段記載說的是:至正十六年七月,徐達帶兵進圍常州,張士誠派弟弟張士德率軍往援,結果張士德被徐達的先鋒刁國寶、王虎子所擒獲。

但同卷《明太祖實錄》又記:「十月戊申(至正十六年十月初二,公元1356年10月25日),張士誠兵既敗於常州,又以其弟九六被禽,士誠懼,遣其下孫君壽奉書,來請和。」

在請和過程中,張士誠開出的條件是:「歲輸糧二十萬石、黃金五百兩、白金(白銀)三百斤。」朱元璋則要他歸還曾派去交好的使者和俘去的詹李二將,並歲輸糧五十萬石。朱元璋在信中提到:「爾獲我詹李二將不過小校,無關戰局,我捉爾張湯二將,爾之左右手也。』信中只說捉到了張湯二將,沒有張士德。

而查《明史》卷一二三《張士誠傳》;卷一二五《徐達傳》;《國史考異》卷一;《明通鑒》前編卷一;《國初群雄事略》卷六《周張士誠》等書,在記載徐達「圍城打援」的這一段,也只是說張士誠派幾萬軍隊增援常州,中了徐達的埋伏,慘遭失敗,部下張、湯二將當了俘虜。這和前面《明太祖實錄》所記「並禽其將張、湯二將軍」是一致的,但都沒有提到張士德被擒。

而《元史》有記:「丙申(指至正十六年)七月,士誠兵陷杭州,楊完者擊敗之。」陶九成《輟耕錄》記載杭州之戰出現有:「士德與王與敬偕往。」

即張士德在至正十六年七月參與了攻打杭州,八月回到平江,並未在常州被擒的。

《明史》卷一百三十三《趙德勝傳》里又記:「(趙德勝)取江陰,攻常熟,擒張士德。」即擒捉張士德的人是趙德勝。

明初大學士宋濂寫有《梁國趙武桓公神道碑》紀念趙德勝(其於洪武六年,追謚武桓),收錄在《鑾坡後集》中。文中明確寫趙德勝擒捉張士德的時間為:「丁酉六月戊辰,取江陰。秋七月丙子,攻常熟,張士德出挑戰,公麾兵而進,士德就縛。士德,士誠之弟也。遂征望亭、甘露、無錫諸寨。」

這裡,不但詳細交待了趙德勝擒捉張士德的過程,還標明了時間及地點。

時間為:丁酉年秋七月丙子——即至正十七年七月,與《明太祖實錄》上的記載整整相差了一年。

地點與《明史.趙德勝傳》的記載相同,是常熟而非常州。

另外,《天潢玉牒》有記:「丁酉六月 取江陰州,攻嘗熟,獲張士誠弟士德以歸。」《皇明本紀》也記:「丁酉年,復破其兵於宜興湖橋,擒其弟張九六,並獲其戰船馬匹。」

根據這些史料,可以肯定一個歷史事實:擒捉張士德的人,不是徐達的先鋒刁國寶、王虎子,而是趙德勝;擒捉張士德的時間,不在至正十六年七月,而是在至正十七年七月;擒捉張士德的地點,不是在常州,而是在常熟。

但是,清朝編修《明史》的人受《明實錄》所迷惑,還是堅持把擒捉張士德的這筆戰功和徐達聯繫在一起。

《明史.徐達傳》就記:「(徐達)遂請益兵以圍常州。士誠遣將來援。達以敵狡而銳,未易力取,乃離城設二伏以待,別遣將王均用為奇兵,而自督軍戰。敵退走遇伏,大敗之,獲其張、湯二將,進圍常州。明年克之。進僉樞密院事。繼克寧國,徇宜興,使前鋒趙德勝下常熟,擒士誠弟士德。明年復攻宜興,克之。」

顯然,《明史》編修者是考證過《梁國趙武桓公神道碑》、《天潢玉牒》、《皇明本紀》等書,把擒捉「張、湯二將」的時間、地點,與擒捉張士德的時間、地點區分開來了。

但卻把「趙德勝下常熟,擒士誠弟士德」說成是徐達的安排。

這不是事實。

我們看《明太祖實錄》中徐達打常州後的經歷:

