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銷售版權到制定規則，我們是川淵三郎的左膀右臂

每周肆客足球獨家連載《體育二十年歷險記》，歐迅體育創始人朱曉東描繪從日本J聯盟、創建A3聯賽、協助舉辦女足世界盃的激蕩二十年。

上一期內容提要：如果國足去了世界盃，會給世界留下什麼印象？

詳情請戳專題——《體育20年歷險記》

32.

1999年底，我的職業生涯發生了一些變化。

在加入J聯盟將近1年8個月後，在巴喬辮和團隊其他成員的帶領下，對於比賽轉播權的銷售，比賽信號的製作，以及比賽被傳播的方式，我大概學習到了一些皮毛。當後來領悟到其實整個當代體育內容產業都是建立在媒體傳播基礎之上的時候，我不得不感謝我這個體育職業生涯第一站的體驗。

只是，足球賽事所具有的吸引大眾的非凡魔力從何而來，職業足球是被怎樣的魔法管理和經營，我還完全沒有概念。

在離2000年還有不到一周的時候，我正在自己的工位上網看各種有關所謂計算機2000年問題（Y2K問題，也被文化人稱作千禧蟲危機）有可能會帶來的社會災難的各種預測，沉浸在對於將要到來的二十一世紀的深深的危機感中時，巴喬辮突然走過來對我說，「你下一個世紀開始就要去企畫部了，上面的意思」，他大概有點無奈但又不想把這種情緒顯示出來，用稍帶揶揄的口氣說到，「和這裡不一樣，他們那裡比較學術，每天關在屋子裡研究政策」。

J聯盟的企畫部。當時這個部門的定位是，和日常運營以及直接收入無關的，聯賽的戰略和政策制定部門。同時需要幫助聯盟主席川淵三郎把他的各種決定書面化和制度化，還需要研究一下J聯盟的國際化，包括和近鄰中國以及韓國之間的足球交流。相當於聯盟的策劃部+總裁辦。

企畫部的負責人馬醬，之前在新員工培訓時曾經望著遠方讓我背過「J聯賽理念」。他和川淵老大有幾多相似點：在企業聯賽（當時還沒有職業聯賽）踢過球，在藍籌企業供過職，以及長得一臉的知識分子。再加上文筆非常不錯，做事嚴謹，深得老大的信任。

「企畫部沒有什麼銷售壓力，聽說是喝喝茶看看書就行了」。大背頭在我身邊冒了個泡，不知道是想要安慰我，還是暗指其實這才是他心裡嚮往的「烏托邦」。然後惋惜的說了句，「不過以後周末去賽區製作信號的人手就不夠了。」

雖然也很留戀在「前線」和客戶討價還價，和在風風雨雨中與電視機構一起製作比賽信號的生活，但我對於既能夠參與職業聯賽的政策制定的討論，學習到如何通過制定遊戲規則而增加職業足球的社交貨幣和商業價值，又能同時代表聯賽推進各種國際交流的新工作，還是充滿了憧憬。

再說，真如大背頭所說那樣，可以「喝喝茶看看書就行了」的話，我倒也正好可以把自己培養成為一個靜心專研，書讀萬卷的好青年。

33.

在人類社會膽戰心驚的進入到二十一世紀，發現Y2K其實沒什麼大問題的幾天後，我也來到了J聯盟企畫部報到。第一天上班沒看到馬醬，說是新年多休息幾天才回來。

整個企畫部一共五人。馬醬是部門總監，平時應該向聯盟秘書長，冷笑話之王佐佐木彙報工作。不知道是因為佐佐木也經常拿不定主意，還是受不了冷笑話的刺激，嚴肅的馬醬好像更願意直接向川淵主席彙報和商量。

雖然身為聯盟秘書長，但沒有自己私人辦公室的佐佐木的座位離企畫部只有一步之遙，看到我第一天報到而馬醬又不在，就充當起政委的角色，「你們幾個企畫部的，跟我一起吃午飯去，幫你們歡迎一下新來的Shu桑」。

另一位企畫部總監，是日本足球界著名的國際裁判員，代表日本參加過世界盃執法的岡田。雖然和馬醬平級，但岡田的工作領域比較特殊，是推進J聯賽裁判的職業化以及為其建立制度，而每周末，有時候周中還需要作為主裁判去吹一些聯賽或杯賽，或甚至國際賽事。所以岡田更像是一個掛職在企畫部的管理人員，並不對部門日常的業務負責。由於長年做裁判而皮膚黝黑，臉型又偏狹長，以致於當後來同部門的大地君問我，「你說他像不像涉谷車站南口擺放的摩埃石像（復活節島的石像）？」時，我很不道義但非常會心的大笑了一場。

兩年前從東京大學畢業的大地君和我年齡相仿，東大，在日本無校可出其右，是日本最著名的政客官僚大家的養成校。大地君看上去沒有東大畢業生常有的傲嬌態度，有那麼點淳樸，且因為稍有點口吃，甚至顯得有些木訥。但這只是看上去。自從他把岡田「摩埃化」之後，我就知道他表面的一切都是套路，而我們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戰友。

阿彩，據說老爸是博報堂（日本第二大廣告公司）的高管，在還是大學生時就來J聯盟實習，這一年剛成為正式員工。阿彩是家境殷實的大家閨秀的典型。看上去很溫文爾雅，與世無爭。但這也只是看上去。後來一起工作才發現，她從不嫌棄臟活累活，交給她的工作，加班加點完成也絕對不會拉下，還願意經常與我和大地一起去喝酒吐槽。其實是條女漢子。

就這樣，J聯盟的企畫部從新世紀開始，由馬醬和摩埃兩位大人物，加上我，大地和阿彩三根廢柴，組成了一個新的團隊。回想起來，總覺得有點像鬥地主裡面的三條3加兩條K，看上去牌很大，但其實沒什麼實力。

過了兩天，馬醬回來上班了。看到我們幾個已經打成了一片，他就對我嘟囔了一句，「過幾天我給你們分分工，你先熟悉下業務」，然後就開始對著遠方，不知所云的自言自語起來了。

我看了一眼大地君和阿彩，眼神里放了幾個問號，「請問他這樣多久了？」

後來聽說，由於馬醬經常需要給老大寫稿，在尋找確切的用詞的過程中時不時會入定到「詩與遠方」狀態中。「別太在意，他就這樣」。兩位廢柴告訴我。

看來，儘快進入角色，和小夥伴們共同把企畫部的業務建立起來，是保護一對K的最佳辦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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