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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美國大學我才發現,言論並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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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Stoooges三士渡

學過點美國歷史的同學都知道,言論自由是美國是《權利法案》中憲法修正案的第一條。它保障了美國媒體和個人言論的自由,是美國人一出生就擁有的權利。

去美國前,我很嚮往那種自由民主的風氣,為此我還特地選了一所小眾的文理學院。但進了美國大學後,我才發現原來學生的言論並不自由。

大學第一學期冬天,我選了一門藝術史的討論課,每堂課涉及了一個美學主題。課前教授會布置幾十頁的閱讀,課上15個學生輪流發表意見。

某節課上,有學生提到了金·卡戴珊(Kim Kardashian)。當時Kim為某雜誌拍了一組非常暴露的照片,立刻在網上走紅。下圖這張照片最經典,Kim舉著香檳,噴出的酒水精準地落入她屁股托著的酒杯中。

如果你不認識她,我可以為你快速科普一下:Kim是一個很有爭議的網紅。她起初靠性愛錄像帶打響了知名度,隨後在真人秀中也總是以豐滿的形象示人。某種程度上,她靠著外表和對媒體的敏感度名利雙收。

課上提起Kim,教授和學生對她的態度大致如下——她總在迎合媒體,把身體改造成黑人審美的樣子;她想要話題度,樂於把私生活暴露在大眾視野中;她傳播扁平化的女性形象,毒害了一代年輕女性的思想。

所有人發表完評論後,輪到我發言。我驚訝地發現大家都在批判Kim,大家的語氣都帶有貶低的色彩。而且從教授和同學看向我的眼神中,我讀到了一絲期待——她們似乎期待我也加入她們的陣營。

於是,我下意識講了個中立的、比較划水的觀點:「Kim既是加害人也是受害者——她的確物化、矮化了女性,但這興許是娛樂圈的某種生存法則。比起一味的批判,我認為分析現象背後的原因更重要。」

當我說完我的看法,教授和同學們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但對於班上這場討論,對於這些趨同的聲音,我內心感到挺失望的。沒人說這張照片很性感,沒人評價它構圖曼妙,也沒人聯想到全班第一節課學到的遠古雕塑Venus of Willendorf。

而大家都發表了類似的看法——Kim是一個深受大眾媒體毒害,賣弄身段的可悲網紅。這在那節課的學術語境下,似乎是政治最正確、逼格最高的標準發言了。

△ Venus of Willendorf, Vienna, Austria

其實私下裡,我挺喜歡Kim的。作為平時喜歡看真人秀下飯的豬豬女孩,我從《與卡戴珊姐妹同行》中獲得了許多歡樂。有時,我在食堂聽到白人女孩們圍坐一群,談論著她們假期去哪兒度假。她們會提到這個真人秀,它是不少年輕人生活方式的風向標。

我身邊有個學藝術的小哥收藏了一本Kim的寫真集,當我問起他對Kim的看法,他認真地說:「Kim和她的姐妹花是一群社交媒體的天才。你可以討厭她們,但你不得不承認她們很年輕,有影響力,很有商業頭腦。」

我很少在學校中聽到這樣的言論,因為很多學生迫於peer pressure和政治正確,不敢說出與主流價值觀不符的觀點。顯然你不會因為見解不同而遭到政治迫害,但你可能因此犧牲很多東西——比如分數,聲譽,甚至朋友。

不少文科生經常會在美國課堂中體會到言論的不自由。我有個非常聰明的中國同學,上了某位業內知名保守派教授的政治哲學課。學期中,他很苦惱地告訴我:「因為我跟教授意見相左,paper分數很低。」後來他試著往教授的觀點上靠,結果他立馬拿了A。

教授可能自己也沒意識到,他的政治立場潛移默化地影響學生的觀點:懂得靈活變通的學生因為站對了邊,反倒拿了高分;而堅持己見的學生,因為很難說服一個固守政見長達幾十年的長者,遭遇了分數滑鐵盧。

除了課堂上的政見,學生私底下也會因為自身立場與主流價值觀不符而受到傷害。之前讀到一則新聞,威廉姆斯學院(Williams College)一名來自德州的學生,因為創立了某保守派的社團遭到同校學生排擠。

