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秋末之際與老妻及好友趙兄伉儷前往川西亞丁、稻城遊覽。我們包了一輛越野車,師傅兼導遊——小李一大早來成都旅館接我們上路。車過都江堰,進入青藏高原山區,沿途遊覽了卧龍熊貓基地、四姑娘山、達維—小金紅軍長征故道等景點。一路攀越了許多海拔3000、4000米的大山;觀雪山、峻岭、險道、奇石、流水、草原、牧場,徜徉三日,抵達稻城。
★稻城
稻城縣城金珠鎮,海拔3800餘米,是古代茶馬古道的重鎮,人口2萬餘,多為藏民。近年來因亞丁景區的開發,市容繁華,旅館、餐館林立,許多四川成都等地的漢人到此做生意。城邊有一座輝煌的喇嘛教白塔群組,城中心為新建的廣場,顯示稻城、亞丁景區發展興旺。
次晨由稻城出發前往亞丁。這一程有111公里,首先翻過幾座大山,我們在海拔4513米的波瓦山停車留影,再上路沿著赤土河賓士,兩旁為草原、森林、藏屋、經幡,藍天白雲,秋高氣爽,風景宜人。過了香格里拉鎮,這裡距亞丁僅34公里,鎮上建了許多旅館,現猶在大興土木。我們沿著山澗——「貢嘎銀河」,在山谷中蜿蜒而行,不久抵達了亞丁村。
★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Shangri-La)是英國人詹姆斯希爾頓(James Hilton)於1933年發表的小說——《消失的地平線》(Lost Horizon)中虛構的地名。書中描寫香格里拉位於喜馬拉雅山脈、崑侖山脈附近一個神祕祥和的藏區山谷。
藏族有「香巴拉」(Shambhala)——人間樂土的傳說,可能這也是希爾頓創造「香格里拉」的構想淵源之一。該書發表時正逢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十多年,而二次世界大戰即將來臨之際,世人對凡世戰亂厭倦;憧憬於「桃花源」似的烏托邦——風光美麗、與世隔絕、人人自得的人間樂土,以致這本小說當時在西方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其後美國好萊塢哥倫比亞電影公司(Columbia Pictures)在1937年將這個小說改編搬上銀幕,「香格里拉」的故事遂傳遍世界。
事實上希爾頓在寫這本小說前從未去過藏區,倒是有一位奧地利裔美國植物學家約瑟夫洛克(Joseph Rock)在1924至1935年間以雲南麗江為基地,對中國西南藏區進行了考察,其後在《國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雜誌發表了他的探險日記及許多珍貴的照片,引起了世人對藏區的熱烈興趣,是以許多人認為希爾頓從洛克的文章、 照片中獲得了很多資料與啟發。
這個香格里拉到底在哪裡?這可真成了「百家爭鳴」的鬧劇。除了稻城亞丁、雲南麗江中甸、西藏察隅、波密及林芝等地之外,喀什米爾的拉達克、巴爾蒂斯坦、尼泊爾及不丹各處都自稱他們那裡是「真正」的香格里拉。
有趣的乃是中國民政部於2001年12月17日正式批准將雲南中甸改名為香格里拉市。但稻城亞丁人不服氣,遂於次年(2002年)將稻城、亞丁之間僅2000多人的幾個村落——「日瓦鄉」改為「香格里拉鄉」;到了2009年乾脆升級為「香格里拉鎮」。至於到底洛克先生去過哪裡?希爾頓先生寫的是哪裡?哪裡是「真正的香格里拉」?我沒有本領,也不打算去做考證;但如果要選舉那個地方最漂亮,我會毫無疑問地舉手贊成是「亞丁」!
