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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偓這首詩描寫狂草,全文無一個草字,卻是論書名篇

喜歡書法的讀者一定非常熟悉懷素這個名字,他的書法興到筆運,如驟雨急旋,隨手萬變,無愧為一代大師。懷素的草書名盛一時,他的書跡更為人所珍愛,雖片紙隻字亦價值連城。

很多人把懷素想像成一位書神,以為他天生就是筆舞狂蛇。歷史上真實的懷素,字藏真,湖南長沙人,生於唐代中葉。他原姓錢,幼年便出家做了和尚,曾拜師張旭、顏真卿等著名書法大師,勤奮好學,後遂以狂草知名。而晚唐有位詩人也是他的忠實粉絲,還特地寫了一首詩描述他的狂草。

草書屏風 唐代:韓偓

何處一屏風,分明懷素蹤。

雖多塵色染,猶見墨痕濃。

怪石奔秋澗,寒藤掛古松。

若教臨水畔,字字恐成龍。

韓偓(wò)是晚唐詩人,自幼聰明好學,韓偓的父親韓瞻和大詩人李商隱是同榜進士,後來二人又分別娶了涇原節度使王茂元的六女兒和七女兒,於是就成了連襟。韓偓曾經協助宰相崔胤平定叛亂,迎昭宗複位,深得昭宗器重,多次欲立為相,都被他力辭。

後來朱全忠篡位,將唐改為梁,韓偓因感宦途險惡,功名之念已淡,便隱居起來。韓偓才華橫溢,被稱為晚唐的一代詞宗,他的詩將敘事與述懷相結合,善於將感慨蒼涼的意境寓於清麗芊綿的詞章,悲而能婉,沉鬱頓挫。韓偓不僅精於詩歌,對書法也有一定造詣,對懷素遺留在屏風上的草書墨跡表示了極大的愛好,於是就寫下了這首詩。

屏風是室內擋風或作為障蔽的器具,為美觀設計,上面一般都繪有圖畫或寫有文字,有一定的藝術價值。詩的首聯就以問句突起,作者驚詫地問屏風的主人,你從哪裡得到這一個屏風?上面分明有懷素書法的蹤跡。詩人驚喜之態溢於言外,說明作者平日對書法極為留心,尤其是對懷素的草書風格十分熟悉,如故人相逢。

頷聯在驚喜中對屏風上的整幅墨跡作了審視,雖然有很多灰塵、顏色的沾染,但還能夠見到墨痕的濃重。作者看出墨跡流傳已久,古色古香,彌足珍貴;但由於長期輾轉流傳,字幅上侵蝕了塵色,有些斑駁,詩人在極端愛惜中也流露出一絲惋惜之意。

頸聯從點畫來讚美懷素書法的剛勁有力,屏風上的字非常有特點,這些字的點就像怪石奔向秋天的山澗,而這些字的豎和勾的筆畫,就像寒枯的古藤倒掛在古松下,體現出懷素草書的「狂」的特色。「怪石奔秋澗,寒藤掛古松」的點畫,構成了狂放、豪縱的整幅氣度,無一字不飛動,無一字不活潑,體現了生動活潑的氣韻。

尾聯想像更為奇特,如果把屏風放到水邊,每個字恐怕都要化成蛟龍,游到水裡去了。古人常把寫草書比為筆走龍蛇,李白就曾說,「時時只見龍蛇走,左盤右蹙如驚電。」因為筆畫的盤繞曲折,有如龍蛇迅速有力的遊動,作者使用這個生動的比喻,表現懷素草書筆勢飛矯,生動活潑,具有旺盛的活力。

韓偓的這首詩從屏風寫起,然後寫懷素草書;懷素草書又先表現整體感覺,再以形象的筆墨作具體的描述。全詩步步遞進,又以神奇的想像結尾,回味無窮。韓偓真是一位詩壇高才,連他的姨夫李商隱都經常誇讚他。李商隱有一次離京赴任,在送別晚宴上年僅十歲的韓偓即席賦詩,才驚四座。五年後李商隱回憶往事寫下兩句詩,「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將韓偓父子比作鳳凰,而小韓偓這隻雛鳳更是鳴聲清圓,勝於老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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