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們還在相愛這件事情，我們誰都沒有提起

這其實是很久以前的文手挑戰，被我自作主張加了難度。本來想寫的也不是這個故事，但是嘛，就這樣了whatever

1

關於我們仍在相愛這件事情，我們誰都沒有提起。

關於認識她這件事情，我總覺得充滿了上天的安排。我們本來素不相識，甚至不應該有機會相遇。但是緣分就是那麼奇妙，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我從大學圖書館的高坡上一路走下來，她站在路燈下，留下一個影影綽綽，裊裊婷婷的背影。

龍應台的《目送》寫過「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的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還好我倆不存在血緣關係，所以，我跟那個有著溫婉背影的姑娘只會在不斷的在目送她的背影里越走越近。

這麼多年，我身邊有過很多姑娘，他們或恬靜，或美艷，或賢淑，或嬌俏。但都沒有一個姑娘讓我從心底里生出愛意來。

她是一個怎樣的姑娘呢？

如果說世界上的人都是一個個的半圓，那她就是和你最嚴絲合縫的那一個，只有她和你一起，才能組合出一個完美的圓。

從看見她在路燈下影影綽綽的背影開始，我就知道，我找到了那個屬於我的半圓。

事實也正是如此，我們像天下所有的情侶一樣，約會，旅遊。我甚至肯為了她一頭扎進圖書館，看完了所有她喜歡的書，以及數不清楚的星座學，相處之道，人性的弱點。

2

是的，我愛她。

這句話我一直不敢對任何人說，我說的是「我愛你」這句話，而不是我愛她這件事情。對於別的所有的姑娘，我最多會心生憐惜，但從來不敢輕易說出這句話。

因為我知道，只有對她說出那三個字時，我才能真正問心無愧。

在我這麼多年冗長的生命里，她的到來像一道星子，點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她不是借了太陽光的所謂白月光，也不會變成心頭的蚊子血，她就是她，將會是我心裡最最重要的女人。

如果從前我對別的姑娘是好感，那我對她就是最真摯最深沉的愛意。我不會和她生氣冷戰，我願意用所有的理智包容她，用全部的愛溫暖她，因為我愛她，偏愛她，永遠而真誠地愛她。

若一個男人會對所愛的女子有多瘋狂，大概就是我這樣了吧。

讓一個女子開心是怎樣喜悅的事呢？你看著她上揚的嘴角，翹起的眉梢，可愛得不得了。

你看著她溫柔的睡姿，像小孩子一樣的舉止，會忍不住幻想和她的女兒會是什麼樣子，大概只會像她一樣美好。

後來過了很久很久，我們面臨著世上最難的難題，畢業。

若讓我和她分開，我只會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我第一次從心底呵護一個姑娘，把她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來寵愛，讓她從我身邊離開，還不如從我身上割去一塊肉。

3

我選擇永遠和她在一起，就如我會永遠而真誠地愛她。

我們克服了一切的窘境，終於在一個春和景明的日子，我掏出早早準備下的戒指，對著滿目的藍天白雲，對著一眼望不到頭的茫茫草原，我對她說：

「嫁給我。」

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說得最鄭重認真的一句話。從前我是一個弔兒郎當的漢子，自從遇見她那一刻起，邋遢懶惰一去不復返，頗有幾分中年油膩好爸爸的氣質。

我看著她，真是個讓人摸不到頭腦的姑娘，她既沒有流眼淚，要知道她是一個很愛哭的姑娘，經常在睡覺時候哇哇大哭，每一次都讓我心疼不已。

她似乎也沒有格外地驚喜，她就那麼看著我，眼睛亮亮的，眼角眉梢都翹起來。

她突然笑了出來，說起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見她這麼開心的樣子，從心底里透出來的歡喜。

我看著她的笑臉，我知道，這事兒成了。

於是，我養了這麼多年的小姑娘，終於成為了我的合法妻子，歐耶，我能吹一輩子。

我終於可以認認真真，問心無愧地對她說：

「我的小姑娘，我愛你。」

4

如果故事到這裡就戛然而止，那將會是一個王子公主的美好童話故事。她是我的公主，只可惜，我不是那個保護她的王子。

我的小姑娘為了和我長長久久地在一起，著實過了一段苦日子。那時候我們剛結婚，日子過得捉襟見肘，甚至得異地好長一段一段時間。我總是害怕，擔心得整晚整晚睡不著覺。

她只是一個人坐了很久很久的車，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過來，帶著期許，一字一句，認真又堅定地對我說：

「若所愛隔山海，那山海皆可平。」

我嘴笨，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只記得那一天，星子很亮很亮，夜空很美很美，她就是我眼中未來最好的樣子。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情願這一切不要發生，就讓所有的過往停留在我的回憶里，她只是我最美的妻子，最愛的小姑娘。

只可惜。

她的身體太弱了，又為了我損耗了很多很多，而這些，我竟然一無所知。每個輾轉難眠的夜晚，我整夜整夜地懺悔，如果再關心她一點，如果不要去追求那麼多，我們是不是還會一直這麼幸福下去。

只可惜。

5

她死了。

死在了醫院的產房裡。

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21世紀了，醫學那麼發達的時代，竟然還會有難產而死的悲劇。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我最愛的姑娘，用一生去守護的人，竟然這麼凄涼地走了，什麼都沒帶走，什麼都沒留下。

不，她還是用盡所有的生命，給我留下了一個禮物，我們的女兒。

那天她在醫院的手術床上，握著我的手，我看著她，額頭全是疼痛留下的汗珠，那麼膽小怕痛的姑娘，是付出了怎樣的決心和勇氣，才能讓她拼著命生下一個女兒。

她對我說：

「托你的照料，我這一生過得很幸福，只可惜緣分太短，不能陪你走剩下的路了。她是我們的女兒，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愛護她，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不能參與她的成長，請你把對我的愛，加倍給予她。」

「我很久以前就在想，要給她起個什麼名字，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只琢磨出來一個小名，以後，孩子就叫念念，千千萬萬的想念都在她身上了。」

「我就要走了，你和念念要好好過，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我早已淚流滿面。

醫生在一旁絮絮叨叨，「這姑娘家真是不容易，身子又弱，營養也不好，能撐到足月都不容易了，她硬是拼著命給你留下這麼一個念想，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6

我抱著念念，她那麼小，長得很像媽媽，將來也是一個漂亮的美人。

我總是想著，念念就是我的小姑娘，每次看著念念，我就彷彿看見了她。

念念，念念。

我從不想要什麼念想，什麼千千萬萬的想念，我只想要我的小姑娘。如果還有如果，我情願一生陪著她走下去，地獄的路太黑了，她一向是最怕黑的。

我多想隨她走了，可我還有念念。

念念，念念。

每年念念生日，我都會想起她奄奄一息的樣子。

病房裡都是嬰兒的啼哭，大家言笑晏晏，其樂融融。

就連牆上的掛曆都寫著：

「黃道吉日，諸事皆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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