1、「三月壬午(至正十七年三月初八,公元1357年3月18日),克常州。」

2、「三月己丑(至正十七年三月十五日,公元1357年4月4日),徐達,常遇春,桑世傑率兵取馬馱沙,克之。」

3、「四月丁卯(至正十七年四月二十三日,公元1357年5月12日),克寧國路。」

即徐達攻克了常州,再攻取鄧馱沙,緊接著攻取寧國路。

但是,注意一下,《明太祖實錄》有提到:徐達取寧國路「久不下」。

事實上,從拿下馬馱沙的三月十五日算起,到四月二十三日拿下寧國路,也只用了三十八天;而考慮到徐達軍隊要先從常州到馬馱沙、再從馬馱沙折往寧國路途上消耗的時間,用「久不下」的說法實在有些牽強。

但轉換一下思路,如果徐達在三月十五日打下了常州後,沒有攻取馬馱沙,而是直接攻打寧國,那麼前後花了四十五天時間,「久不下」之說大概可以說得過。

也就是說,打下馬馱沙的人應該不是徐達,而是另有其人。

此人是誰呢?

《明太祖實錄》有記:「六月乙未(至正十七年六月十六日,公元1357年7月5日),命長春院樞密院判官趙繼祖,元帥郭天祿,總管吳良取江陰。」

且說,至正十六年,都元帥郭天敘、左元帥張天佑率軍從句容出發,往攻集慶,不幸被詐降的陳埜先殺害。趙繼祖是郭、張部將,在亂軍中殺出,逃回了句容。

《明史?趙德勝傳》又有趙德勝攻打蕪湖後,再攻句容的記載。

可見趙繼祖和趙德勝曾在句容合兵。

結合趙繼祖後來與邵榮 「謀伏兵為變」等情況看,趙繼祖和趙德勝當時應該都是在邵榮的麾下。

這樣,到了至正十七年六七月間,趙繼祖出現在與馬馱沙隔江相望的江陰,而趙德勝又在常熟擒捉了張士德。

這說明,發兵攻打馬馱沙的,應該是邵榮。

趙繼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攻打江陰呢?

前面《梁國趙武桓公神道碑》寫趙德勝擒捉了張士德後,「遂征望亭、甘露、無錫諸寨。」

注意,望亭距離張士誠的大本營平江(今蘇州,張士誠於至正十六年定都平江)只有四十里。

還有,《明太祖實錄》記:「五月丙申(至正十七年五月二十二公元1357年6月10日),樞密院判俞通海、趙械以舟師略太湖馬跡山,降張士誠將鈕津等,遂徑東洞庭山。」

俞通海也差不多在這個時候也出現在了洞庭山,而洞庭山離平江也很近,可說是近在咫尺。

說到這兒,趙繼祖、趙德勝、俞通海等人的最終攻擊目標,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平江。

查《明史.俞通海傳》可知,俞通海參與了徐達攻打常州、寧國路的戰鬥,即此前他是一直是跟隨著徐達的。

由此,可以推知,朱元璋在下一盤大棋:邵榮部打下江陰,沿太湖東岸下常熟,進逼平江北。徐達部從寧國的水陽江順流下長江進太湖,打下宜興,沿太湖,經洞庭山進逼平江東。

但是,平江陷落,張士誠被擒殺的時間是在十年之後的至正二十七年秋。

也就是說,朱元璋於至正十七年秋會攻平江的戰役流產了,被《明實錄》刻意淡化掉了。

因為,這場會戰,邵榮部一路順風順水、高歌猛進;而徐達部並沒有達到戰前預定目標——徐達在攻宜興時,犯了些戰術錯誤,以至於屢攻不下。朱元璋看著東線的邵榮部已經打過了常熟,只好留徐達繼續打宜興,另派俞通海沿太湖,經洞庭山進逼平江東。

徐達部分兵,戰鬥力減半,一方面攻宜興不下;另一方面俞通海孤軍深入,遭到了張士誠手下猛將呂珍的迎頭痛擊,慘敗而還。

東線邵榮部知道了徐達部的情況,自然不敢貿然再進,很快撤軍。

可以說,是徐達的失常表現而使這一次攻取平江成了一場虎頭蛇尾的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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