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這首詩移情入景,青苔紅樹一處愁,秋雨明月兩地憂
車水馬龍的街道,繁華絢爛的鬧市,不僅沒有讓遊子感到喜悅和溫暖,反而覺得委屈和辛酸。多想立刻一路狂奔,讓兩旁的田野村莊風馳而過,把無數的河流山谷拋在背後。可是多少人為了生計不僅回不了家,而且要像蜜蜂一樣地辛勤,如蝸牛那樣爬行。
不是討厭家鄉的風景,也不是忘了親朋的友情,為了美好的明天,只好深埋悲傷,苦咽煩惱。不指望有仗劍天涯的豪邁,飲馬江湖的風采,之所以甘為落落寰塵的遊子,只盼望能早日回歸與家人團聚。唐代詩人李商隱半生漂泊,四海為家,思鄉之情卻難以言表,只好凝固成詩行,略表點憂傷。
端居 唐代:李商隱
遠書歸夢兩悠悠,只有空床敵素秋。
階下青苔與紅樹,雨中寥落月中愁。
這首詩描寫作者滯留異鄉、思念親人的傷感。「端居」,即閑居之意,表示作者在百無聊賴的時候想念家鄉的親朋,同時也一定憶及很多美好的往事。
詩的前兩句,作者盼望家書,希望能早日回歸故里。作者說,遠方的來信很久都沒有收到,得不到家人的音訊,只有夢裡才能回到家鄉,以解鄉愁。可是半夜醒來,恍然發覺離別已經悠悠數年,顧望四周,只有空蕩蕩的床榻和寂寥凄寒的秋夜相對,不由得心生凄涼。
一個人在異鄉很久,不僅水土不服、鄉音難改,而且仕途不順、失意潦倒,必然是每逢佳節倍思親。詩人唯一感到可以慰藉的是收到妻子從遠方的來信,可是在這寂寥的清秋之夜,不僅看不到鴻雁傳書,就連夢中也無法見到那親切的臉龐。李商隱倍感失望,彷彿自己的靈魂被什麼東西撕咬著,疼痛一點點地深入骨髓。
詩的後兩句作者描寫近景,同時借景抒情。詩人悲切地說,平日少有人來往,階前長滿了青苔,陰雨迷濛、夜月朦朧, 那一片綠意和秋天的紅葉變得黯淡模糊。雨夜的凄寒、月色的冷清,哪裡比得上鄉愁的傷害。
作者移情入景,使客觀景物對象化,帶上濃厚的主觀色彩。「青苔」、「紅樹」的色調本來比較明麗,在迷濛雨色、朦朧夜月的籠罩下,色調不免顯得黯淡模糊。一般陰雨的情況下,不大可能出現月亮,但詩人把眼前的實景和記憶中的景色交織在一起,無形中將時間延伸了,暗示出如此輾轉不寐、思念遠人已非一朝一夕。
這首詩作者用詞講究,一定是經過了一番深入的推敲。比如「空床敵素秋」,一個敵字,看似很俗,但是細細思量,如果更換為其他的字,就沒有了那種寂寥清冷的氛圍,不能體現詩人凄愴的情感。「素秋」更是絕妙,一個字素包含了很多內容,使人聯想起清冷的秋霜、皎潔的秋月,還有那明澈的秋水,以及一切散發著蕭瑟氣息的秋天景物。
聯繫詩的開頭的「遠書」、「歸夢」,再次揣摩,「雨中寥落月中愁」的青苔、紅樹,讓人聯想起遠隔山水的雙方,各在天一涯默默相思的情景。風雨之夕、月明之夜,詩人滿懷愁緒,寥落之情難以排遣,不禁令人生髮憐惜之心。
李商隱就是這樣一位性情中的大詩人,雖然自己潦倒困頓,也一度意志消沉,但是卻能用自己的詩歌抒發情感,不僅讓與他又相似經歷的讀者感到魂牽夢縈,而且也能觸動更多人的神經。人生聚少離多,「相見時難別亦難」;生活苦多樂少,「 東風無力百花殘」。歸期何時,「巴山夜雨漲秋池」;恨別依依,「此情可待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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