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滿珍珠的盤子」——波斯細密畫的「俯視構圖」

最新 08-20

【編者按：細密畫作為一種古老的畫種似乎離我們非常遙遠，然而各個畫種和流派必須兼收並蓄方能渾然天成，為此我們約請了跟隨何家英先生研修波斯細密畫數載，最近又參加西安工程大學中巴大篷車項目，與巴基斯坦國寶級細密畫大師有過深度交流的鄒荃，給我們撰寫一組著重從實踐技藝和藝術語言解析細密畫的文字。】

「盛滿珍珠的盤子」——波斯細密畫的「俯視構圖」

附：製作細密畫「wasli」的步驟

無論是印度還是巴基斯坦人再談到一部分細密畫時是這樣描述的。「它有很高的地平線」，「它是鳥瞰的」，「在一塊土地上可以看到所有的景物」。事實上，這樣的的描述闡述了另一個細密畫的特徵就是「俯視性構圖」。

從波斯細密畫萌芽階段「巴格達畫派」時期，在那個時候波斯細密畫已經普遍使用俯視的視角。穆宏燕教授在《蘇非主義促進波斯細密畫藝術繁榮鼎盛》一文中指出這樣的視角是與伊斯蘭宗教文化有密切關係的。這一視角反映了神俯瞰世界。

在畫面上這樣的視角表現為，高地平線。這樣的構圖使得所有的人物、動物、植物、帳篷建築物、置於大地中。就像把一粒粒珍珠盛在一個盤子中。把它們聚集起來而並不散亂。但這種「俯視視角」並不是寫實上的俯視。因為如果我們站在一個高山上俯視一片村莊的時候，我們看到的人物、建築、植物都是具有俯視透視的。但在波斯細密畫的畫面上（如圖24），人物、動物、植物、寶座，幾乎都是平視的視角。這樣的「俯視」是在伊斯蘭宗教文化作用下的一種主觀需要的一種俯視，最初的目的就是宗教意義上的。為了體現這是至高無上的宗教權力和皇權，把高地平線看作一個「俯視符號」。

圖24 視角分析圖：薩非王朝時期《帝王紀》插圖

在中國敦煌壁畫中也可以看到類似的俯視性構圖（如圖25、26）。這樣的構圖突破了西方對於客觀性視角的焦點透視，而將俯視、平視、仰視、反透視都運用於畫面中，解放了畫家基於客觀視角感受帶來的束縛。從焦點透視和散點透視中突破出來形成了一種更加自由靈活的形式，最大限度發揮了畫家的創造自由。

圖25 俯視視角分析例圖：敦煌壁畫西魏第285窟

圖26 俯視視角分析例圖：敦煌壁畫西魏第285窟

這種視角明顯區別於西方基於三維焦點透視帶來的客觀性俯視構圖，如從尼德蘭畫派勃魯蓋爾的作品中所看到的那種俯視視角的畫面。再如中國宋代著名的清明上河圖中所看到的畫面。

波斯細密畫的俯視視角最初是具有伊斯蘭宗教文化內涵的象徵意義。波斯細密畫在發展到薩非王朝時期，在畢扎德的帶領下繼承並發展了這一構圖形式。使之成為了一種具有波斯本民族特徵的構圖形式。並在此基礎上打破了畫框的邊界，把景物延伸到畫面外，並把文字部分和畫面結合在一起（如圖27）。這樣的構圖使畫面在多人物分散的布局下，可以保持整體性，也適合幾何形狀對畫面的合理性分割。

延伸到邊框外的的景物也可以讓畫面空間有延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