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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海沉沒了,就再創造一個。」這個把39m2小破房變成驚艷洋樓的建築師,總想給城市人一份有尊嚴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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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司馬推送的第

837個與眾不同的人

他是一有新作,就要刷爆朋友圈的網紅建築師,用建築刺破一切陳詞濫調,絕對不要活得無聊。

他口無遮攔地點評國內建築師,掀開建築圈評審內幕,那個毒舌犀利的人,改造出了刷屏朋友圈的「水塔之家」,卻在被弄堂鄰居「圍攻」時,選擇了不言語……

大家都覺得他牛逼、有鬥志,可是他說,我只是個又脆弱又堅強的上海中年男人。

45歲的建築師俞挺穿著藏藍T恤短褲,頂上的同色鑲米邊草帽,在冬天會換作氈帽。在上海巨鹿路和富民路交叉點的巨富大廈頂層,他創建的Wutopia Lab 辦公地,來接受有束光的採訪。

室內空間不大,在《夢想改造家》中造出驚艷眾人的水塔之家,身為建築師的俞挺,並未對自己的工作室做太多改造。

他的理由簡單幹脆:穿著的選擇指標是居家舒適,選址巨富大廈因為同地段最便宜,改造會給退租惹來太多麻煩。所述種種,像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實用主義者。

有束光/攝

但是,故事的另一個版本是,選在巨富大廈,因為紮根日常,才能創造出日常的奇蹟。

作為土生土長的上海人,被問到上海沉沒了怎麼辦,他像吃飯用筷子般輕易又理所當然,「上海沉沒了,那就重造一個上海啊。」

會不會太奇幻了?「太難了就去做,只要你做了,就會有一點點不一樣。」

俞挺還是那個俞挺,一個因為網名叫shanghailander,而被網友們稱為「上海地主」的神奇人物。也依然對這個充滿陳詞濫調的世界,保持著鬥志。

對一切陳詞濫調宣告反抗

俞挺,博士、教授級高工、國家一級註冊建築師、曾經的華建集團現代都市設計院副總建築師,let"s talk、Wutopia Lab創始人……

如同一切功成名就的人一樣,俞挺擁有一串長長的頭銜。

但他像一個氣息悠長內功深厚的人,轉而去打出一記又狠又快的泰拳,宣告自己的建築是充滿雜語的世界中,一聲短促有力的——「哈」!

上海畫家住宅(俞挺)攝影:CreatAR Images 清築影像(艾清,毛盈晨,史凱程)

15年一個夏天正午,水塔之家拆除腳手架,俞挺完成所有改建,從水塔中鑽出來,立馬被十幾個弄堂鄰居圍攻。

施工擾民、腐敗、有危險種種指責兜頭潑來,滿含惡意的唾沫險些噴到俞挺臉上。

俞挺選擇不響。(上海話:不出聲)

