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街生活——鄰居家的鴿子

我住在農家院的二樓，從我住的房間的窗戶望出去，有一戶養鴿子的人家。他們家的房頂上有幾個方方正正的空間，或者是籠子，或者是竹房子，剛開始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後來發現那裡實際上是鴿子們的住處。

鴿子的家

我總是能看到鴿子總是在天空中盤旋。從它們居住的地方，斷斷續續地起飛，繞著這個村子轉圈。有時候他們飛回來卻並不落腳，鄰居一直吹著哨子，把它們吸引回來。哨子的聲音時長時短，我聽不出其中分別。但有時候，我早上聽到哨子的聲音，不自覺地就起床。

有時候我也能聽到鴿子拍打翅膀的聲音，很奇妙。如果只有幾隻鴿子，是斷然聽不到這樣的聲響的，但因為鄰居家的鴿子數量龐大，大約有一百隻左右吧（目測，不準），所以每次我都能聽到，它們的羽毛拍打著肉乎乎的身軀，發出某種「簌簌」的聲響。並不算好聽，但是很自然，我常常能聽到這樣的聲音，不論是在讀書的時候，還是在睡覺的時候。我幾乎都能想像到鴿子翅膀的動作，牽動的肌肉，或是掉落的羽毛，可能和人類掉頭髮是一樣的，它們從來不會意識到。

有時候我在村子裡的街巷走著，會撿到幾根羽毛，白色，或青灰色。通常我都會撿起來，心想這麼大的一片羽毛，為什麼會從鴿子的身上掉落呢？中間那細長的管兒，會不會是用來充滿血液的地方？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的窗戶上有碩大的鳥屎之後，我才終於氣憤地把那些羽毛扔掉。

我想起在我小時候住的二層鴛鴦樓附近，也有養鴿子的人家。不知道是我記憶出現偏差，還是確有其事，我深深記得，那時候鴿子飛過天空時，會有類似笛子鳴奏的聲音，在鴿子群划過天空的幾秒鐘，這種聲音一直持續著，好似為它們的飛行配上輕柔的背景樂。當時我才不到十歲，小小的我站在露台上，痴痴地望著天空中的鴿子。那是我童年時候聽過的最動聽的自然的聲音，但是以後卻似乎再也沒有聽到過。

我常常都很好奇一件事，就是鴿子為什麼飛出去之後還會飛回來，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情感或行為呢？如果鴿子不飛回來，是否能夠在外面的世界得到庇護？如果我是鴿子，想必會是那種飛出去就不再回來的那種。

早年聽宋冬野的《鴿子》，有一句詞印象深刻，說：「收得下過去，也給得了未來」。如果我能夠活到這種境界，應該早已知足了。

我也害怕迷路，但是卻更怕日復一日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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