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新:又是麥熟季
大賽入圍作品
第216號
又是麥熟季
文 /趙文新
麥子割了一茬又一茬,強子依然杳無音訊。
素花跌跌撞撞來到麥地,對著麥茬,一聲聲呼喚:強子,回家吧。
素花不是七仙女,強子也不是董永,麥子不是老槐樹,可麥子是素花和強子的媒人。
又是一年麥收季,熟了的麥子散發著五穀的香氣,素花又來麥地了,她沖著金黃的麥穗一聲聲呼喚:強子,回家吧。
麥芒刺向天空,風來了,搖搖頭,葉子相互摩擦著,似乎在回答素花:強子在哪兒,它們也不知道。
媽媽,我們回家吧,明天再來等爸爸。素花的小女兒攙扶素花回家。
那時,在生產隊幹活,有時隊長為了調動社員們積極性,實行承包計分。比如割這片麥子,包工,不歇晌就完事了,下午活不耽誤。每人三畦五畦不等,割一畦季二分,多割多掙分。那是流傳著一個順口溜:分分小命根。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生產隊按工分分糧食,工分多,糧食就分的多,糧食分的多,就不用吃糠咽菜,就不挨餓。
所以,遇到包工計分,社員們幹活就有使不完的勁。隊長一聲令下,社員齊刷刷貓下腰,,顧不上說話,手中的鐮刀也像剛開過刃一樣,欻欻欻!一片麥子手等之功換了個姿勢。先到頭的總會回過頭看看還在彎腰割麥子的人,得意地笑笑,擦把汗,頭一甩,挺起胸脯回家吃飯、午休。
每次都是素花最後一個走出麥地,汗水在她臉上畫出許多道道。她直直腰,背過左手,手心朝外,捶打酸酸的後背,弱小的身體像風中的蠟燭一樣搖搖晃晃。這時,強子總會不聲不響地,和素花一起割完最後一畦麥子,默默離開。素花說那時要沒有強子幫她,她會坐在麥地里哭。
後來分田到戶,強子把麥地換到和素花家挨著,總是先給素花家下種,然後再種自家這塊麥田,澆水、施肥,打葯,每一樣活,強子都想在素花前頭。五黃六月,強子和素花一起來麥地收割。
素花的父親在彌留之際,把強子叫到床前,語重心長地說:你是個好孩子,叔看在眼裡,素花也喜歡你,她娘走得早,都是我拖累了素花,叔走了,你要好好照顧素花。
叔,你那隻手留在了戰場,腿腳又不好,堅持不要政府照顧,我們幫幫你是應該的。
兩人在素花父親的床前拜了天地,強子搬到素花家住,日子越來越好。
「種地不用牛,點燈不用油。」農活少了,有人來村上招工,兩個孩子上學,都要錢花,強子和村裡的幾個男人去外地打工,頭兩年強子沒忘記,到麥收的時候回來,幫素花收麥子。後來就不回來了,錢也不寄了,和他一起打工的人只記得那天休班,開完支就各做各的去了,強子說把錢寄給家裡,孩子要高考了,母親的白內障需要手術,跟老闆預支了兩個月的工資,可是強子再也沒有回來。
有人說強子遇到壞人了,有人說強子在外邊又成家了。素花不相信,素花說強子是好人,麥子熟了,強子會回家的。
麥收過了一季又一季,強子仍然遙無消息,大女兒的書沒念成,在家勞動,地里沒活,就出去打聽強子的下落。總是滿懷信心,失望而歸。
素花的手腳都凍壞了,女兒哭著哀求她不要等了,她擦去女兒的眼淚,母女倆的淚流在麥茬上,結冰了。
強子,回家割麥子。素花依舊天天去麥地喊強子回家。
漸漸地,素花神志不清,瘋瘋癲癲,見人就問:強子去哪兒了?強子什麼時候回來?小孩子喊她瘋婆子,陳快嘴說她「傻老婆等漢子」。老人們唉聲嘆氣,說素花命硬,小時剋死娘,長大剋死爹,現在克丈夫。強子他媽以前對素花很好,聽人們說三道四,漸漸也冷落了素花。
「麥子黃,孩兒想起娘」。麥黃鳥一聲聲啼叫,叫的人心酸。難道強子忘了娘了?
素花連自己的女兒也不認識了,還記得這片麥地。這天,天氣晴好,女兒扶素花剛在麥地邊站穩,一輛紅色轎車,開過來,差點撞到她們母女倆。
母女倆驚魂未定,車門打開,從車裡走出一個人。
強子!
素花!
原來,強子那天去郵局,遇上山體滑坡,為了救人,他摔下懸崖,送進醫院後,他失去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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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文新,朝陽市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散文學會會員,玉融文學編輯。作品陸續發表在《國際日報》《梅州日報》《高校文學》《當代文學》海外版等國內外報刊雜誌。有作品收錄在《優秀作家作品精選》和年選。曾組織參與網路文學大賽,偶有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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