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天氣將如何影響社會？跨學科研究引發新的思考

一項新的研究揭示了中國歷史上5000多起自然災害和1000多起武裝衝突之間的關聯。結果顯示，北方戰爭常由瘟疫引發，南方戰爭常由饑荒引發。鑒於當今氣候正在持續變化，研究者們認為了解「不同自然災害對不同地區的社會經濟影響」將變得十分重要。

1755年清軍與準噶爾衝突時中國軍隊抵達伊犁河受降；供圖：公共領域

來源 | AIP Inside Science

作者 | Yuen Yiu

「人類和無政府狀態之間只有九頓飯。」美國記者 阿爾弗雷德·亨利·劉易斯（1855-1914）曾經這樣說。一項最近有關中國歷史上自然災害和戰爭相關性的研究可能印證了他的說法。這篇發表在《全新世（the holocene）》上的論文探討了極端天氣事件對社會的影響，研究者們認為，了解這一問題將變得很重要，因為當今世界的氣候一直在持續的變化之中。

中國古人信奉「遵天命」，使得戰爭與自然災害緊密相聯

「儒家思想的本質在於維護農耕時代的社會秩序。比如，君主的權威不能被挑戰，年少的要尊敬老人，等等。」哈利·李在寫給Inside Science的郵件中這樣說道。李是香港大學的一位歷史學者，也是該論文的作者。「在儒家觀念中，農民想要反叛統治者，只能以『遵天命』為理由。」

儒家思想的代表人物孔子和孟子；圖片來源於網路

天命是古代中國的一種信仰，即認為君主-有時也稱為「天子」，是由上天選擇的。當洪水或者瘟疫在一個地區泛濫時，人們會認為這是上天對君主不滿的表示，這時候造反就不算違背儒家理念。

自然災害引發戰爭本來沒有什麼好稀奇的，但是李發現在中國的南方和北方，有著不同的戰爭引發模式。李分析了史料有記載的1470至1911年間超過5000起自然災害和超過1000次內戰，發現北方戰爭通常由瘟疫引發，而南方則通常由饑荒引發。

根據李的分析，他認為，中國北方在那一時期容易受瘟疫影響的原因可能是人口密度大、流動性也大，包括許多游牧民族和不同地區農民之間的頻繁互動。而對於中國南方來說，由於其歷來就是農業高產的地區，卻易受饑荒影響的原因就不是那麼直觀了。李認為，對於這樣一個農業高產的地區，「饑荒」意味著食物產量的急劇下滑比其它地區所定義的「饑荒」的情況要嚴重得多，從而造成更多的因為飢餓、絕望而尋求戰爭的人口。

造成這種現象（南方易受饑荒影響）的，也有可能是臭名昭著的馬爾薩斯陷阱-有時也稱為「人口陷阱」，科林·凱利，一位來自哥倫比亞大學國際氣候和社會研究所的氣候學家這樣說，他沒有參與此項研究。由於豐富的食物來源，華南地區的人口在食物充裕的時期可能快速增長，這樣當饑荒發生的時候，死亡人口也就更多。李指出，由於自己的研究沒有包括人口波動及食物產量的數據，很難評估南方中國是否符合人口陷阱理論。

馬爾薩斯陷阱理論可以很好地解釋中國王朝更替的內在原因；圖片來源於網路

不同地區面對同一自然災害會有不同的響應，研究者們呼籲更多跨學科研究

考慮到當代氣候變化趨勢對世界的影響，來自不同領域的研究者們正在分析自然災害對於社會經濟的衝擊，試圖評估不同地區對於洪水、乾旱等不同災害的反應。

凱利舉例指出，比如最近在敘利亞發生的衝突，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該地區發生的乾旱，想像一下，如果是在加利福尼亞州那樣的地區發生嚴重的乾旱，是否也會產生類似的衝突。

「當然，情況差別很大，不能只考慮乾旱的影響，環境因素恨重要。加州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裡最富裕的州之一，他們對於同等程度的自然災害衝擊，會具有更高的防禦力，」他說。

直觀上講，自然災害及社會經濟災難在今天對以農業為主的欠發達地區衝擊會更大。換句話說，對當前全球氣候問題貢獻最少的貧窮國家，反而可能是最易受到其後果影響的國家。

不同地區面對各種自然災害會有不同的響應；圖片來源於網路

凱利指出，對於像預測武裝衝突這樣多變數的問題，我們需要更多的數據和研究，才能準確預測不同自然災害是怎樣影響世界不同地區的。例如，一個區域對輕度、長期乾旱的抵禦能力可能比短期、嚴重乾旱更強，而另一個區域則可能相反。

「這類跨學科的研究在科學文獻中並不多見，但我相信物理學家和社會學家會越來越多地關注於這類想法，並進行合作研究，」凱利說。「著眼於大局是很重要，雖然並不總是那麼容易做到。」

翻譯 | 張蒙

責編 | 高佩雯

https://www.insidescience.org/news/how-famines-and-epidemics-trigger-wars

美國物理聯合會（AIP/American Institute of Physics）--InsideScience專欄獨家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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