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史縱橫019丨一場戰爭引發的思考
原標題：國史縱橫019丨一場戰爭引發的思考
上一期我們說到大禹崩逝之後，啟登上了王位。
啟，姒姓，夏後氏，禹的兒子，母親是塗山氏部族首領的女兒。
啟是夏朝的第二位君王。上古時代部族聯盟的首領稱「帝」，而夏朝的君王稱「後」。所以啟通常也被稱為「夏後啟」。
禹，處在禪讓制和世襲制的過渡歷史階段。
啟則是中國歷史上由「禪讓制」轉變到「世襲制」的第一位君王。公天下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而家天下的時代正式揭開了歷史序幕。
從公天下到家天下，從禪讓制到世襲制，是一種歷史劇變，讓有一部分對上古之世無限依戀的人措手不及，難以接受這個既定事實。
那些人在想：憑什麼天下變成了你們夏後氏一家一姓的了，你們父死子繼，是對傳統的踐踏，是對上古文明的否定，是絕對絕對不能接受的。
一、危機如何化解？
啟登上王位後，天下四方就開始有部族方國不歸服他，於是，剛剛建立的夏王國危機四伏，吉凶未定，這讓啟寢食難安。
作為大禹的兒子，他本應無限榮耀，受人擁戴，想不到還是有人想要站出來挑戰他個人，挑戰既定的政治秩序，這在他看來，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反對啟的勢力中，怨氣最大、實力最強的是有扈氏，自從啟登上王位後，有扈氏從未朝拜過啟。
可以說，啟繼位後面臨著深重的政治危機，這種危機來自王國外部，是夏王朝的嚴重外患。
如何處理這種政治危機呢？
是像他的父親大禹當年處理三苗問題一樣，「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還是，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化解危機呢？
啟沒有經過太長時間的思想掙扎，幾乎在最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了一個最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武力討伐。在啟看來，用文德安撫，需要很長時間才有收效，而武力卻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消除王朝的危機，殺雞儆猴，使反對自己的勢力全都屈服。
二、不服從的，將有災禍！
於是，啟率領大軍討伐有扈氏，軍隊行進到了一個叫「甘」的地方，在正式進攻之前，啟召集六軍將領，進行誓師總動員。在動員中，啟作了一篇誓辭，叫做《甘誓》。啟這樣訓誡道：
「六軍將領們，我向你們發布誓詞：有扈氏輕蔑地違背社會發展規律，怠慢並放棄了天、地、人的正道，因此上天要斷絕他的享國大命。如今我恭敬地執行上天對他的懲罰。」
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剿絕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 ——《尚書.甘誓》 啟的這一番話無非在說：有扈氏倒行逆施，違背天命，自己是奉天討逆，要滅亡他的部族方國。己方的戰爭是正義的，是得到上天支持的。這是用「天」為自己壯威，利用至高無上的「天」的權威來消除眾將士心中的疑慮，讓他們服從自己的命令。
於是，啟又說道：
「站在戰車左邊的射手如果不從左邊射擊敵人，戰車右邊的兵士，如果不從右邊擊殺敵人，就是不服從命令。馭手不能使車馬陣列整齊，也是不服從命令
左不攻於左，汝不恭命；右不攻於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 ——《尚書.甘誓》。 這是明白地要求所有人都服從他的命令。這樣說了還不夠，啟又說：
「你們之中執行命令的，勝利後將在祖廟得到賞賜；有不執行命令的，就將在神社受到懲罰，我會把你們變成奴隸，或加以刑戮」
用命，賞於祖；弗用命，戮於社，予則孥戮汝。——《尚書.甘誓》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所有人都必須聽從君王一個人的意旨，誰不服從，就會給自己帶來災禍。這就是啟啊。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德行與寬厚，有的只是殘酷與血腥。這和他的父親禹完全背道而馳。
三、值得思考的戰爭
禹征三苗前動員全軍說的是什麼，各位還記得嗎？
禹說：「爾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勛」
意思是：希望你們大家和我一起同心協力，這樣才能建立我們美好的功勛。
這句話的背後是溫情，是殷切的期望，是同心同德，是用心感化。
而啟呢？對反對自己的有扈氏，沒有任何寬厚，對自己手下的將士，沒有絲毫溫情。
這場戰爭的結果呢？
啟滅亡了有扈氏。此後，天下都來朝拜。
啟終於如願以償，讓夏王國轉危為安，捍衛了自己的王權。啟用赤裸裸的武力鎮壓了有扈氏，震懾住了所有反對他的人。戰爭的背後，是一顆顆戰慄恐懼的心，和勝利者不可一世的驕橫。上古文明的尊嚴被無情地拋棄在歷史的廢墟之中，讓人不禁唏噓啊。
這就是歷史，真實而殘酷，直截了當，不容質疑。
以此來看，上一期中，關於啟能登上王位的說法，你會更傾向於哪一種呢？
這場重要的戰爭不僅記載在《尚書》和《史記》中，《墨子.明鬼篇》中也有詳細記載。
這場戰爭，有扈氏失敗，標誌著禪讓制徹徹底底地完結了，而王位世襲製得到了捍衛。
所以，「甘之戰」在中國歷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性質，是一場值得我們時刻思考的戰爭。從戰爭中，我們可以看到歷史的劇變和人心的明暗。
本期《國史縱橫》就到這裡了。敬請期待下一期。
文：鹿鳴
圖：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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