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潭的房子，不僅僅只是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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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潭的房子，不僅僅只是個傳說

文｜任儒舉

環潭的房子，安居的娘子！

是在本地婦孺皆知的傳說。

作為土生土長的隨州人，我對這個說法一直感到很困惑。

總想去探究，這個傳說的出處。

直到七月中旬，我們頂著烈日又去古鎮環潭，再次探訪黎家大院時，才真正感悟到這句民諺的真諦。

環潭的房子，的確是在某個時期，可能算是隨州民間的唯一。你不能說這是在吹牛逼，人家現成的東東擱在哪兒，你不服都不行！

環潭的房子，是標準的清末民（國）初式古建築，它算得上是目前在隨州地區保護的最為完善、最具有那個時代特色、成片區遺留相對最多的古民居。

環潭的房子，雖然歷經一百多年歲月的蒼桑，已所剩無幾，卻仍給後人留下了厚重的文化遺產。環潭的房子最具有代表性的當屬黎家大院。

現存的黎家大院，為五進四合院。是環潭房子（古民居）的經典之作。它除了臨街（老街）一進單列之外，其餘幾進均為通前朝後的二層木樓。其中，"人"字形二龍戲珠木雕彩繪堪為精湛之作。

縱觀黎家大院的建造格局，從外牆（防火牆）到內牆的主體厚度均為40公分，清一色2、4、6兩邊掛斗，中間灌漿，室內均為木質架構，每間房屋都有它特定的功能。室外飛檐走壁、室內雕樑畫棟，令人嘆為觀止。

每個進出的小院都設有天井，面積4X8米，迴廊立柱直徑90公分，木材多取於廣東、福建等地。這種帶有天井的小院是清末（民國）初最具典型的特色民居，它的整個布局是當時大戶人家所具備居住功能，不管下雨颳風，雪花飄零，穿過天井小院，不會打濕衣服。

房屋的外觀不僅典雅別緻，還帶有明顯的江南之風。

沿著五進四合院，呈現在視野里是保留相當完整的一片小型花園，小姐繡花樓設在後花園對面。可以想像出富家子女在這裡盪鞦韆、捉迷藏、嬉戲玩耍……

四進天井小院均有迴廊連接。佔地總面積達1121.8平方米。系目前隨州地區古建築原貌保存典範之一。

然而最讓人震憾的是它的排水系統。下水管道可以走人，天井院里再大的雨水，從不積漬。

據環潭鎮房管所職工，現年59歲的梅家成介紹，當時建造這麼大規模房產的是黎氏家族的開山鼻祖黎福記和黎壽記，他們擁有這樣的房屋將近500間。

黎氏家族在環潭古街坊還有上、下兩座牌坊，就是傳說中的貞潔牌坊：

舊州志載：道光27年（1848年），隨州知州勞光泰奉旨為黎樹德（追贈奉直大夫）之妻任氏立節孝牌坊一座（其子知本州同銜加二級），後稱下牌坊。清道光29年（1850年），為表彰生員黎載德之妻鄒氏之節孝，隨州知州金雲門奉旨在玉石街（現老百貨倉庫處）立牌坊一座，後稱上牌坊。

這兩座牌坊揭開了黎家大院的歷史。

環潭黎氏家族的聲望由此達到頂點。上、下，牌坊均為四柱三層。開間中間大，兩側小。中間的2柱有2對威猛的青獅相背而立；邊上的2柱由2對溫馴的白象倚柱而站，既增添了莊嚴氣勢，又加強了建築物的穩定性。二層的橫樑上刻有節孝典故。

八仙慶壽、十八羅漢等人物群雕，三層為紅日祥雲、二龍戲珠，正中鑲嵌（聖旨）二字。其精美程度在方圓數百里之內無與倫比。可惜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毀。

順著黎氏家族發展脈絡，可以梳理出當年的繁華景象。

黎縉珊，即黎敬軒，隨棗大地主，環潭黎氏家族（福記）的總代表，田產遍布隨、棗兩地。據《隨州革命史》載：「環潭黎縉珊一家既佔有土地11萬畝，其中隨西5萬畝，棗南6萬畝。」在澴潭古鎮的8000多間房屋中，屬黎氏家族的就有4200餘間。

黎氏家族的先祖創下的基業，佔據古環潭大半條街坊，它成為古環潭街坊一道亮麗的風景。

但是，黎氏家族並不是貪財重利的土豪地主，他們在那個變幻莫測的時代，卻有著高瞻遠矚的抱負。

史料載：1904——1905年，黎敬軒、王家駒等人在漢求學期間，加入了興中會（同盟會）。1911年，黎、王等人加入湖北新軍，參加了武昌起義。1912年3月，湖北新軍裁剪，黎等150餘人返回隨縣，1915年5月，黎縉軒組建環潭自衛團，初期有20餘人槍。1924年7月，黎聯絡茅茨畈團防局，對柳林河紅槍會實施偷襲。楊平生率眾反擊，攻佔黎在隨棗的莊園11座。

