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降級，都市白領在實踐

之前寫了一個文章，講年輕人消費降級的，不過那裡的年輕人主要還是說並未進入職場或者真正進入職場的青蔥們。如果說那只是部分開啟的苗頭，那麼作為都市白領的消費降級，就是大規模開始的徵兆。

錢包和腿腳是不會騙人的。之前去某些商圈，發現人山人海，消費旺盛。現在去某些商圈，發現人還是有，但已經沒有了當時那種兇猛的購買勢頭。當口紅暢銷的時候，就是節衣縮食的時候。如果白領們在開始精打細算生活的開支，那說明他們的錢包開始被越捂越緊。

說起「中產階級」，其實我們好像一直沒有形成像樣的中產階級。實際上，被房地產綁架的階層，談不上是中產階級。他們在一生中的黃金時間裡都處於無產階級的狀態，稍有不慎，一場大病就有可能奪去所有的財產。沒有安全感的階層，談不上中產。可能是我們一直以來理解的錯誤罷，認為中產必然與學歷、見識掛鉤，否則就算是有錢，也不能歸於其中。廣義來說，那些不算富貴，卻能夠有足夠安全感的階層，不管他處於哪種知識學歷水平，都算是中產，畢竟我們並不是一個以精神層次定義人的時代，我們是現實主義者，以物質為導向而已。

我其實一直以來都非常同情都市白領的，雖然我自己連白領都算不上。看似光鮮的白領，本質上還是打工者，並不會高貴到哪裡去。民工與白領，在工作層次上是一路人。有人自嘲是「碼農」，有人自嘲是「金融民工」，雖然是自嘲，卻無意之間說中了本質，很尷尬。白領不會因為工作環境好，外表看似光鮮而增加自己的安全感。白領代表的是一種追求高品質生活的力量，本質上卻並不具備強大的實力，如果外界環境嚴酷一點，將很快墮入下面層次的生活水平。說直白點，一個農民工可能並沒有可靠的醫療保險，而白領如果稍不注意，也就是這個結局：二者同樣是得了大病不敢花錢保命的。這是其中的一個小方面，但也具有足夠的代表性。

我們國家是一個窮國，到現在仍然是。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其實一直是處在消費水平並不高的狀態。也許我們說現在吃肉很容易了，並把這個作為生活品質提高的一個表現。這點我並不反對，但從總體上來說，全民的消費升級並沒有達到，否則黨中央也不會提我們的社會發展要和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相匹配了。我們整個社會消費水平處於低層的比例仍然是很大的。這可能有點苛刻，但認識社會結構，不能帶著樸素的主觀感情色彩。如果最有希望逆襲的白領階層開始去買打折麵包，好吧，我們不得不擔心我們社會消費層次結構變成「人」字形。

白領的消費降級，將是「拼多多」一類繼續發展的時候。之前有人在嘲笑用這個APP的人，但還是那麼說，錢包不會騙人。有白領已經通過親身經歷證明，從上面買到的一箱芒果，雖然有一半都是壞的，但另一半好的仍然秒殺了超市的價格。嗯，這就是事實。

有一件尷尬的事情，讓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我認識一些人，也認識另一些人，從這兩部分人中拉出典型的代表進行比較，我發現結果非常令人迷惑。一個家庭，兩個人一年的可支配收入也就12萬元，另一個家庭，兩人一年的可支配收入是24萬元。按道理第二個家庭應該比第一個家庭幸福，但實際上過得瀟洒的確是第一個家庭。我想這其中的差異，就在消費層次上。同樣的需求，追求的品質高了，收入卻並沒有同比例提高，高追求者反而更加焦慮。最後的結果是，在掏錢吃一頓人均49塊錢的海鮮牛排自助烤肉時，前者比後者更加爽快。如果說幸福感決定於心態，好吧，我是相信的。另外一種感受，也應證了追求高品質生活的難度。以個人的感受為例，因為來自村裡，所以在消費上我一直秉持著非常嚴重的樸素實用主義，這也是我一直不太喜歡那些高端裝潢所帶來高溢價的原因。比起樓下那個沁園昂貴的糕點，我更願意購買我們單位實在的粗糧麵包。一個是十八塊錢兩口吃完，雖然美味了一些，卻不足以承擔價格高漲的那部分付出，一個是十六塊錢吃三四頓，雖然口感一般，卻不盡營養豐富，還更加健康，你說哪個划算？好吧，這是一種扶不上牆的屌絲心態。但是從側面也說明，追求高品質，你付出的成本往往高於你得到的實際產品的本身。特別是對於那些實力不太足的人，一次高消費帶來的負面感受可能會高於其力求得到的正面感受。

當白領如同退潮之後裸露在空氣中的岩石一般顯現自己本身地位的時候，也就是我們需要更加清新認識現狀的時候。

再次用那句話作結：Winter is coming. Prepare for the wi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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