★亞丁
藏民稱亞丁景區為「念青貢嘎日松貢布」,意為「神聖雪山怙主三尊」,又稱「三怙主雪山」,即藏傳佛教的智、悲、勇三尊,對應於三座成品字形的神山:仙乃日(觀自在菩薩)、夏諾多吉(金剛手菩薩)、央邁勇(文殊師利菩薩)。
亞丁村是亞丁景區山谷進口的一個小鎮,四面高山環拱,原為一絕路小村,無人問津,但亞丁景區開放後,旅客洶湧而至,迅速發展成一個頗具規模的城鎮,鎮上有許多新建的旅社、飯館、各種販賣土產、紀念品的商店。
這裡是進入亞丁景區的大門,因為景區內禁止旅客私家車輛通行。小李把我們送到門口,我們買了進入景區的巴士票,見到排了長龍的遊客,管理人員說當日約有3000、4000遊客,而幾周前的高峰期每天約有2萬人,所幸旅遊巴士(擺渡)緊接而來,很快我們就搭上了巴士。
★現代化藏族民居
巴士盤旋而上,依舊沿著貢嘎銀河翻山越嶺。突然見到遠方聳立冰山、雄偉壯麗,滿山黃葉、燦爛嬌豔,全車的旅客不由失聲驚歎。翻過幾座大山後到了我們當晚留宿的民居,事實上就是新建的藏式旅社,2層樓的磚房有20多間客房,設備及洗手間都很現代化,只是沒有冷暖氣。
此地10月底夜間氣溫已接近冰點,但旅店的老闆告訴我們還有2星期旅遊季節就結束了,這裡幾乎成了空城,就是裝了暖氣也用不了幾天,而夏天這裡十分涼爽,當然也就不必裝冷氣了。我們在旅館室內只好衣著臃腫,所幸旅店提供電熱床墊,得以就寢無慮。
民居擠滿了年輕的旅客,他們興緻高昂,大廳里熱鬧非常。走出大門,正對著遠處6023米高的仙乃日雪山。這個景色正是所謂「開門見山」, 開啟了我們在景區內兩天的開懷暢遊。
午餐後我們搭景區巴士依然沿著貢嘎銀河向景區深處前行,兩旁高山、叢林、小溪,景色益顯明媚,不久就到了底站——扎灌崩,開始沿溪步行登高。一邊是木造的棧道,另一邊則是狹窄的坡路,我們沿棧道漫步,只聽溪水淙淙,金秋黃杉滿布,點綴著幾許紅葉,此非「人在畫中行」乎?
★夏諾多吉雪峰
走了近半公里的棧道,見到溪流中的石壁上許多彩色鮮豔、各型各式的佛像。棧道盡頭有幾座經幡滿掛的木橋,其旁有座活佛靈塔,傳說五世達賴喇嘛得知當時亞丁沒有弘揚佛法的寺廟,就派讓降?根秋加措大師到亞丁來修建沖古寺,但破土觸怒山神,降下凡間瘟疫,百姓塗炭,後經大師不斷誦經祈佛,瘟疫終於消失,但大師因操勞過度而在此圓寂。藏民為感念大師,遂就地建立靈塔,世代拜祭、祈福。
過了橋,豁然開朗,夏諾多吉雪峰儼然在望。該峰海拔5958米,雪山兩旁群山環拱,金秋杉葉盡染,其下為廣闊的草原,清澈綠水潺潺而流,美哉 !
我們曾去過拉薩、長江源頭、川西草原,以及秘魯的Cusco等高地,不太好受,但無大礙。這次旅途多為海拔4000米上下,非同一般,來前吃了幾天葯,在旅館裡就稍感不適,只得減慢步伐。
觀賞過活佛靈塔、草原及夏諾多吉雪峰後開始爬坡,這裡海拔已過3800米,上到沖古寺已是3880米,然後沿木棧道階階高升,到卓瑪拉措就達4100米。這一程雖只有不到1.5公里,但爬高300米,加之糧、水背包,真是舉步皆艱,每上10多階就氣喘如牛,非得停步作深呼吸、休息。
歲月不饒人,一望滿山遊客都是年輕人,這些孩子們都興高采烈健步上奔,屢屢叫我加油,問道:「老革命多大年紀?」的確這兩天上萬遊客,肯定我是最老的!老妻一再提醒:「算了吧!」我對她說:「走走停停,雖然慢些,看來到頂問題不大,否則入仙境半途而廢,豈不遺憾終生!」 這1公里多的路走了1個多小時,最後總算到了卓瑪拉措。
★金秋古剎沖古寺
沖古寺座落在貢嘎銀河西南側半山上,坐北向南,背山谷而對著仙乃日聖山 ,冬暖夏涼。建造時間已不可考,但屬意興建本寺的達賴五世是明末清初活佛,是以此廟應已有300、400年了。當地藏民傳說洛克曾於1928年來到亞丁考察,在該寺住了3天,對此處美景驚歎不已。
