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禪宗為什麼會分成南禪北禪

「……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這是魯迅先生散文詩《秋夜》中的一句名言。

禪分兩支，一支是禪，還有一支也是禪。

南禪北禪都是禪，頓悟漸悟都是悟。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禪宗為什麼會分成頓悟漸悟、南禪北禪兩個分支？何以會出現南能（慧能）北秀（神秀）兩個派別？

簡言之，南禪頓悟說從「性相近」入手，北禪漸悟說從「習相遠」入手。

頓悟重修「性」，漸悟重修「習」。

慧能的頓悟說重瞬間得悟，神秀的漸悟說重逐步得悟。

頓悟重心傳，漸悟重文化。

但分中有合，合中有分。

頓悟說性，不離日常；漸悟說習，不離自心。

其實，漸悟講過程，頓悟重契機。雖然快慢有別，根器有別，但頓悟漸悟，都不離道。

從教育角度來看，因稟賦不同，有的學生學得快，有的學生學得慢。

佛教稱之為利根與鈍根，或下根與上根。

鈍根下根者，根器差，傳授以頓法，則是對牛彈琴。

利根上根者，根器好，傳授以漸法，則是隔靴搔癢。

好一些的學生教與學都快，差一些的學生教與學都慢。

頓悟漸悟就是因人而異，因材施教。

從史實來看，北禪有其歷史使命。就是繼續推行四祖、五祖所形成的東山之法（即將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禪宗文字化、方法化），進而通過文教推廣禪宗。由此能養成身心好習慣，從而功到自然成，逐步悟道。

事實上，弘忍也十分器重神秀，讚歎神秀: "東山之法，盡在秀矣"。其實神秀的「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依然植根於「日常即道」。對於糾正人的壞習慣，時時不離道仍具有重要的啟示作用和現實意義。

而慧能的「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則是回歸了「不立文字教外別傳」。歷史周而復始，形成了一個閉合。

讓我們來看看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假譎》記載的望梅止渴故事：

魏武行役，失汲道，軍皆渴，乃令曰：「前有大梅林，饒子，甘酸，可以解渴。」士卒聞之，口皆出水。乘此得及前源。

對於功利化的俗常人來說，「漸悟」好比遠水難解近渴，提高自身，好難好慢；「頓悟」好比望梅止渴，前路有「梅」，望梅止渴。

或者說漸悟有些象站站停的公交車，頓悟說則是直達快車。

而其實，如若社會道德滑坡，知行不能合一，無論「漸悟」「頓悟」都是紙上談兵，都是棄之如履。

而對於所謂的一般根器，頓悟也只是漸悟中的頓悟而已。

人生的過程本身就是漸悟。不過，人的智慧能站位於頓悟。

南禪北禪都是禪，漸悟頓悟都是悟。

人不離悟。悟不離道。

關鍵在於人們能不能遠離道德「雜音」，在不在「頻道」上。

要知道，「頓悟」重在「取法乎上」，「漸悟」重在「好習慣成自然」。

「乘此得及前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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