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評分9.7！這部1300塊錢拍出來的國產劇，揭穿了什麼是現實
作者 | xk
這部國產劇，堪稱奇蹟。
13集，390分鐘的劇情，總共才花了1300塊錢。導演是個退伍軍人，小縣城青年，從來沒學過電影。攝影師以前是拍婚慶的，技術嘛...第一天拍完一看，全是背影，一個能用的鏡頭都沒有。
拍的也不是什麼流量明星。鏡頭對準的，是山城重慶一個特有，也是馬上就要消失的職業——棒棒。
這...聽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啊。
可奇蹟就在這裡。這部劇豆瓣評分罕見的高：9.7。有人說：「如果有一天中國會評選最優秀的紀錄片，我會力挺這一部。」
這部片子，叫《最後的棒棒》，導演是何苦。
「何苦」，這當然不是他原來的名字。而是別人送給他的稱號。他原本是重慶一位副團級軍官。就為了拍這群棒棒，辭去工作，一無所有，從頭開始。
「你這是何苦呢？」很多人都這樣問過他。他乾脆把名字改成這個，意思是「我心裡甘願」。
拍就拍吧，他還非要自討苦吃，親自去做個棒棒。棒棒是多苦多累的職業？沒在重慶待過的人不會明白。
這麼形容他們吧，「人型貨運」。大山城那魔性的道路，連GPS都沒用，只能用人力來拉。一袋50斤的大米，扛到6樓，汗出了個滿臉滿身，工錢5毛。
沒辦法，苦命人賺苦命錢。而何苦，拿著從老單位借來的破攝像機，雇了一個婚慶攝像，從一個體面的領導，變成了一個社會底層的棒棒。
他就揣著僅有的1300塊錢和一腔孤勇，住進了自力巷53號。
這個地方也是個奇蹟。
這是重慶地標性建築：解放碑，也是最繁華的商業區。
而距離解放碑直線距離僅僅300米，有一片十幾年前就規劃拆遷，卻始終沒有動靜的危房區。這裡，就是自力巷53號。
第一眼看到這張照片，真的會生理上不適。這麼髒亂差的地方，真的有人住？
有。就在這棟「樓」里，住著棒棒老黃、老杭、老甘、老金、河南，和何苦。
因為便宜。
條件最好，最寬敞的房間，每個月300，最差的，只要60塊錢。說是房子，其實就是一張床，加一小塊勉強轉身的空間而已。
裡面漆黑一片。樓梯是腐朽的老木頭，踩上去戰戰兢兢，特別害怕突然斷了。沒有供暖、沒有熱水、也沒有天然氣。
洗澡要去三樓一個臨時搭建的、搖搖晃晃的露台。水要提前燒好，剛洗的時候溫度特別高，這樣才不會那麼快涼下來。
為了省幾塊錢電費，他們特意搭了一個柴火灶，晚上偷偷摸摸地用，還要十分小心火點濺出來起大火。
最差的房間是閣樓，連塊玻璃都沒有，報紙糊窗，一到冬天，山城濕冷的寒風會鑽進人的骨頭縫裡。
就是這麼個破爛地方，就是這麼一群不起眼的人，有什麼好看的？
你錯了，只有在這種皮開肉綻的生活里，你才最能看到毫無修飾的人間真相。這裡的每個人都是苦命人，可這裡的每一個苦命人，都在玩命地活著。
老黃
老黃是帶著何苦入行的師傅。65歲，別人已經退休頤養天年，他還要每天扛著一根棒棒挑生活。
50斤一袋的大米，一共100袋，5000斤。每袋工錢5毛。幾十箱汽水，挑著穿過狹窄的樓梯，上6層樓，再把空瓶子挑下來。一趟幾塊錢。有人家馬桶堵了，他跪在污穢的地上直接下手去撈，滿手滿胳膊沾上糞便。僱主只給了十幾塊錢。
這麼辛苦，一天才賺67塊錢。這還算多的，很多時候，他日工資沒有超過30元。
沒辦法，除了出賣勞動力，老黃沒有其他的活路。
當年因為家庭成分，他沒上過學，老婆也討不到，最後入贅給一個寡婦。寡婦生下一個女兒後，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老黃這輩子的願望特別樸素實際：把女兒拉扯大，看著她嫁個好人家，在當地縣城有套不大不小的房子，生兒育女。
為了這個願望，他做了20年的棒棒。
他的錢，都被穿在肋骨上，取一個硬幣都疼。
不怕死地在自力巷53號這樣一個危樓里，一住就是十幾年。為了節省那點路費，他一年回不了幾次家，導致蓋好很多年的房子，至今沒人給他幫房產證。就算過年回家，他也不做直達車。而是在途中轉上5次車，省下6塊錢。
可就算從牙縫裡省，女兒在縣城的新房貸款，還差20萬。
棒棒的活越來越難找了，自力巷很快就要拆了，老黃的身體越來越扛不住了，可20萬的房貸，一分都不能少。
最讓人難受的是，後來自力巷53號沒打一聲招呼就拆除。老黃的所有行李，還有兩千多塊錢都壓在了廢墟里。走投無路的他，跟何苦一起睡在街邊長凳上。
那晚他的高血壓犯了，眼看昏迷不醒。何苦要帶他去醫院時，老黃怕花錢，第一次在攝像機前掉淚了。
他哭著哀求何苦，說什麼都不去...