此傳說成為當地藏民聲稱亞丁是正牌「香格里拉」的明證,這個白牆金頂的古剎在滿山遍野的金杉叢中,鮮明、隱約兼具,寫盡秋意、佛理,這真是我見過最美麗的「金秋古剎」。
★仙乃日雪峰
爬坡雖然辛苦,但兩旁金葉迷漫、溪水奔騰、怪石奇岩,夾在絡繹不斷的年輕人中,令我深感人之朝氣與大自然之美的諧和。我們不斷拍照,但我認為再好的攝影也非親歷其境可比。
一小時余的攀高,最後一段居然是百餘米的平地,頓時輕鬆無比。一遛彎,見到峰高6023米的仙乃日雪山,白雪皚皚、直逼雲天、崢嶸莽莽、攝人心魄。其下為白絹鋪地的巨大冰川,也就是貢嘎銀河源頭之一,兩旁山巒連綿,杉林盡染。冰川盡頭為山谷沖積平原,草木蔥蔥,其中有一座大型的經幡塔正對著仙乃日神山,到此祈福的青年男女絡繹不絕。
★卓瑪拉措
再行百餘米,見到了「卓瑪拉措」,也就是「仙女湖」,真是名副其實,美如仙子,使我不由想到舉世聞名的加拿大班夫(Banff)的路易斯湖(Lake Louise) ,而在我此行之前一直認為路易斯湖是世界最美之湖。
卓瑪拉措的確和露易絲湖十分相似:雪山、冰川、山巒、叢林、如碧明湖,只是路易斯湖的雪山不及仙乃日雪山氣勢雄偉,冰川較小,四周山巒有欠巍峨,最是缺乏金秋夕照、杉林盡染之美。子曰:「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這正是卓瑪拉措留給我的深刻寫意!我們在這4100米高的卓瑪拉措環繞、流連多時,不覺體乏疲累,天已近晚,只得依依而去。
★央邁勇雪山、落絨牛場
我們回到民居過夜,次晨又去到靈塔,搭電瓶車上到落絨牛場,這裡海拔為4150米,乃是被央邁勇、夏諾多吉、仙乃日三座雪山環抱的一片四望遼闊的冰川沖積大草原。
央邁勇雪山高達海拔5958米,冰川之下有2個湖泊——4700米高的五色海和4600米高的牛奶海,造成兩支清溪蜿蜒流過草原,這是貢嘎銀河的另2個源頭。有一條5、6公里的山路通往山上的五色海和牛奶海,見到友人送我的幾張照片,這2個高山明湖的確綺麗無比,許多年輕人興緻沖沖地結隊攀山。
我們自量無法再爬高400、500米,就連景區的管理員也警告我們不必冒險,遂只得在草甸、經幡、帳屋、雪山、瀑布、溪水、牛群中徜徉。
我們此行多日均天氣晴朗,今天卻烏雲滿布,還偶爾下了一些小雨和冰雹,秋風颯颯,寒氣襲人,經幡飄揚,雪山聳立,群山朦朧, 別有一番風味,也令我領略到高山之嚴冬。
附近有個馬場,也見到一些氂牛, 牧野風光、清爽迷人。 歸途車過「聖水門」與「十八羅漢」, 都是巍峨的山巒,加以人們的遐想而得名。搭車返回稻城,天又放晴,正是蘇東坡所言:「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尾聲
次日天未破曉,小李帶我們上路,走了近一小時抵達北部海子山的稻城亞丁機場。迷茫中推著行李,頓時感到難受;原來這裡海拔已達4411米,號稱世界最高的機場。不久飛機冉冉升空,我們離開了綺麗的稻城亞丁。
老妻與我曾游遍七大洲、四大洋,涉大河,登峻岭,臨大漠,踏荒島,乃覺山川壯麗,海天雄偉。以往總認為各國景色有異、難分伯仲,此次亞丁、稻城之行,觀巍峨峻岭、雪山皚皚、冰川閃爍、金秋夕照、層林盡染、草原萋萋、溪水潺潺、明湖如碧,始知青藏高原風光崢嶸綺麗、多彩多姿,而中國綜合的景色可謂舉世無雙!
卓瑪拉措美不勝收。
稻城市區。
牛奶海。
央邁勇雪山、落絨牛場的草原風光。
開門見山的藏族民居。
夏諾多吉雪峰儼然在望。
四姑娘山。
金秋古剎沖古寺。
活佛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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