所謂的庸常,大概就是水塔之家的原本樣貌,筒子樓頂層的39平米,容納著在上海市中心堪堪落腳的一戶人家,局促,衰敗,無序。

俞挺做了夾層,

看似空間更壓縮了,

實際上錯開來的空間

保證了每個人的獨立空間和尊嚴,

老人的兒子兒媳也有屋可居。

誰都不會想到,

那個局促,衰敗,無序的39平米上海老房子,

在俞挺手下,

變得體面、開闊、有人味。

胡義傑/攝

他希望房子也為室外空間,

增加一些詩意。

在陽台上做了垂直花園,

將整個外牆刷白,

像個庸常中的奇蹟。

胡義傑/攝

水塔之家打響了這一季《夢想改造家》的頭炮,一躍成為社區中的「網紅建築」。

鄰居們眼紅,抱怨奇蹟為什麼不降臨在自己身上,卻不做出任何改變。

對此,俞挺明白叫喊無用,只有不響。他的建築替他喊出那聲——「哈」!敲碎一切庸常的閑言碎語。

胡義傑/攝

為了抵抗庸常,俞挺用的法子是——中庸。

中庸?聽起來溫吞吞,像老幹部的茶缸。

可是對於俞挺來說的中庸,是這個詞的本意——庸,用也,居中而用。不管東方西方,不論現代傳統,能喊出那聲清脆的「哈」,便盡可為他所用。

俞挺建造的超現實迷宮,尹明、穆之霖/攝

沒有用一塊木頭,

沒有像現在流行的「中式風格」,

開一塊花窗。

混凝土、玻璃、鋼、鋁

四樣現代材料到俞挺手裡,

呈現出了一個鬧市中的文人園林。

八分園,意為做事不可太滿,

八分為好。

俞挺「大膽落墨,小心收拾」。

水、橋、砂石、竹林都是墨汁,

而每個走進園子里來的人,

也不知不覺人在畫中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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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心理學那裡「偷師」。

這座馮玉祥故居改建的思南書局,

被俞挺看作一個人,

從一層到四層依次為:

潛意識、心臟、眼睛耳朵和大腦。

此處為適合獨自思索的大腦。

俞挺打小讀三國演義等小說詩文,畫水墨文人畫。當想要給建築找一種全世界都沒有,中國獨家的修辭手法時,他想到了對偶。「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

十三朝古都的西安,要建一座怎樣的書店呢?很多人可能會想到同樣的一些大詞:渾厚、滄桑、歷史……

俞挺把這些想像收攏成對偶中的上句,對出下句:一座純白輕盈的精神空間。光帶、書架、牆面、拱門無處不是曲線,讀者如在雲端自在漫步。

中國最美書店鍾書閣-西安店

城中村中的「慾望之屋」,亦是一次漂亮的對偶。

這是一次集體設計項目,俞挺甚至都沒去現場,別的建築師挑完了,剩下了兩棟。

俞挺去勘景,這是兩棟再普通不過的兩棟方方正正的房子,城中村的破敗景象成為上句?沒錯,但還不夠。

於是其他建築師可能的操作,也落入上句之中。下句,慢慢一筆一划,寫在俞挺的腦海。

「以建築的名義創造生活之美」的主題講座上,新聞晨報攝影

象徵生存競爭的男性之屋,

被塗滿藍色、綠色。

酒瓶牆和腌肉林和三角形的把手,

讓這個空間氣味強烈。

而另一棟房子,

也是男性之屋的下句,

庭院里鋪滿粉紅色的岩鹽。

弧形的門把手、門洞,

這是象徵「存在」的女性之屋。

這一次,

他用極致的色彩來刺破陳詞濫調。

雙子座的俞挺

俞挺自己也自成對偶。

上句的俞挺,自稱上海地主,話密,鋒利,痛恨偽善、陳詞濫調,建築的形態在變,但俞挺如同一個影子,存在感強烈。

下句的俞挺,關照九平米的尊嚴和城市中微末的角落,關照他口中努力、認真、勇敢、敬業的年輕人。

矛盾嗎?「我是雙子座,這不正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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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挺城市微空間項目中的工人新村:一個人的下午茶

此前在知乎,他回答了一個問題,「建築師是一個令人絕望的職業嗎?」他說,「絕望的是無能之人,不是這個職業。」

一大票青年建築師來罵他,但當他提出自己有個青年建築師計劃,只要有好的方案他就會幫忙落地執行時,罵他的人卻偃旗息鼓,無一人私信他。

年輕人對職業的無望,大概各行各業都有

很少有人會想到,中年人也曾經是一個青年人。20年前,俞挺第一次到建築院實習,起初一個月,沒人招呼他,指導更不會有。他看書、旁聽方案會、畫草圖,生生熬了下來,獲得了第一個做小方案的機會。

有回做方案彙報,甲方老闆進來說,年紀太輕,根本不行。俞挺說,「你可以不聽我彙報,也可以貶低我作為年輕人的創造力,但是麻煩你,用「請」這個詞。」

我不向不尊重人的人低頭,俞挺總結。

朱榮遠/攝

他尊重值得尊重的人,

拒絕廉價的同情心。

如水塔之家的主人老任,

在黏糊的弄堂保持了清爽。

是他欣賞的。

《夢想改造家》視頻截圖

做九平米空間計劃時,他也希望對象熱愛生活、有禮貌、清爽。

他為一個女孩設計了女性BNB,來解決這一代年輕人工資不是交給房東、就是交給房貸的「痛」。

北間給女孩兒自住,南間變為可以短租的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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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挺說,「這樣,

