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筆記中縣官整治妖人的故事：祥宏講夷堅之化州妖凶巫

原標題：宋代筆記中縣官整治妖人的故事：祥宏講夷堅之化州妖凶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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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段子：《夷堅志》的一個寶貴之處是有大量可以互相印證的事情和人物，這時時透露出本書的真實史料價值。比如說到這個故事裡的「邊德明」，有個故事就說某人未來的幾十年之後會和邊德明做鄰居。到了那時，果然如此。

化州妖凶巫來自祥宏講夷堅00:0010:02

【原文】

邊察德明終於化州守，其子嵊縣主簿沂，從黃齊賢學。

嘗談化州之俗：妖民善咒生，逢人食肉而咒之，則滿腹皆成生肉；食果菜而咒之，則皆生果菜，徐徐腹塞必死，雖守貳或不免。故一歲之中，公會絕少，動輒折送，然罹其禍者亦可解。及咒婦人生產，則無法可防。儻食牛肉而就蓐，則生牛兒。

有持訟於州，指名某凶所為，邊命捕逮禁鞫，凶子答款曰：「人不應生牛，是其家不積陰德，為惡神所譴爾！」遂妄供數家，獄官知其為而無可奈何。邊憤甚，會其病卒。

又墟落一巫，能禁人生魂，使之即病。適與鄰人爭田，石龍縣宰知其名，將殺之。既嚴捕入獄，即覺頭痛甚，疑而思之。宰固健吏，不為沮止，帕首坐獄戶自鞫訊，不勝痛，始承伏云：「囚來時收系知縣生魂於法院，盛之以缶，煮之以湯，申之以符，見在法坐。」宰即押巫出城三十里，抵其居，視之而信。下著姓名、生年日月，因紿之曰：「汝速解之，吾釋汝。」巫禹步雷聲，俄頃，宰脫然，所患如失。就估其貲貨，了不以屑意。

畢事將反，吏白言：「彼處一小室，婦人以死守之，意必有物。」宰翻然再入，破其鎖，中才容膝，秉燭四照，所畫鬼神怪絕，世所未睹，蓋所謂法院也。婦人又捐舟【身】遮障，爭一小篋，吏奪而取之，正其秘法，宰畀諸火。巫死於獄，一邑之人，更相喜賀雲。前書荊南妖巫始末，頗相類。

【白話語音文字版】

邊（名「察」）德明是在化州（廣東茂名）太守任上去世的，他兒子邊沂是嵊縣（浙江嵊州）主簿，以前曾跟黃齊賢學習。

邊沂跟黃齊賢說了兩個事情。第一個事情：化州本地有個風俗，有些會妖法的巫師會咒生，比如人吃肉了，他在旁邊咒你，被咒人肚子里就不斷地長出生肉；或者吃了水果蔬菜，巫師一旁念咒，被咒人肚子里就不斷長出果蔬，漸漸脹滿，人就死了。即使本地太守通判級別的官員也無法倖免，所以一年裡的公家聚會吃喝特別少，有時避免不了，通常是草草收場，趕緊把人送走，就怕人在吃東西的時候被人念咒。

這種情況也有解術，但碰到婦女生孩子，就不好解了。比如說孕婦吃牛肉了，旁邊有人給念咒了，就會生出小牛來。有一回出了個事：有人到衙門裡來告狀，說某孕婦生出小牛就是某妖巫念咒所致。邊德明派人把巫師抓來，這巫師說：「人生小孩不該生出牛來，她家生出小牛一定是平時不積陰德，所以遭到鬼神懲罰。」妖巫否認此事與己有關，他還隨便說了好幾個其他疑犯。問案官員明知道是他，但沒有辦法確認，所以無法定案。這把邊德明氣的夠嗆，因為定不了罪，後來趕上這妖巫得病死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個事說某村落里也有個巫師，他有本事拘禁人的生魂，他把人的魂魄「抓」起來後，當事人馬上會得病。這個巫師跟某鄰居鬧田產紛爭。石龍縣（化州屬縣）宰知道巫師的惡名，就想藉此事殺了他。但是剛把他費勁地抓進監獄，縣宰的頭就特別疼。他懷疑這是巫師搞的鬼。本來他身體很好，平時也算是條硬漢。儘管難受頭疼，縣宰還是在頭上扎了一塊頭巾繼續審案，他毫不留情的痛打這個巫師。最後巫師受不了了，就承認說：「當你抓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你的魂魄拘起來放到了法院！我把你的『魂魄』盛在缸里，用開水煮，還寫符咒你！」

