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麼拯救你的口吃，我的國王陛下

——從精神分析的角度解讀《國王的演講》中博迪的口吃癥狀

提要：《國王的難言之痛——博迪口吃症的精神分析》來自於期刊《心理學通訊》，文章從精神分析的的角度，嘗試剖析一位英國國王口吃癥狀的成因，以及口吃的意義。是的，你沒有聽錯！這位國王的口吃有著隱秘而深遠的意義。在下文中將重點梳理這位國王的口吃（癥狀）如何於痛苦關係中形成、又在滋養性的情感關係中療愈。

生活中，我們遇到一般人患口吃，可能只覺交流不便，假如我們仔細點觀察，發現越是遇到急事大事，往往他們口吃這毛病范得越厲害，甚至乾脆緊張到一個字兒蹦不出，真不知道聽者和講者誰更捉急呢。

再來設想一下，如果一位國王口吃，將會是怎樣的局面？是的，這並非筆者杜撰，他就是英王喬治六世本人（來自英國王室長久的歷史八卦從來不缺）。話說喬治五世駕崩，本應是長子愛德華八世繼承王位，卻為了迎娶大名鼎鼎的三婚女性辛普森夫人不惜退位，次子博迪成為了喬治六世。可不幸的是，他的語言天分似乎是被上帝咬過一口的蘋果，三歲起才會講話，平時生活中講話就帶著磕巴，尤其在公開演講時甚至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國王因此非常苦惱，在此十萬火急的關頭，天將降大任於一位名為羅格（Lionel Logue）的心理醫師、語言矯正師。在他幫助下，博迪的口吃癥狀慢慢減輕，並得以療愈。再後面就誕生了我們所知曉的那帶著決心、力量、勇氣、信仰和仁慈的來自國王的對德宣戰演講。

知道了這段故事頗為傳奇的結局，相信大家會好奇前因及過程，且來跟著筆者一起探討。我們的分析主要以電影《國王的演講》中故事為藍本，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來「操刀」，是的，有時候精神分析何嘗不是剖開人內心深處的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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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首先從最經典精神分析的理論視角入手，告訴人們：因為有弗洛伊德老人家說的「潛意識」存在，很多時候你的行為是不受意識控制的，潛意識裡的慾望和情感才是真正決定人的行為的力量。

生活中的很多選擇和行為看似於不經意間做出，其實背後都有一個意識不到隱秘推手，無形又強大。而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很多信息和想法，已經經過潛意識的衡量算計後，才至前台，讓我們的意識所捕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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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值得普及的是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本我、自我和超我，可謂是現象級網紅理論了。該理論的核心在於：本我以快樂原則為主導；超我則是個體對父母的要求、規則和社會道德規範、準則的內化。兩者衝突時，由自我來進行協調。舉個例子，還有一個小時下課，我的肚子卻餓的咕咕叫了，聽從本我最爽了，我應該直接扔下書包，奔出去吃飯；但是，超我卻會指責：遵守基本的課堂紀律懂不懂，小同學，快專心點認真聽課吧。

自我面臨著兩相衝突，要不蹲到桌子底下偷偷吃幾口剩下的乾糧，或者舉手請示了老師，再去吃東西，這樣既遵守了課題紀律，又不至於餓慘。這個「自我」調解員的做法可能比較兩全其美的，但是現實總是骨感的，我們面臨的衝突會更加激烈，難以調和。」

筆者帶著大眾來聽聽博迪的內心：「人們都在看著我，可是我對他們卻一無所知。」在他的意識里，他必須承擔起作為王室一員的重要責任，其中之一就是進行公眾演講。可是，他對大眾充滿了深深的恐懼，這也是他人格中深層的、非常脆弱的體現。

於是「口吃」成了他本我里想要逃避責任、讓自己處在一個安逸舒適狀態的最佳借口，超我對此也只能無可奈何：「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我不能。」於是，看似口吃讓博迪在表面上很痛苦掙扎，但是也讓他避免了他承擔不了或者潛意識裡根本不想承擔的責任，從而避免他去體驗更大的痛苦。

