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生育率的他山之石 這個時代需要的耐心

來源：小瀑布

十幾二十年前，就有學者提出人口政策應該改革，建議全面放開二胎甚至放開生育限制等等。十年前我讀研究生期間，人口增長、老齡化、少子化都是研究的老話題了。1980年召開的五次人口座談會提出的生育一個孩子的政策，主要是控制「一代人」的生育，而一代人的時間為25年左右，最多不超過30年。也就是說，計劃生育的初心隨著時間的推移在變味，政策調整得確實晚了。這幾年，社會心態發生新的變化，提高生育率變得那麼迫切且敏感。

《中國統計年鑒2016》公布2015年全國百分之一人口普查結果，數據顯示，中國育齡婦女的總和生育率僅為1.047。總和生育率為2.1（世代更替水平）是維持下一代人口與上一代數量上持平所必需的，是許多發達國家鼓勵生育要達到的目標；若是數值達到1.5，則會敲響人口結構危機的警鐘。這麼一看，如果中國這個數據沒有出現明顯偏差，那真的低得可怕。但實際上，2000年調查的數據是1.22,2010年是1.18，已經低了很久了。

據《2016年中國衛生和計劃生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16年我國總和生育率為1.7。也就是說，2015年10月29日實施「全面二孩」政策後，總和生育率這一指標發生了明顯的改觀。但也有數據稱，2016年的總和生育率是1.25。而2017年我國的總和生育率數據卻未見披露。

讓人緊張、恐慌、心理沒有底的是，2017年的出生人口在減少，二胎占出生人口的比例已經超過50％。年輕人的結婚數量在下降（2017年下降7％），離婚數量在增長（80、90後是離婚主力軍），他們生頭胎的意願也在降低。所以，很多人都在呼籲，國家應該優先鼓勵頭胎的生育。

在沒有精確的數據下，討論任何問題都是不科學的。而且僅憑2015至2017年的數據也很難得出可靠的結論。政策到底有沒有效果？需要繼續推進新的政策嗎？政策多了少了都有問題，況且提高生育率，需要社會滋養、多元化推動而非行政命令單一化推動的事情。少生孩子，強制性的措施很多；現在要多生，強制不了，需要的是經久不衰的耐心。

我們要有足夠的耐心去搞清楚問題的真相和本質。什麼是「胎」，本意應當是指某種事物的根基、底座和基礎。人口問題，最能讓我們回歸人本身去思考，而這一切都應該尊重人性、尊重女性。

「發達國家生育率低」，是從中學地理課本里習得的「常識」和根深蒂固的印象。不管印象對錯，總之，我們都知道，很多國家很早之前都在鼓勵生育。法國是歐洲生育水平下降最早的國家，也是較早試圖扭轉生育率下降趨勢的國家。1939年，它就出台了家庭方面的鼓勵生育政策，七八十年過去，它才取得了相對較好的效果，婦女總和生育率達到2.0左右。所以，沒有七八十年持續的投入和耐心，是幾乎不可能達到鼓勵生育的目標的。

其實，法國也走過彎路。從1920年開始，它就利用稅法鼓勵生育，即「懲罰」未婚納稅人和沒有孩子的夫妻，向未婚無孩的納稅人徵稅時，多徵收除正常納稅額外的25％。刑德（懲罰和獎勵）是治理國家的「二柄」（韓非子），所以南京大學學者最近被輿論批判的建議，也並不是新鮮事。

後來，法國採取的方式非常人性化：

假期。不僅孕婦有帶薪產假，孩子父親也有帶薪陪產假，且夫妻雙方工作滿一年後有權請假帶孩子，直到3歲。

津貼。保費、撫養津貼、教育津貼、住房津貼、托兒津貼、交通津貼等等不一而足，且津貼隨著一胎、二胎、三胎及以上逐漸遞進。

減稅。7歲以下兒童的托育費用均可以從應繳稅基數中扣除，企業興建托育機構，其成本可以進行稅前抵扣。

法律。法律保護生育子女的婦女的就業崗位，同時確保非婚生子女享有與婚生子女同樣的權利。（註：法國存在結婚、同居和契約式同居三種情況）

社團。法國有超過兩萬個和生孩子有關的社團組織，為孕婦排憂解難或者提供救濟。

公共服務。提供子女入托、入學方面的便利，減輕家庭培養子女的負擔。制定了多子女家庭卡制度。給生育8個或以上孩子的女性頒發「法國家庭榮譽勳章」制度。

據不完全統計，法國促進生育方面的、家庭福利政策方面的支出佔GDP的5％左右，而德國佔到9％左右，北歐國家也佔到3％左右，如今挪威、瑞典、芬蘭、丹麥、冰島的總和生育率都在1.9~2.1。

世界各國鼓勵生育的措施如此繽紛，集中了人類的智慧和幽默：芬蘭會事無巨細地為新生兒準備一整套育兒裝備；德國會設立特殊家庭補貼，為貧困、傷殘、單親的特殊家庭提供支持，全民享受所有階段的義務教育；新加坡設立「1元對1元」兒童培育共同儲蓄；韓國衛生部將每個月其中的一個周三定為「家庭日」；俄羅斯2007年起將9月21號定為「國家受精日」，還設立「母親基金」，向多子女家庭免費提供住房用地……

這是世界共同的難題，做很多努力尚且達不到想要的效果，而什麼都不做，註定是輸在未來的，這需要各方共同努力，且心甘情願。我們國家哪怕先試行一兩種適合國情的鼓勵獎賞政策，都是一種誠意。

托馬斯·索威爾的《美國種族簡史》中寫道：當那些經過奮鬥由窮變富的人去世而又沒有生育在數量上足以代替自己的子女時，這就意味著下一代的人還得白手起家去重複他們的奮鬥，因為他們沒有留下多少後代來利用他們的成功所造就的優勢。……有一部分就這樣一代一代被白白葬送掉了，使得該種族的向上流動因缺乏現金、經驗、人際交往以及其他方面的優越性而更加困難，較為富有的成員本來是可以把這些有利條件傳給他們的後代的。

生育的意義無疑是重大的。但國人一直被人口多、人均資源水平低的國情的陰影縈繞，揮之不去。隨著中國人口紅利的逐漸消失、各城市的搶人大戰的持續上演，活在當下的國人也必然會擔心未來。

人口問題，又豈止是數量問題，還有健康、教育、就業、穩定等等一系列問題。一個個問題都會逐一浮現。

世界遭受金融危機時，中國獨佔戰略機遇期；而當中國經濟告別高速增長期，從金融危機期真正恢復過來的國家們開始集體有著良好表現。從7月數據顯示，美國、法國、澳洲、韓國等等都在發布它們的失業率轉好的數據，而中國連官方公布的失業率都在上升（全國城鎮調查失業率為5.1％，比上月上升0.3個百分點，與上年同月持平。31個大城市城鎮調查失業率為5.0％，比上月上升0.3個百分點，比上年同月上升0.1個百分點）。

關於人本身的每個問題，這都需要用一個個切實的措施，耐心地逐一防範和解決。任何懈怠，都將承受代價。這是一個不得不耐心、保持冷靜的時代，知道問題嚴重，更需要耐心。而現在的社會心態，卻是耐心全失，非黑即白、敏感慌張，內心混亂，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無奈抱怨。

美好生活，更需要的是每個人多一點耐心的耐心社會。對於全面了解一個事情來龍去脈的耐心、對於理性判斷一個人和一件事的耐心、對於照顧家人和孩子的耐心、對於事業和時代的耐心……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