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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白石窩(民間故事)

火車在行駛著,午後車廂內座位上疲憊的人群靜悄悄的沒有多少聲音,車廂頂的擴音器播放著《鐵路之聲》節目里虛渺的音樂聲,午後一點鐘溫煦詳和的陽光灑進車窗,暖暖的。車窗外掠過一片片樹林和田地,鐵路旁邊那些電線杆之間的電線隨著火車的駛動緩緩地好像起伏不止,更像是隨火車畫出的一道規則的連綿不絕的波浪線。這時擴音器里傳出女播音員溫婉恬淡的報站聲;各位旅客,列車前方將要到達五蓮車站,有在五蓮車站下車的旅客請收拾好您的行李物品及時下車,列車前方將要到達,五蓮車站。突然間,我的心像是墜了鉛一樣沉了下去,心裡像是觸到了什麼不吉祥的東西打破了溫煦的氣氛,看著這片土地,我心中莫名的竟有一種晦氣,不吉,早早避而遠之的感覺。我不由得摸出火機和煙,起身向著車廂連接處的廁所走去。

我想起來,這裡是我的二姑夫出過車禍從此患疾在身的地方。

獨自一人倚靠在車窗邊望著車外,一幕幕不禁想電影般浮上了腦海。還是把時光的指針撥到最初開始的二十年前吧,也不知是不是二十年前,那時我還是個小孩子。記得一天傍晚將要天黑的時候,我媽推開堂屋門興沖沖的進來對我和妹妹說;快把地上收拾下,你二姑夫一會要來了。果然過了會,伴著狗叫聲,一個高大寬闊的身影出現在了堂屋門口,寒暄一陣後他坐在了沙發上,臉上一副拘謹的樣子,我媽遞過泡的茶水,他起身兩手接過後放在沙發扶手上,兩手不停地摸著茶杯,坐了僅僅一會兒工夫,他說道,天黑了得回家。於是我媽把他送出了門口。這便是我第一次見我的二姑夫。

之後的日子,聽說他和我那個長得並不漂亮的二姑結婚了,不知道他是看中了我那肥胖臃腫的二姑還是看中了我家裡脫產身份的成員多,總之,這傢伙娶了我二姑,成了我大家庭的一員。以後他並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印象,給我留下印象的只是他們那特產的黃皮的大紅薯,有的竟像暖水瓶那麼大!可能是後來那幾次去他家時,他都出去工作不在家的緣故吧。

他的家給我的印象就是像他一樣高大寬闊,九十年代初魯南農村用山上採的青石砌成的高大的紅瓦房,帶著前出廈,敞亮的大窗戶,堂屋門口高大的台階,屋內的傢具雖並不氣派,但是不顯簡陋頗有新房的味道。小時候,奶奶有一次領著我去他家時,雖然只有幾里路遠,但是感覺像是走了好遠的路。遠遠的,奶奶指著歷山腳下那一抹蓊蓊鬱郁的楊樹群說,看見那地方了嗎?那裡就是你二姑家。此後每次我都會照著那一片山腳下的樹林不走彎曲的道路而跨越田野阡陌直奔去二姑家,直到現在,那副景象仍畫片樣定格在我記憶深處,遠遠的左邊是黛青色的歷山,右邊歷山腳下安詳地躺著一片村莊,村莊末後處一抹蓊鬱的楊樹林。每當在哪裡看見了遠遠的一處類似山腳下蔥鬱郁樹林的住家時,我心裡油然間會升起一絲親切感。我想,如果我能作畫的話,我肯定會畫出這一幅遠遠又親切的兒時記憶!不為感動別人,只為感動我自己!

