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這首詞讀來總讓人肝腸寸斷,往事只能回味
人的心是一架最精美的相機,它把過往永恆的定格在時間的縫隙里,只要人心不死,美好也終將保存。
走過的時間裡,也定會有零零總總的往事,在某一個月光漸冷的枝頭,在某一個艷陽高照的午後,或是在某一個微涼的時節里像氣球一樣緩緩浮出心海,心靈的底片就此被沖洗出往日的色彩,肆意舞動著繽紛絢爛的姿態。
踏莎行·碧海無波
宋代:晏殊
碧海無波,瑤台有路。思量便合雙飛去。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
綺席凝塵,香閨掩霧。紅箋小字憑誰附。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蕭蕭雨。
晏殊佳句頗多,有喜誦「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有激賞「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的,也有稱道「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的。至於我,僅取其一的話,則是「綠酒初嘗人易醉,一枕小窗濃睡」。可惜這些見解,晏殊恐怕不以然。由他說,當是「欲寄彩箋無尺素,山長水遠知何處」罷。
或許在他看來,這才是自己最得意的詩句,所以他會不厭煩地舊調重彈,更作「魚書欲寄何由達,水遠山長處處同」,「鴻燕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他豈不知道這些詩句的短處,但由於它們暗藏了自己的眷念,因而在感情上,也就佔據了最高位,準確地說,是遠方的她佔據了最高位。
憶往事,並不都是件件美好,往事的路途也有艱難或傷人的一幕一幕。當年朋友的離逝,愛人的遠走,如今念來哪一件不是瀝瀝在目,哪一件不是痛斷了肝腸?雖已經百轉千回,又安能稱之為柳暗花明?
那個曾經少年輕狂的北島說:人之所以認為回憶美好,是因為回憶里的往事與現實沒有任何衝突。我想往事之所這樣的平和才使得我們為之百感交集,並且念茲在茲,不甚勞煩。詩人曲有源卻說,想來,那些記憶不去尋找也罷。如果歲月,沒有它的滋養,也許不會活到今天;詩人末了還說,可惜往事是不能遙控的。是啊,往事若可遙控,思念便就失去了意義。
漫漫人生,可以追憶的事情太多,而往事卻只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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