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疽雖致命但並不可怕：人與人之間不直接傳播

知識 08-20

2018年7月，黑龍江樺南縣、依蘭縣等地發生一起炭疽疫情，造成818隻羊被撲殺，14人感染皮膚炭疽。8月初，內蒙古通遼市科爾沁區大林鎮勝利村也發生牛隻不明原因死亡情況，經檢測疑似為牛炭疽。截至8月12日晨，發病牛死亡9頭，8人疑似感染皮膚炭疽。

作為一種被列為生物武器的致命細菌，炭疽桿菌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微生物？感染炭疽後會出現怎樣的癥狀？普通人患上炭疽的危險性高嗎？能夠治療嗎？

炭疽桿菌——難以根除的致命微生物

炭疽作為一種由炭疽桿菌引發的細菌性傳染病，可以同時感染多種動物及人類，在世界多地都有偶發或流行記錄。隨著人類現代醫學的進展和公共衛生狀況的提升，若干種傳染性疾病都已經永遠的消失在了人類的歷史中。然而炭疽卻像死而不僵的幽靈一般，反覆帶來死亡的陰霾，這背後的原因與其獨特的生存策略密切相關。

相互連接成串的炭疽桿菌，CDC/ Dr. William A. Clark

炭疽桿菌在生存條件不利的情況下會形成理化抗性極強的芽孢，普通的低溫以及加熱消毒處理無法將其殺死，若干種廣泛使用的消毒液也無法令其滅活。可在土壤以及動物皮毛製品中休眠數十年後仍然保持傳染活性。

在自然條件下，長期休眠於土壤中的芽孢伺機感染牛、馬等草食動物。一旦獲得適合增殖的條件，芽孢隨即轉變為繁殖體開始在宿主體內迅速繁殖繼而造成炭疽病發。宿主動物死後，炭疽桿菌繁殖體也許會隨著宿主的死亡而消亡，但細菌的芽孢卻可以抵抗外界惡劣環境頑強的存在著，使得炭疽桿菌開啟新一輪休眠。被感染動物的血液、體液以及屍體都將成為攜帶大量芽孢的感染源。人類或其它肉食動物在接觸、食用被感染草食動物後，很可能會遭到感染。

一匹死於炭疽的蠻羊，發現於得克薩斯州一處異國動物獵場，CDC/ Jane Kelly, MD

炭疽桿菌可以形成芽孢的特性令它們極難被根除，並在世界多地造就了所謂的「炭疽污染帶」。世界上最大的「炭疽污染帶」橫跨歐亞大陸，西起西班牙中部，途經希臘、土耳其並一直延伸到巴基斯坦。此外，南非、中非、中亞等地亦有多個小規模的污染帶分布。

由於家畜自然放牧過程中的衛生管理仍然存在若干問題，發展中國家的炭疽疫情以牧區小規模爆發為主。而發達國家炭疽疫情大部分發生在對動物的皮毛、肉類製品進行處理的過程當中，偶發病例居多。並且人畜炭疽疫情均以自然感染狀態下接觸芽孢為主要原因，炭疽桿菌在人群中的廣泛傳播基本不存在。

中國大陸地區人畜炭疽疫情分布圖（其中圓點代表畜類數據），來源：參考文獻1

炭疽雖致命但並不可怕：人與人之間不直接傳播

炭疽桿菌侵入人體後可產生多種癥狀，依感染徑路的不同，主要分為皮膚炭疽、肺炭疽和消化道炭疽三種。三種炭疽中，皮膚炭疽最為常見，且有一定的傳染性，但是經過治療後死亡率極低。肺炭疽和消化道炭疽非常兇險，但發病率僅佔全部炭疽病例的不足5%，且基本不存在人與人之間直接傳播的可能性，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炭疽雖然致命但是並沒有那麼可怕。

絕大多數炭疽病例為皮膚炭疽，感染原因是炭疽孢子侵入了皮膚黏膜或者破潰處。感染後，10天內患處出現無痛的紅褐色隆起，繼而發癢、形成水泡。水泡很快潰破，並形成黑色的焦痂，炭疽之名也因此而來。患處附近的淋巴結腫大，肌肉酸痛並可能出現頭痛、發熱、嘔吐等癥狀。皮膚腫脹的完全消退約需經過數周時間。如果不經治療，皮膚炭疽造成的死亡率大約為10%~20%，但經有效治療後死亡率極低。

皮膚炭疽，來源：CDC

肺炭疽由於吸入炭疽桿菌芽孢而引發，癥狀最為嚴重，因為發生率極低而容易延誤診斷，從而造成極高的死亡率。大部分肺炭疽病例發生在毛皮行業從業者身上，因此肺炭疽也被稱為毛工病。

肺炭疽最初的癥狀與流感高度相似，呈現輕微肌肉疼痛、低燒、胸部不適、乾咳等癥狀。數天後，病情往往突然惡化，病人呼吸困難、胸部劇痛、盜汗、高燒不止。隨後，病人的血壓也將下降到可能引發休克的水平，進入昏迷狀態。此外，肺炭疽還可能引發消化道炭疽和腦膜炎等嚴重併發症。即使感染後馬上接受治療，重度癥狀出現後的36小時之內大部分感染者就會生命垂危。而在不接受救治的情況下，僅有10%到15%的肺炭疽患者可以逃脫死亡。

消化道炭疽的發生率非常低，一般是由食用被炭疽芽孢污染的肉類造成，炭疽桿菌在口腔、咽喉、以及腸內大量增殖，釋放出引發大出血和廣泛性組織壞死的毒素。癥狀包括發熱、咽痛、腹痛、吐血以及出血性腹瀉等。由於大部分病患在確診時已經處於重癥狀態，經有效治療後，死亡率仍高達20%到60%。

防控炭疽，關鍵在於高危地區和高危群體

我國學者對大陸地區炭疽疫情的流行性病學特徵進行過多項統計研究，結果表明我國炭疽疫情的發生地區以新疆、青海、內蒙古、四川西部以及東北的農、牧區為主。1955年到2014年的60年間，大陸地區出現過數次炭疽疫情的高峰期。但1995年到2014年的20年間，隨著疫區相關人員防範意識的提高以及在疫區畜牧業衛生管理水平的提高，炭疽疫情的流行趨勢已經得到了根本上的緩解。此外，每年夏季都是炭疽疫情發作的相對高峰期，這是由於夏季炎熱多雨的氣候條件導致。

有較高感染風險的人群可以預先接種炭疽疫苗，疫苗發揮效用需要多次注射，因此每年都應進行追加接種。至今已有超過125萬人注射過炭疽疫苗，嚴重副作用未見報道。但炭疽疫苗的商用製品種類極少，並且有輕微的不良反應風險，鑒於炭疽疫情的偶發性和地區局限性，不推薦在非高危人群中普遍接種。

高危地區的普通民眾應充分了解炭疽的相關知識，對可能發生的疫情有足夠的警惕。同時，在野外發現死亡動物屍體應儘快報告當地衛生部門，絕對不能觸摸及食用。對於普通人來說，炭疽可防、可治、可控，並且離我們的日常生活十分遙遠，無需過分擔憂。

作者| 崔悠悠上海市疾病衛生控制中心（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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