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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與劉高興

我和汝榮於7月10日離開福州,到杭州接女兒,一家三口外出旅遊。直到8月15日才重返福州,整整六六三十六天。我做任何事情都不挑日子,挑日子不如撞日子。因為不管任何人任何事情任何景點,對於整個世界來說,都是微乎其微的,都可以忽略不計。但每一個人的每一天都是至關重要的,生命屬於每一個人都只有一次,總不能今天死去,明天復活吧。

我們是八月十日傍晚到達棣花古鎮的,導航把我們帶到了小巷子里,前面的路凹凸不平,正在挖掘,正前方豎一個「前方修路,請繞道」的牌子。

汝榮讓我下車去探路。正在這時,一個小姑娘走了過來,只見她的手往地上指了指,「你們可以把車停在這兒,這是我家門口,收十元錢。」

汝榮不由地感嘆:「你們真不錯呀,可以自己劃線。」

小姑娘所指之處有個下坡,停車似乎並不夠妥當,得弄兩塊石頭擋車的輪胎。我便詢問她:「能不能停在對面的寬敞處?」

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那是別人家,不是我家。」

我們便把車停在了她指定的地點。雖只是初次相識,但她的笑容和溫甜的語音令我們感到如至家中。

「你們的車挺高大,這是什麼車?」

汝榮脫口而出:「房車,可以吃、住、睡。」

「讓我參觀一下。」她邊說邊仔細欣賞了一番,熱情地說:「你們是否需要洗澡,可以到我家裡洗。」

當我聽到這句時,幸福的感覺即刻湧入心田。汝榮總是很有心,馬上朝我揮揮手:「你不是要洗頭嗎?馬上洗一下再去遊玩。」

我洗好頭髮,小姑娘李悅連忙拿電吹風給我,同時熱心地為我們指路:「你們沿著這路前行一段,往左邊的小巷子進去,先到賈平凹的故居參觀一下,然後再去棣花古鎮……」

當我們穿行小巷子時,迎面撲來的是三個大紅色的「高興家」,難道高興家就是賈平凹家嗎?因為他很高興。我心裡這樣想著,沿著那個路牌,我們很快地找到了賈平凹的家,屋前立著一塊大大的石頭,「丑石」一文刻成永恆。

走進賈平凹的故居,馬上被書的芳香包圍,賈平凹的字畫甚至於他兒時用的書包都成了極有意義的展示品……有一間屋子專門陳列賈平凹的作品,我知道他們正在賣賈平凹的小說。我沒有提出要買,因為一家人出門,每一個人都有很多自己想買的東西。更何況汝榮和女兒定然會覺得這些書賣得很貴,上網買可能還會打折呢?尤其與女兒一起,我更不能亂花錢,擔心她今後能否自己養活自己?儘管很多人勸我要女兒要貴養,但我認為不管生男生女,他(她)的首要任務是自己養活自己。繼而才有發展的機會。故而,與女兒一起,我在花錢上還是有點兒克制的。

在賈平凹影音館,《音樂傳美名,影視記蒼桑》這幅對聯躍入眼前。我們坐下來用心地欣賞了其中的一個片段-------賈平凹先生在出版第16部長篇小說時,與記者的一段視頻,賈平凹的那句話永遠烙印在我的心田:「我們村有的人生了七個孩子,全是女的,他們的渴望是生一個兒子,故而還繼續想生。我一直沒有寫出令我滿意的作品。所以,我需要不斷地寫下去。」他的話讓我明白自己過於膚淺,永遠達不到像他那樣深刻,也沒法做到像他那樣不停地去追求。

棣花村給我最直觀的感受便是任何一處都能自成風景。

尤其是小吃,不管是哪一家店,店家似乎都很用心。是出於商家的心理還是出於農民的純樸?總之,他們會用最精簡的文字或最簡單的圖案展示各自的特色。幾句簡單的文字甚至是一張通俗易懂的圖片。

像這類簡單而容易擁有的荷葉茶,難道我們身邊會沒有?可我們往往忽略這種平凡……

棣花村更是一個飽含歷史故事,令人追憶往昔的場所:

傍晚時分,夕陽欣快地照在荷花上,微風習習,人潮湧動。正在這時,荷花池中心傳來了嘹亮的歌聲,在她的身後有一群演員正在梳妝打扮。我們豈可放過這動人的時刻,沿著木棧道往湖心舞台移步。

我們沉浸於歡樂中……天漸漸地暗了下來……

我們沿著巷道行走,看不完的風景,品不盡的小吃,真是令人眼花繚亂。最精彩的是那家賣羊肉串的,人群簇擁。歡呼聲、鼓掌聲陣陣。

「 羊肉串---------十元錢六串」店主在叫賣時,手腳並沒有停歇,不停地舞動。我基本上是不吃燒烤的,可那噴香的味道還是在誘惑著我。汝榮掏十元買了六串,特地交待有一串不辣的,自然是留給我吃的。

當我們吃完那六串羊肉,一家三口都覺得美味無窮,決定再過去買。想不到他們三個人全都戴上了頭套,孫悟空、豬八戒-------太可愛了。我們拿相機拍照時,他們向我們擺擺手,意思是不要拍。我們提出再買二十元,他們欣喜不已。由於已經有不少人在購買了,我們只好排隊等待……

時光像飛毛腿似的跑得飛快。已經很遲了。我們趕回到房車上,李悅的母親熱情地邀請我的女兒與李悅一起住。我不好意思地拒絕了:「大姐,太麻煩你們了。在你們這兒洗頭、洗衣服已經很方便了。」

李悅的父親端出啤酒來請我們喝,他說:「能結識都是緣份。」

當我向他們詢問「高興家」時,李悅的母親從屋裡拿出劉高興寫的《我和平凹》給我看。我渴望次日一早去拜訪一下劉高興。

由於我家先生姓劉,我曾經用劉高興、劉平安捐過款,錢不多,只是一種祈福吧。我希望劉家平平安安、高高興興。

可劉高興不在家。他的字與畫令我心動。難怪剛才那個小吃店的女老闆說:「我覺得賈平凹的字並不好看。劉高興的字寫得非常好。當然,他們都沒住在家裡,我和劉高興住在同一個村裡,幾年也不曾見過他。」

走進劉高興的家中,在各個角落堆放著農家人的雜亂無章的瑣碎,總感到美中不足,但牆壁上張貼的字畫以及桌子上擺放著一切令我心動。

我對汝榮說:「我把他的書取走,給他發微信轉賬,怎麼樣?」汝榮勸道:「還是撥個電話給他吧。」電話接通的瞬間,我便聽到了劉高興的聲音,話筒中的聲音似乎還不如身邊的聲音來得洪亮,原來他恰恰在家門口。

我提出向他買書,《高興》、《我和平凹》各一本,我付了錢。我愉快地對他說:「我也寫了兩三本小說,我可以抽空寄給您。」隨後,我向他討要字畫,他直接了當地對我說:「兩百元一副字。」汝榮用松溪方言對我說:「兩百元就算了吧。」劉高興聽出來了,「那就不用寫了。」走出他的家門,汝榮低聲道:「他怎麼只盯著錢呢?如果是書畫老師,至少泡一杯茶,聊幾句天吧。」我能理解劉高興,他本就是一個地道的農民,他被生活所迫,一個人得養一家人。可他是用心學習的,也是很努力的,我本應該支持。可我從不願意與汝榮在外產生爭執,除非雌性荷爾蒙激活……我心想:如果可能,我與劉高興交朋友,甚至向他便宜一些批發幾張給遠方的孩子……

人與人的交往靠的是緣份。我申請加劉高興為好友,並且已經加上了。可這麼多天過去了,他連個信息不曾回給我。一朵小花、一個握手……我再接二連三地發信息是否會令他反感……也許他是個名人,沒時間與我們這樣平凡的人交流……

這次的棣花之旅收穫很大。他們讓我明白不管你的才華是優是劣,你首先得拿出東西來。就算某人是一個出類拔萃的書畫家,他沒有字沒有畫,肚子里的才華再多,也沒人發現。而你如果用心積累,一天畫一張,慢慢地展示出來。當機會來臨時,自然會放光芒。

懷才就像懷孕,只要肚子足夠大,總會被人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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