年輕人在這個城市裡感覺不是被拋棄,

不是被忽視,不是被傷害,

有了自己的自豪感和尊嚴感。

我創造了九平米的尊嚴,

作為上海人我就能有自豪感。」

胡義傑/攝

作為曾經的一個咖啡館老闆

他為另一個年輕老闆,

造了個電影BNB。

咖啡館老闆劉磊/攝

有貓,有就地取材的機巧,

有雕刻下來的時光。

他的城市微空間復興計劃,抓緊一切機會,在大項目旁,見縫插針地改善城市的角落。

如被譽為中國最美書店的的鐘書閣,他說服業主將地址放在能改變街角的三樓,用書店內部的彩虹,改變了這一帶單薄的商業氣質。

隱藏在玻璃牆裡不可忽視的彩虹色

他鼓勵年輕設計師,

去做出屬於自己的作品。

甚至看到好作品,

會按捺不住主動聯繫他們。

如這座樹屋,

從齊雲山深處兀自生長出來,

背後的建築師相南呢?

正是由俞挺推薦給甲方的。

陳顥/攝

他和夫人一起,

設計了阿那亞的兒童餐廳。

初衷是為孩子們建造一座夢幻島。

順著室外明黃色的樓梯,

直上二層的光之森林,

像一團柔軟沒有形狀的光,

這裡多是夫人閔而尼的手筆。

下到一層,靜謐星空下,

透明球、滑滑梯、哈哈鏡……

時間彷彿在這裡停止。

這裡俞挺的痕迹多些。

二人用建築完成了一個美妙的多聲部。頂端的紅色飛屋像燈塔,如同他對夫人的描述,「她是我生活中的燈塔」。

他豆瓣的第一篇日記就是《給老婆大人的美食單子》,上小學的女兒也會像俞挺一樣,有理有據地說「自己都愛不好,怎麼愛別人?」

這些是俞挺生活中柔軟的部分。

朱榮遠/攝

然而,中年人的生活意味著更多實際的問題。建築可以是超越現實的夢幻島,從夢幻島走出來的俞挺,像地球上所有物件一樣,承受著重力的必然、時間的不可逆轉。

怎麼辦呢?抹抹淚,繼續洗菜做飯。

他自嘲是全家最脆弱的人——又堅強又脆弱的上海中年男人。

阿那亞的「燈塔」

人可以抵抗庸常,抵抗陳詞濫調,但是抵抗時間?這大概是上海地主、建築師俞挺,也無法做到的事。

建築師最大的問題,在俞挺看來,就是要做個永恆的作品。他們被要做個永恆作品流芳百世這個念頭折磨得難以忘懷,以至於這個慾望被資本家看到了。被挑逗去做一些滑稽的東西。

他的水塔之家,短暫耀眼後,便被轟轟烈烈的拆遷大潮席捲消失了。他在自己的文章里寫,「它存在過,雖然短暫,但已足夠。」

胡義傑/攝

無論是慾望之屋、鍾書閣,還是他接下來要用一座建築模型博物館,去想像未來都市的形態……所有這些,都是他實驗的方向和片段。

他希望有一天,把這些沿途的片段撿起來,幫助自己創造出傑作。「或者這輩子也創造不出來,但是我嘗試過,就ok了。」

他希望用創新去抵抗我們生活中的庸常無聊、循規蹈矩,創造出日常的奇蹟來。

像是羅曼羅蘭所說的,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洞悉了生活的所有真相,依然熱愛著生活。

人到中年的俞挺說,「我希望成為這樣的一個英雄。」

朱榮遠/攝

感謝俞挺老師接受有束光專訪:)

本文圖片除特殊標註,均由Wutopia Lab提供

攝影:Create 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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