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語言與生活語言
著名作家艾蕪的口袋裡,老是裝著個小小的本子。不論是坐車乘船,還是在公共場合,只要聽到新鮮活潑的話語,他就掏出筆和本子記下來。回到家裡,他又要取出本子,反覆咀嚼,挑出精彩的,轉錄到專用的大本子中去。在鄉下農民話語的欄目里,就記載著這樣的語句:
「快點呀,不要繡花綉朵的!」
「吵吵嘴,沒啥相干,誰家不是碗大碟小的碰著碰著哩!」
「婆娘管漢子,金銀滿罐子!」(諺語)
「這兩個討厭的小鬼!懶得看,管他牛打死馬,馬打死牛!」
艾蕪是四川人,他的小說語言生動豐富,地方色彩濃厚。看到他的語言記錄本,人們才知道,這正是他的語言寶庫,收藏著大量群眾口語。生活語言中不可避免地帶有雜質,作家得仔細挑選,並進行改造、錘鍊,使之成為既新鮮活潑又合乎規範的文學語言,為構成藝術形象,傳達思想情緒服務。
文學史上,有許多典型事例,說明文學語言與生活語言的密切關係。俄羅斯偉大詩人普希金住在鄉下的時候,讓老保姆講故事給他聽;他又到附近的市集上去,和窮苦的瞎子坐在一起,聽他們唱各種歌謠。普希金終於成了「民眾語言通」。另外一個俄國作家阿·托爾斯泰,初寫作時語言上困難很大;後來他得到一本法院的審訊記錄,裡面記載著各種各樣犯人的口供,全是俄羅斯人生動的口語,他便運用這些語言材料寫出了小說《誘惑》,取得了成功。
周立波的長篇小說《暴風驟雨》中有個片段是這樣寫的。
「這叫放虎歸山,給元茂屯留下個禍根。」一個戴草帽的人說道。言語之間,隱隱含著責怪馬連長的意思。
「說是要捉活的,我尋思,能抓活的嗎?不能吧?地面這麼寬,人家一鑽進莊稼棵子里,千軍萬馬也找他不到呀。」
「嗯哪,韓老七可狡猾哩,兩條腿的數野雞,四條腿的數狐狸,除開狐狸和野雞,就數他了。」第三個人說。
這個場面中,人物語言是高度口語化的,這是作家直接從群眾口語中提煉出來、作了加工的。
語言是文學的主要工具。葉聖陶說:「文學就是組織得很恰當的一連串語言,離開了語言,何談文學?優秀的作家,總是特別注重從人民群眾的口語中提煉文學語言,也總是注意從外國語言中吸收養分,並學習古人語言中至今仍有生命力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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