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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圈怎麼看瓊瑤和亦舒?從一本雜誌封面窺探時代變化




台灣的《印刻文學生活志》,七月號的封面人物是瓊瑤。






資料圖:《印刻》封面




看到雜誌時多少有點意外,因為以《印刻》長期的編輯路向,瓊瑤按理是上不了封面的。

《印刻》走的是嚴肅文學的路子

,以高質量的作品和評論在港台及海外建立了廣泛的社會影響,在我看來,兩岸三地的文學雜誌中,她如果不是最好,也一定是最好之一。




瓊瑤是兩岸三地流行文學的代表人物,雖然她在華人世界擁有六十年驚人而又穩定的讀者群,但嚴肅文學與流行文學,過去一直是門戶森嚴,互不來往,偶爾還會有一點齟齬:

純文學譏笑流行文學的淺薄,流行文學又譏笑純文學的銷路。




《印刻》副總編輯簡白在編輯室報告中,點明愛情是本期主題,但在他筆下,「言志」與「言情」兩大陣營,始終還是涇渭分明的。他列舉了十幾部翻譯的愛情小說,其中只有一部《遇見你之時》被歸類為「通俗的言情作品」。




提到通俗愛情小說,他說:「最主要是難在通俗小說的評析,高蹈的文學理論,表面不屑為之,其實束手無策。」他又說:「聚焦瓊瑤,我們以文藝社會學作為基調」。言下之意是,《印刻》選擇瓊瑤作本期封面人物,只著重瓊瑤的創作歷程,以及她眾多文字和影視作品的社會影響,至於瓊瑤作品的整體文學價值,則另當別論——編輯部以這樣巧妙的說法來安撫死忠的純文學讀者。






資料圖:瓊瑤小說




對瓊瑤破格的肯定,可以視為「言志」的文學陣營對一位辛勤筆耕六十年、小說六十五部、台灣讀者以百萬計、全球華人讀者以億計的「祖母級」「言情」作家的敬意

,而「言志」與「言情」兩大陣營的握手言歡,恐怕言之尚早。




本期內容非常豐富,包括對瓊瑤的深入訪談、三篇新修訂作品、四篇評論、三篇影視改編觀感、兩篇歌詞唱遊、三篇中港台年輕作家自述的基於瓊瑤的文學啟蒙經驗,此外,還有瓊瑤小說的所有封面及對封面演進的深入分析,編輯部的策劃能力,真叫人佩服。



雖然選擇瓊瑤作為封面人物算是破格,但編輯部還是誠意十足,不惜工本做到最好。




筆者沒有讀過瓊瑤的小說,卻看過小說改編的電影,來港初期處境艱難,內心徬徨,每到假日總會去看一場票價廉宜的早場電影犒賞自己。那時香港的武俠與台灣的言情是兩大國產影片的支柱,因此筆者也看過一些林青霞、林鳳嬌、秦漢、秦祥林主演的影片。那些沙灘上追逐的慢鏡、月下的喁喁細語,都是瓊瑤影片的經典場面,但真的,情節和人物過後都忘記了。







資料圖:根據瓊瑤小說改編的電影《窗外》中,林青霞飾演女主角




不過,因為工作的關係,筆者倒讀過一些亦舒早期的作品。在香港,亦舒的地位相當於台灣的瓊瑤,亦舒也辛勤寫作數十年,她的小說和散文單行本累計三百多部,在兩岸三地的流行作家中,無人可出其右。




年輕的讀者可能不知道,亦舒熟讀魯迅,對《紅樓夢》如數家珍,她的小說和散文中,不時都能見到魯迅那種冷誚尖酸的筆風。她對《紅樓夢》,熟悉到可以為人「解難」的地步。




記得她在一篇雜文中提過,有一次金庸笑她不會寫小說,她一氣之下,寫了一部集多角戀、婚外戀、畸戀等等情節的小說,居然一炮而紅,她很得意地說:「問你死未﹖」



從一開始,亦舒就志不在嚴肅文學,她就想取悅讀者。




當然,作品那麼多,不可能每部都別出心裁,挖掘思想深度。亦舒的小說題材雖不同,都有一個模式,三角戀或四角戀,男女主人翁都處在尷尬而有壓力的環境中,都是都市知識分子,生活優渥,開名車住豪宅買名牌。幾乎無一例外的是,她的女主角都特立獨行,流光溢彩,面對窘境自我解脫,而且到最後往往比別人活得更好。




在香港這個國際都會,成熟起來的中產階級女性,早已不必依附男人,她們在商場南征北戰,事業與生活風生水起,她們要做自己感情生活的主人。



這個模式可以套在任何一個故事框架中,她只要想好一個故事,將她熟極而流的那些模式「有機地」套上去,再加上佻離線智的對白穿插其間,再加上她對世道人情的洞察力,往往就能產生很好的戲劇效果。




亦舒文字清簡精警,節奏緊湊,手起刀落不含糊,有一種爽朗決絕的風格,那也是她的作品吸引人的因素。讀她的小說和散文一點都不費力,但又常有精采段子,提神醒腦,讓人回味。







亦舒




寫作者的初衷,大多是為取悅自己,也有一些志在取悅讀者,極少數人用心取悅的是評論家,我想亦

舒與瓊瑤就是毫不含糊地取悅讀者。她們知道讀者要看什麼,盡量討好他們,勾引他們,讓他們看得過癮

,與小說情節與人物難捨難離,這與某些嚴肅文學作家刻意要讓人看不懂,是兩種截然相反的寫作態度。




我們讀張愛玲,有時也覺得她好像是通俗作家,《怨女》講的是《金鎖記》的故事,《怨女》就象是通俗小說,《金鎖記》卻像純文學。為什麼會這樣?其實所謂嚴肅文學和通俗文學,爭的只是作品的思想深度,作品有深度我們就當它是嚴肅文學,作品缺乏深度我們就說它是流行文學。




一個作家寫一個通俗的故事,但因為有深刻的洞察力,「不小心」就揭示出社會和人性的深度來,我想張愛玲屬於這一類。亦舒一心一意寫愛情小說,她對人性也有洞察力,但卻不太在意社會和家國那些大話題,她志在收買讀者,越多越好,越多越有滿足感,我想瓊瑤的情況也差不多是這樣。




世上只有好小說和不好的小說之分,

嚴肅作品能傳世,通俗作品也能傳世

,不同的作家寫不同的作品,不同的人讀不同的小說,如此而已。中國傳統小說中,《薛仁貴徵東》、《隋唐演義》、《七俠五義》這些,也都千古流傳,《西遊記》、《三國演義》、《水滸傳》本來就很通俗,《金瓶梅》不入大雅之堂,但越來越多的人讀到其中的社會人情,甚至《紅樓夢》,以她的深入人心來看(有各種改編和故事流傳),也可以算作「雅俗共賞」——不同的人從不同角度去讀她。




嚴肅文學和通俗文學誰更有價值,那要看從什麼角度去衡量

。文學史是評論家寫的,嚴肅文學自然有地位,但在不看文學史的普通讀者那裡,通俗文學卻更受歡迎。




說到底,我認為所謂

嚴肅文學和通俗文學,是不必那麼勢不兩立的,評論家稍微放下身段(正如簡白期望的),普通讀者稍微對自己有更高要求,或許可以互相促進

。在文學苟延殘喘的今日,大家都少一點意氣之爭吧。




也許這就是《印刻文學生活志》以瓊瑤為封面人物的初衷,我這樣猜測,也表示認同。




原標題:《瓊瑤榮登<印刻>封面的浮想》


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台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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