這縣宰馬上押著巫師出城，去巫師距離縣城30里的家。到他家後一看，果然巫師家裡有寫著縣宰名字和出生年月的牌子。縣宰一看這情況，就騙巫師說：「你趕緊把我的生魂給解了，那樣我就把你放了！」於是巫師開始做法，他一邊走禹步一邊嘴裡發出類似打雷的聲音。沒過多久，縣宰就渾身輕鬆，剛才頭疼難受，現在完全正常了。縣宰派手下統計巫師家的資產，處理事情的感覺給人一種很正常，並不在意的樣子。

等把事情都處理完了，準備動身返回縣城。此時手下官吏來報：「在那邊還有個小房間，裡邊有個女人好像拚命護著什麼東西，估計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縣宰一聽，馬上返回，發現那小房子上鎖了。他派人把鎖敲斷，門打開了。裡邊空間特別小，也就站兩三個人的樣子，點著蠟燭，四面牆上畫的全是各種鬼怪，那是大家從來沒見過的形象。縣宰馬上意識到：這裡就是巫師所說的「法院」，房子里的女人用身體拚命掩護著什麼東西，那是個小竹簍子。手下官吏直接把小竹簍子搶過來，打開發現，裡邊裝的是巫師的秘法法本，上面的字跡工工整整。縣宰讓手下把這東西燒了。後來這巫師還是死在獄中。全縣百姓拍手稱快，都知道這是一個壞人。他們來縣宰這裡祝賀和感謝。洪邁說這個故事情節有點類似之前寫過的《荊南妖巫》。

【祥宏點評】：《荊南妖巫》說的也是個縣宰，下決心為民除害。那個巫師也把這縣令弄的特別難受，得病，後來這縣令以大無畏的英雄氣概一定要除掉巫師，結局跟這故事類似；這故事說了兩種巫師，一種凶巫，一種是妖巫。都是化州的；這個邊德明以前《夷堅志》故事也說過，有個算命的很厲害，他跟某人說，幾十年以後你有可能跟邊德明是鄰居，所以留了一句預言說：勸君莫忤邊德明，他時必與汝為鄰。多少年以後，某人搬家到了一個新地方，他四處打聽，發現真有一個鄰居叫邊德明，他當時毛骨悚然，說明算命的說太准了。於是他跟邊德明相處極好，天天又吃又喝；這故事是黃齊賢傳出來的，他是聽邊德明的兒子邊沂說的；這個禹步，早先都是巫師做法時候走的步伐，據說來自大禹，後來發展為道家的「罡步」。

（文圖說明：《夷堅志》原文電子版文字主要來自「龍的傳人」博客-特别致謝！再經中華書局出版的《夷堅志》校訂；全部圖片來自網路。）

《夷堅志》簡介：

宋代大文人洪邁編撰的《夷堅志》是中國古代志怪筆記小說的頂峰。它卷軼浩繁，包羅萬象，流傳至今仍保存了206卷共2600多個宋代事件，是中華傳統文化最偉大的寶庫之一。

《夷堅志》的時空觀深契佛法，與宋代文化領先世界的歷史地位相一致。它表面看是一本奇人、異事、神怪大全，本質上卻是最真實細膩的宋代社會生活實錄，極具文獻價值。

宋代社會生活塑造了此後中國人的心靈格局，《夷堅志》仿若是中國人的心靈大海。人們平時沉浮其中，茫然不覺，一旦凝神靜思就會發現：

天下沒有新鮮事，一切盡在《夷堅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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