後在國民政府支持下得以平復。黎家毫髮未損。

1934年，黎福記等三家共向烈山中學捐租稞600石。這在當時可謂義舉，倍受鄉鄰擁戴。

之後黎家勵精圖致，子孫繁多，香火日漸旺盛。

站在黎家大院的廊檐下，你可以想像出老牆粗陋的表皮下會隱藏怎樣的故事，它曾經演繹一個怎樣的煙火人家？曾經的煇煌、殘敗、蒼涼、荒蕪……這些構成了黎家大院最古老的文字記憶，仰看複雜的磚木結構，被歲月叮成千瘡百孔，露出一幅幅幅崢嶸的面孔，青磚瓦房如同大院的僕人已老態龍鍾，歲月留給它們太多的歡樂和酸楚。

我想，在這整個龐大而繁複的建築群里，生活就這樣過著，無非是大戶人家的富貴日子。娶妻納妾，延續香火、考取功名，汲汲於生也汲汲於死。這兩百年它如同待字閨中的女子，亦像一枚睡眼惺忪的古繭，萌動的深綠和嬌艷欲滴的鮮紅它都吸收的一覽無餘卻又巧妙地不留痕迹，呈現出一幅「庭院深深幾許」的典雅和從容。

或許是歷史沉浮和歲月的倉促，轉身和喘息間從兵荒馬亂的時代、熙熙攘攘的年代，他也曾想抖抖衣袖，輕撫塵埃，斟一杯清茶啜飲？

關於黎氏家族，是怎樣成為隨南的大戶？

現年83歲的黎氏後人黎守東說，黎氏先祖原是麻城人，後遷隨州環潭定居。在他的印象中，本誠公既為始祖。來時全部家產只有一副挑子。

按照推斷，那應該是清朝末年。

當時，環潭地廣人稀，始祖置石為標，插草為記，以後遂成本族田產。在他記事期間，家族內管是甚多，外線有廖大發、許老漢（上畈人）、龔老五（新春人）等人，本姓的有黎守書、黎守大等，後者與他是同輩人，印象很深！

但據舊《州志》、《隨州革命史》、《環潭公社簡志》記載，黎氏先祖原系龍家河巨富雷員外之管家。因雷家無子女，鍾愛管家。命丫鬟與黎成婚，雷氏夫婦百年歸山之後，其巨額家產由黎繼承，因此發家。黎氏祠原系雷氏祠，是在雷員外夫婦去世以後改稱黎氏祠的。

還有一個版本，更帶有濃厚的傳奇色彩：

說黎守東是福記直系傳人。其母張碧容系黎家的丫環，後被收為二太太。其父人稱黎大老爺。大太太姓池，有兩個兒子，老大在湖南（已故），老二在台灣。在黎家主事的人姓池，是小學的教導主任，系黎的妻侄。其次是黎桂記家的黎金吾，人稱老三爺，地方頭面人物。在黎氏家族的地位僅次於黎福記。

這個說法沒能取得至今還健在的黎守東的認可，或許，這是黎氏家族的隱私，我們在這裡不便追究。或許是一段比纏繞在一起的毛線還要理不清的舊事，深藏在隨南的繁華之地。歲月已經把那些恩怨情仇慢慢打磨，在鄉人的口口相傳中早己變得面目全非。

我們關注的還是那些遺留的建築，從現存的斷垣殘壁中，我們依稀能看到其建築風格及布局充分顯示了古代勞動人民的聰明才智，房中精美的木雕和石雕，也充分體現了其具有很高藝術價值；從黎家大院現存的房屋中，我們也發現黎氏先人具有尊重文化，勤奮向上，積德行善，勤儉持家的思想。

這是一個時代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印痕，她激起了人們對歷史的眷顧。感嘆著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在現代化城鎮發展變遷中，卻是那麼不堪一擊，許多老街，老建築正在急劇的土崩瓦解、消失殆盡。 然而，在這裡，在這個鑲嵌太多、帶有現代氣息的繁華小鎮竟然還保留著一部分原汁原味的古建築。

這不能不令人驚嘆這種曾經的華麗與現實的殘敗破落，相形之下會讓人產生一種無以言狀的痛楚。昔日的縱橫交錯、曲徑通幽、燈紅酒綠。雖然失去了大戶人家逝去的富貴繁華，卻還是獨特地、孤傲地、頑強地留存在著一個動人的傳說。

環潭的房子，安居的娘子！

而那一排排飛檐峭拔、青磚碧瓦、亭台樓閣彷彿在向人們陳述著：

環潭的房子不僅僅只是傳說。

它有更多的故事在等著。

（攝影：肖顯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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