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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了溜了,我真是個廢物啊

終於要溜了啊,其實本來還可以留多幾天的,但是我帶的葯好像只剩下一顆了,嗨呀,不管了。

我不知道,我不大想回去,家裡面有點悶,算了,也無所謂了,現在的我在哪裡都一樣了,我回去想去看看外婆,但我內心又不是很想去,我知道為什麼,那是因為小時候的記憶。

上幼兒園的時候,我是被外婆帶大的,我小時候很懶,也很愛玩,幼兒園下課之後,我外婆就會來接我,我根本就不想走路回去,那段路對一個小孩子來說真的有點遠,我想讓外婆背我,但我外婆也懶得背我,在她看來我就是嬌氣,走到半路我都要坐下來,我外婆就開始罵我,我覺得還挺煩的。

我外公也是這樣子的,他甚至更加嚴厲,在他眼裡好像容不得我的軟弱一般,他能看透我,他能看透所有人,那些人從他身上想獲得什麼,想隱藏什麼,他都一清二楚,有時候他只是不說罷了,但那種如尖刀一般的銳利氣質卻更夠割破很多東西,跟他在一起覺得壓力讓人動彈不得,作為小孩子的我自然想逃開他,在我看來他也很孤獨。

我外公雖然如此但卻很愛幫人,他從中完全沒有得到實質性的好處,可是不知道為何好像有一種執念在驅使著他,他就像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一般,自己深陷泥潭卻愛多管閑事,他就是沒辦法不管那些向他求助的人,投入自己百分之百的精力,大家都很尊敬他,但卻不親近他,我以前完全無法理解他,只覺得他是個倔強的老頭子,但我不敢說,我在他面前只敢膽怯地叫他一聲外公,不敢直視他那雙有神的眼睛。

我以前一直以為他是個老實人,是個循規蹈矩的知識分子,畢竟他可是個華南理工的高材生,說來也是諷刺,這個頭銜更給他的人生蒙上一層陰霾。就好像我們談論起某一些比自己成功的人的時候那種語調,人家可是啥啥啥呢,我們怎麼比得上啊,陰陽怪氣的。

有一天他騎著他騎了好久的鳳凰牌自行車,啊,那個車,嘖,壞了很多次了,換過的零件都可以整多一部新車了,但我外公就是不換。我坐在那個車的前杠,你們應該看過的,以前的男式自行車都是三角結構的,座位前面是有一根橫杠連接著車頭的,我就坐在那條橫杠上面,那條東西咯得我屁股生疼,等下,這樣子說好像有點gaygay的呢。

在一個紅綠燈路口,那個綠燈馬上就變成紅燈了,我都可以看到另外一個方向的大貨車都加速過來了,我以為我外公會停下來,但是他好像沒看到一樣繼續往前騎行,我大喊著提醒他,誰知道他雙眼死盯著正前方,用力呵斥著我說,別他媽叫,然後在大貨車的喇叭聲中奮力沖了過去,嘴裡還念叨著,管他那麼多幹嘛,我加速就能過去了。我當時的腦子一片空白,但是那個場景卻無比真實,讓我窺見了我外公真實的一面。

一個潮汕落後地區出身的人,靠的是什麼才在那個時代,成為少之又少的大學生,以前的大學生跟現在的不一樣,何況還是名校的大學生,要是老實人,可能一輩子都會呆在村裡干農活或者謀點生計,怎麼會去夢想那常人看來遙不可及的學術界,而且還真的靠著自己的那股倔強爬了上去,但是也因為那股倔強遭人怨恨被拉下來。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可能是這世間難以逃脫的怪圈,外公外婆之所以能湊到一起,可能是他們骨子裡都是同樣的人吧,我以前從沒有產生過想要親近他們的想法,但不知道為何如今卻越來越想起他們的事情來,不知道呢,我外公這個老頭子已經去世了,他自己有發覺這個事實嗎,我覺得他應該已經發覺了,而不是以為自己還在無夢的睡眠之中。

上次過年我外婆跟我談到了女孩子的事情,告誡我要對女孩子好一點,才能夠吸引到她們,讓她們親近你,這樣子才容易一點,既然是外婆的肺腑之言,那肯定是很有道理,或許她是察覺到我身上類似於他們的那股刻薄尖銳,不願意讓我陷入死胡同才突然這麼跟我說的吧。倔了一輩子的人對我說這種話,想一下也是覺得很有趣呢,竟然也讓我感受到一絲暖意。

我其實以前一直強迫自己去看外婆,但我外婆也知道我不大願意去,她跟我說,不想來就不用來,不用強迫自己來,可事到如今,她也好像不去在乎這些事情了,我一去她就很開心,畢竟是自己的孫子,無論是怎麼樣,來就是來了,也不再戳破我的虛假了。

算了算了,我還是收拾一下東西和垃圾,等一下房東就要過來了,裝一下簡潔的樣子也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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