不知什麼時候,聽說他家生了兒子了,也就是我的表弟,小孩子絞頭那天,我記得還沒放學,好像是星期六的中午放學後,大人們一早就去了,我和妹妹就遠遠地照著那片山腳下的那抹楊樹林踏著綠油油的田野一起走著去了二姑家,早上學校里老師剛教完了一首古詩,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樾。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我和妹妹邊小跑著邊跳著邊背著詩,到了二姑家。剛進去門口,看見院里堂屋門側的壓水井下放著滿滿的一籃子熟雞蛋,有的還染了紅色。大人們在忙著準備酒菜一副熱鬧的樣子。進了裡屋,我看見了躺在床上的我的這個表弟,你別說,真的把我嚇了一跳,一個乾乾瘦瘦的襁褓中的乾癟嬰兒,乾瘦的臉上布滿皺紋,他躺在那使勁皺著眉頭小嘴使勁的一張一張的想要努力哭出聲來的樣子似的,但是一整天也沒有聽見嬰兒的哭聲,看見他那痛苦的小臉,我的心都一次次揪了起來,在裡間門口我拉了拉大姑的衣角焦急地問;大姑,他是不是快不行了?大姑抬手照我腦袋就是一巴掌,說;胡說八道,剛出生的小孩不都這樣嗎。吃完飯回家時,我爸用大推車推著我,出村時,他走走停停的不停地往路兩邊撒豆子,我問奶奶為什麼,奶奶說豆子撒的多撒的好,以後小孩長大後身體健康像豆一樣結實。於是我也向路兩邊一把把撒起了袋裡的豆子,等到回家後發現,我把那半袋豆子全撒完了,爺爺生氣了一會罵我浪費糧食!

你別說,別看我這表弟出生時一副病態,幼年和童年時還真跟豆一樣精力旺盛活潑,簡直讓人炸了頭皮!而且他的模樣竟然長得跟小時候照片里的我竟然一模一樣,有好幾次他指著牆上相框里我小時後的那張照片說是他照的!

這個傢伙簡直就像家裡的小哪吒一樣處處搞破壞,處處惹事,爬牆騎狗,喧鬧調皮一刻也不得閑,二姑也養成了經常氣得一跺腳張嘴就高聲呵斥他的習慣,總之,沒有他來,家裡就像是缺了一份純純的童真,和天真的快樂。聽著他那無憂無慮撒歡的童真笑聲感覺就像是自己鬱悶心情的釋放,好像我的心靈早已寄附在他的身上,一起享受了他的童真無慮。

歲月漸漸流逝,照進窗帘的那抹陽光去了又來,不知不覺間聽說我的這個表弟開始上學了,此後見到他的時間更少了,但是每年還是會見到一次的,每次見到他,都會發現他有變化,都不禁會讓我產生小小的驚喜,想起他小時候那調皮可愛的樣子,無以釋懷的我就會上前一把抱起他一下子把他高高舉在頭頂上,這時他就會高興地掙扎裝作又哭又鬧,每當這時,我就感覺舉起的不是表弟,而是血濃於水的暖暖的親情。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份幾乎每年都舉起一次的親情卻變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不堪重負,感覺我那舉起來的頭頂上越來越少了天真的歡笑和幸福扭捏的掙扎。

那年在一次收貨途中,姑夫出了車禍頭部烙下了病根卧床休養了幾年,這片天頂的太陽也像黯淡了一樣。一轉眼又是幾年過去了,我那時整天在生活學業的重壓下無暇顧身,也不知道我的這個姑家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只是每次見到他來時,我會照樣習慣的舉起越來越半孩子氣的他,記得有一天有一次在奶奶家看見了他書包里的書,才知道,原來他已經上初二了,我翻看著他那生物課本,無意間翻到後面的介紹基因、染色體、遺傳的那一篇章,我的心跳了起來,不禁感慨時間過的真快!

再一次在奶奶家見面時,我竟沒認出來我這個表弟,完完全全的社會上剛成年的留著潮流髮型的一個小青年,已經輟學打工了,眼裡的那一絲童真早已蕩然無存,像是誰給他重新換了一雙眼睛,一雙在這個家我從沒見過的眼睛,像是來了一位冷漠的新客人。

殘酷的現實,緊張的氣氛,我的腦子激烈的抽搐疼痛著,是誰換走了我的表弟?誰偷走了我們的美好時光,是誰?到底是誰?我向蒼天詛咒,向大地訴冤,是誰這樣無情刻薄?

火車如同時光樣仍在不緊不慢地行駛著,車窗外遠遠的群山連綿,日已偏西,暈亮的日光掛在蒼穹,淡淡的照著大地,透過玻璃車窗,縷縷光芒照射在我的身上,我盡情享受了會陽光的溫暖,一回頭卻發現了陽光照射下的我的黑黑的影子是那樣的卑微。

我的胸口越來越悶得慌,我恐慌不已了,原來我就是一個可憐、貪婪又自私的人,身後是可憐的黑黑的童年,我在表弟身上看見了自己小時候的高興時的影子,那麼的親切熟悉,於是我貪婪的從他身上攫取那童真的歡樂來彌補自己曾缺失過的童年。而我卻自私的好像什麼也沒給我那表弟和那遠方的白石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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