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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民間故事)

午後,陰鬱的天空中飄落著輕細的小雨,街上的行人往來匆匆,打著傘,面無表情的奔向各自前去的場所。然而,有一個人與他們完全相反,他叫林波,已經是二十三歲的男子漢了,卻還在大街上拖著懶散的步伐,眼裡竟然還含著淚花。可他才不搭理那些路人,就讓他們盡情的用異樣的神色打量,因為,此時他的腦和他的眼完全容不下他們。

是啊,波兒死了。

他最愛的波兒死了。

波兒是一隻藍眼白母貓,是林波還在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被爺爺的朋友送到家裡來的,從那時起,它成了林波家的一員,也是爺爺的貼身小跟班。有趣的是,它常常在林波下午放學回家的路口閃爍著藍盈盈的大眼睛迎接林波回家,因此,林波也非常寵愛這隻人見人愛的的小白貓,所以它的名字自然是根據林波的名字而來的。有時候家裡的人一喊波兒,一個大波兒和一個小波兒都急匆匆的趕來,小波兒還一本正經的仰著個小腦袋聽從大人的安排,這個傻樣總是惹得全家人發笑。

一年一年的時光流逝,林波在成長,波兒也在成長。波兒不像之前那樣嬌小,身上的貓變得更加的柔軟,眼睛的光依舊散發光芒。林波愛他抱著波兒一起共享的陽光斜照的湖邊的閑適模樣。他也愛他在家中庭院畫油畫的時光,它恬靜的、慵懶的趴在他的腿上,安靜的看著他作畫的模樣。還愛他假裝睡著波兒偷偷親吻他臉頰的可愛模樣。

它是適合雨天的。就在林波剛上初中的時候,爺爺因病去世,那天天空陰鬱,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林波的父母傷痛的哭泣,林波又何嘗不是呢?平時在家到處倒騰的波兒似乎是感受到了籠罩全家的哀傷,它是知道爺爺走了的,它悄悄地爬上窗檯,靜靜的望著窗外的雨滴。我在哀痛的片刻,猛然發現它的側影,雪白的毛髮被蒙上灰色陰霾,藍眼睛也被灰色遮蓋了,像極了高傲的女王,傲視一切。後來,它沒有像電視新聞里的忠犬一般因主人離世絕食,而是乖乖的,安撫傷痛的一家人。

波兒是靜靜地在林波出租屋中的小窩裡死的,大概是年紀太大了。

就在今天,林波兼職回來,發現波兒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興沖沖地奔向他來,在他的腳邊纏綿。而後,發硬的身體和冰涼的體溫浸透林波的指尖……

傷痛又一次向他襲來,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冰冷的事實,於是他奪門而出,就在摔門的一瞬間,他的再也止不住眼眶充盈這的熱淚,一泄而發,然後走出寂靜的家中。

出了門才發現屋外下著小雨,也罷,林波此時對這些毫不在乎。他拖著沉重如灌鉛的腿並淋著雨穿過紛繁的街道。突然,他的頭上沒有雨打下來的感覺!咦?怎麼有一把傘撐在他的身後,林波轉身一看,一個約有十八歲的白裙少女在他的身後。

「咦?我認識你么?」林波帶著驚奇的眼神問道。

「你猜!我現在只想幫你撐傘。」白衣女孩調皮的答道。林波停止了流淚,腦中出現了一個更大的問號。

「我們現在去哪裡?你不說我就來決定了。」女孩眨著明亮的大眼真誠的問著林波。

林波剛要說話,卻被打斷,女孩又說:「走吧,跟我來。」說罷,女孩撐著傘,毫不遲疑地拉起林波的手就在雨中前進。

林波沒有掙開手,他想知道女孩到底要做些什麼。

他在女孩的牽引下來到當地的美術館,由於下雨天,美術館的人甚少,一盞盞射燈照亮著一個個莊嚴的作品。林波隨著女孩的腳步欣賞著它們,林波看著女孩的恬靜的看著這些奇特的畫,發現她只是安靜的看著,也不做聲。這樣欣賞畫作的模樣從前在哪裡見過,林波努力回想。但回過神時,女孩看完後也不顧及林波,一味地將他拉出美術館。林波總是被她弄的措手不及。

接著女孩又任性的的要求他帶她去咖啡廳。他好久都沒進去過咖啡廳了,林波清晰的記得上一次去咖啡廳還是爺爺帶他去的,而且,那次他想帶波兒一起進去。可是,波兒是寵物,被店家拒之門外,爺爺和他只好喪氣的帶著蔫了的波爾回家。這時,他們來到一家裝飾古樸的咖啡廳。然而,現在身邊的這個女孩卻是帶著滿心的愉悅牽著他走進店裡。當她坐下的時候,眼睛似乎是散發著藍色的光芒,她笑著,她的雙腳擺動著,像極了初次來到海邊玩耍的孩子。林波的傷感在一霎間沒有了巨大的痛楚,他的嘴角好像揚起了微妙的弧度,與對桌的女孩兒一同感受著滿屋咖啡豆的飄香……

品過咖啡之後,雙雙走出香氣撲鼻的店,林波突然主動提出了要求:「我們現在去城心湖好不好?」

女孩愣了一下,然後異常爽快的回答:「嗯,好!」

於是,這次是女孩被林波牽著走,林波撐著傘,他在前,她在後。

穿過一片片的人海,走過一條條大道。他們終於來到了一個雨中人跡罕至的城心湖,他們頓時間被綠色包圍,陣陣涼風吹拂兩人的臉頰。他們款款走向跨越整個湖的長橋上,好似相處已久的小情侶,郎才女貌。他們看著煙波浩渺的湖面,仍舊不語。

不一會兒,涼風再次吹過,女孩不禁用雙手抱了下自己的胳膊,輕輕的說:「夏天就要過去了呢,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林波點了點頭,低頭看著此時的少女。她靜靜的看著前方,雨水在她的眼前滴落,灰濛濛的天色映照著她,神似當年波兒為爺爺傷感的那一刻。正處於回憶之時,忽然,少女轉向林波。

說:「我們還能再見面嗎?你一直陪著我,我今天真的很開心。」

林波有些受寵若驚,急忙說:「行,當然!」

「那你可得好好注意身體,好好休息才行哦,下一次我不想再見到你流淚的樣子!」說完,女孩把手伸向林波,幫他拭去臉上的淚水。

我什麼時候流的淚?林波猛然才發現自己的眼睛像是決堤了,不停地冒出淚水,,止不住。

「真是的,下雨出門也不帶傘。」女孩用訓斥的口吻向他說著。

林波抬頭仔細一看,竟是自己常用的那把傘。

接著,女孩從傘底下退出,林波有些奇怪,想要給她遮蔽。然而,女孩拒絕了。

她說:「我真的好愛你啊!」然後又走向林波,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個輕輕地吻。

林波驚了一下,不是因為陌生女孩才見面沒多久就舉止親密感到生分,而是沉封已久的記憶被吻醒,實在是太像波兒了。

回過神來,林波的的眼神溫柔,也回答道:「我也愛你。」

然後,女孩開心的笑了,帶著世間看不到的美妙笑容,向岸邊奔去,奔向另一個煙雨之中。

林波手拿著傘,獃獃地佇立著,抬頭看看遠方。天邊的雨停了。

天色漸黑,城市要迎來新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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