老杭
老杭的身世，比老黃更傳奇、更悲劇。
40多歲那年，老杭出來打工，老婆跟著別人跑了。他辛辛苦苦攢下一筆錢，要找地痞幫他復仇，可最後錢也被偷了。
何苦拍他的時候，他剛從家裡回到重慶——大病一場，多年攢下的兩萬塊錢也花光了。
養老、治病，成了他最大的心事。可人一旦惦記上一件事，就容易讓人鑽空子。
沒錢去醫院，就聽信公園邊上的「老中醫」，心甘情願地被扎針、放血。
沒有退休金、養老保險，就聽信騙子可以幫他辦老年卡的鬼話。剛取出來的1140塊錢，還有身份證，全都被人騙走，渾身只剩下最後的5塊錢。
最讓人淚奔的，是他始終不相信人心竟至於惡成這樣，還在那棵黃桷樹下，傻傻地等了半天...
河南
河南是這群棒棒里最年輕，也是最懶的一個。他瞧不上這個沒有前途的工作，去打工時，卻因為多吃了兩個雞蛋被辭退。
他像所有心浮氣躁的年輕人一樣，渴望一夜暴富。他想出來的捷徑，是去「賭」。
人的貪婪、慾望，在「河南」身上，暴露了個一乾二淨。
賭贏的時候，河南頓頓啤酒，嘴裡都是牌桌上那些朋友，關係如何如何鐵。輸到精光時，就吃白水麵條。幾個月交不出房租，借錢時，他當初那些關係很鐵的牌友，一個個推三阻四。
最後還是同為棒棒的大石暫免了他的房租，而何苦借給他600塊錢才勉強撐過這道難關。
只是拿到錢不久，河南就徹底消失了...
記得在知乎上看到一個問題：「為什麼存在一些那麼在乎幾塊錢的人？」
如果讓這群山城棒棒回答的話，他們一定特別坦然。
因為幾塊錢意味著幾百斤的大米，意味著一頓難得的可以加幾塊肉的飽飯，意味著捨不得做公交車，走上十幾里的路，意味著要跟在車後面拚命奔跑，衝到最前面的人才有可能拿到這幾塊錢的活。
殘酷嗎？或許殘酷可以換一個詞，叫人生。
這世上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在負重前行。人生啊，一直都是很難很難的。
可那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活下去呢？大概就是這部紀錄片真正教會人們的吧，關於一些出人意料的溫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後來在何苦的幫助下，老黃跑了無數次的房產證終於辦下來了。他開始回到家養病，小孫子就在膝頭，女兒常年伺候，連女婿都很孝順地從新疆趕過來。
至於錢的事，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
老杭也辭別了重慶，回到了老家開始養蜂。
有一天，他打開門發現了一個信封，裡面放著630塊錢和一封道歉信。是當年那個騙他辦老人卡的人寄來的，信裡面說，剩下的錢，會一點點補齊。
河南在消失了一個月之後，重新回來了。他重新回到之前的小吃攤打工，這一次，老闆再也沒有嫌棄他驚人的飯量。
拿到第一個月工資之後，河南做了一件事，他付清了在自力巷53號時的房租，也還掉了何苦的那600塊錢。
至於自力巷53號，早就在一場城市建設中，被拆毀。而棒棒這個職業，也隨著紀錄片的結束接近了尾聲。
不過沒關係，自力巷裡的那些棒棒，早就在何苦的帶領下到了建築工地幹活，賺的反而比以前更多一些。
人這一輩子有多少無可奈何，就有多少加一次的柳暗花明。
有何勝利可言呢？
只要活著就會被時代、社會、命運所裹挾，但別忘了，挺住意味著一切；別忘了，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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