筆者又帶領我們來看一看國王的童年之殤，讓我們又揭開了一層博迪不得不去面對的生活早期的心靈創傷，這也可能是這些深層恐懼的緣起。在父親過世的那天晚上的悲傷之下，他向羅格道出了傷痛的童年故事：被保姆忽視和虐待、缺乏父母滋養。筆者告訴大家：對幼弱的嬰兒來說，照顧者給他提供的世界就是他們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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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博迪來講，童年的這些生長經歷非但沒有給她帶來生理和心理的安全感，反而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壓抑和難以覺察的仇恨。這些體驗會在國王的身體、情感、行為中保留下來，成為心靈的黑洞。筆者提到：博迪的胃部不適和口吃的背後，是恐懼和更深的被隱藏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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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成年後的博迪會在公眾演講時口吃得特別厲害？在精神分析的語境下，我們可以假設第一個保姆對博迪來說，就是平民的代表。保姆成了他年幼心靈中的一個巨大、甚至覆蓋心靈天空的一個黑色的象徵性符號。

現實里皇家大院把他與平民的世界隔絕，在心靈層面上，為了保護自己，他也把自己與平民的世界隔絕了。他說他完全不了解平民，並為要在他們面前講話而恐懼。也許是他心裡那個幼弱的孩子在恐懼著這些人，恐懼著這些人會怎麼評判他、在幻想層面像當年的保姆一樣在生理和心理上虐待他。

儘管現實層面上這些人不可能在生理上傷害他，可是飢餓、恐懼和敵意在心靈深處留下的印跡，總是那麼難以消除，且無意識地向外投射。所以恐懼下的口吃，是他心靈中的黑洞，是人格中早年被傷害的嬰幼兒在期待著成長和整合到他的整個人格中去的信號。

另外，筆者還從自體心理學及主體間性理論的視角的理論視角來剖析國王的口吃癥狀，有對精神分析興趣濃厚的讀者可以把獵奇的目光擴展到專著：難以言說之痛——從精神分析的角度精彩解讀《國王的演講》中博迪的口吃癥狀。

從以上的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到，國王的口吃由痛苦的關係造成，也可以由滋養性的情感關係療愈。現實中，的確也是羅格陪伴了博格之後的每一次演講，他也因為拯救了國家的喉舌獲得了個人騎士勳章。不易讓我們察覺的是所謂的癥狀，它讓人很痛苦，可是癥狀具有很積極的意義：讓人避免更大的痛苦、逃避超我所強加的社會責任。

它曲折地展示了深埋於一個人內心中的真實。去探索、感受癥狀所要向我們訴說的是什麼，有助於我們去探索內心更真實的自己，去整合曾經不被他人或自己接納的那部分脆弱、傷痕纍纍的自己，從而與自己、與他人、與世界產生更真切、深沉的聯結，生命也因此得以豐富、茁壯、綻放。

文章來源：《心理學通訊》

原文題目：

《國王的難言之痛——博迪口吃癥狀的精神分析》

原文作者：

吳艷茹，女，2007年獲上海交通大學精神病與精神衛生學博士，2000年7月起在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工作，目前為臨床心理科副主任醫師。為中國精神分析專業委員會委員，中國文化與心理治療學組委員。研究興趣為：動力性心理治療。

本文作者：

文竹，2013年獲上海交通大學精神病與精神衛生學碩士學位，主要研究方向：兒童及青少年精神障礙，研究興趣為兒童孤獨症相關研究，並發表數篇專業論著（包括SCI）。自2013年7月起在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工作，目前為住院醫師。

其他參考文獻

列納德.蒙洛迪諾 《潛意識》

Gay, P. (2006). Freud: a life for our time. Isis, 68(12), 258-259.

克萊因. (2014). 愛·恨與修復. 中國輕工業出版社.

Clair, M. St. (2004). Object relations and self psychology : an introduction. Object relations and self psychology :. Thomson/Brooks/Cole.

Mitchell, S. A., & Black, M. J. (1995). Freud and beyond:, a history of modern psychoanalytic thought. American Journal of Psychotherapy,51(4), 447-450.

Stern, D. N. (1998). Diary of a baby. Basic Books.

延伸：電影《國王的演講》The King"s Speech ，2010

編 輯：宣傳科

圖片來自網路，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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