當他參加完華盛頓某個反墮胎的集會後,學校instagram上掛了他的照片。一些學生們張貼海報攻擊、醜化他和這個學生組織,還有人建議他們應該創建一個更好的組織。

和威廉姆斯學院一樣,自由主義也在我們校園中盛行,它就像時尚圈中的潮牌——崇尚liberal的觀點在美國大學是件很潮的事情,但這種風氣有時會起到意想不到的反效果。不少liberal的學生嘲笑保守派思想老土、存在感令人尷尬、甚至有辱校風。

記得有某位白人經濟教授來我校做學術交流,因為他之前的理論涉嫌種族歧視,憤怒的學生衝上台毆打了他。可事實呢?很多學生根本沒讀過那名教授的新書,只因為他過去的某些觀點,全盤否認了他的最新研究。

的確,在這些反對者動手之前,他們的言論也受到了第一憲法的保護,他們有權利詆毀、嘲諷保守主義。但我始終認為,美國大學不該助長這種風氣,而是應該保護不同的觀點,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因為不同的聲音很重要,它甚至比唯一的真理更重要。

高中課上,我聽過一個演講叫《單一故事的危險性》。非洲作家Chimamanda談起她早年在美國留學,發現白人室友對非洲的了解僅僅停留在媒體向美國人展現的形象——漂亮的風景,美麗的動物,野蠻人打著毫無意義的仗,人們死於貧窮和艾滋,等待著好心的白人來拯救他們。

她上寫作課的時候,美國教授批評她的小說,描寫的不是「真正的非洲」。原因是因為她書中的角色太像美國的中產階級了,因為他們開著車,沒有生病餓肚子,所以他們不是真正的非洲人。但可笑的是,教授口中的「真正的非洲」就是媒體一遍遍向大眾講述的單一故事。

Chimamanda提到,單一故事很危險,是因為它造成了刻板印象。刻板印象的問題不是因為它不正確,而是因為它不完整。當你以同一種方式描述同一種人,同一件事,一遍又一遍,最終大家只會想到一樣的故事。

△ Chimamanda Adichie,奈及利亞作家

後來大四春天,我上了一門非洲經濟課。從不少paper中,我也讀到了有關非洲大陸苦難橫行的故事:比如,奈及利亞五千人搶一個職位,賴比瑞亞公立學校中1:100的師生比,查德人民飽受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組織Boko Haram的屠殺...

但震撼我的不僅僅是苦難,還有很多振奮人心的故事:比如,肯亞是全球手機支付服務M-Pesa最普及的國家,不少人靠它脫貧致富;盧安達政府反腐倡廉,改善法律,將很多城市打造成了現代化的商業中心;波札那因為清廉的部落傳統避免了非洲國家常見的「資源詛咒」,當地政府將買賣鑽石的利潤投入基礎建設和教育醫療,成功推動了該國的經濟發展...

因為讀了這些不同的文章,吸收了迥異的觀點,我對非洲的認識不再是中國電影《戰狼2》中描繪的「非洲人民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需要中國武打英雄來解救」;我對非洲農業的了解也不僅限於網路神曲《金坷垃》所唱的「非洲農業不發達,必須要有金坷垃」。它不再是一種籠統的、混沌的、抽象的概念,不再是一行行冰冷的、絕望的經濟數據,而是一個個鮮活的、動態的實時故事。

雖然很多非洲國家有著類似的分裂歷史和發展糾葛,但每個國家的語言文化、政治立場、意識形態都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這就是不同聲音帶給我認知上顛覆性的改變,儘管一門課沒法讓我變成非洲經濟的專家,但我很慶幸這門課讓我意識到自己以前對它的看法是多麼片面。

不過美國憲法保護言論自由絕非出於Chimamanda描述的道德,而是基於一個信仰——言論自由是人與生俱來的權利。正如美國籍華人夫婦作家林達在《歷史深處的憂慮》一書中總結的:美國的言論自由與言論的內容無關,與言論的正確與否無關,與真理還是謬誤無關。

在書中,他們提到了1987年在堪薩斯市發生的一個真實案例。當地某電視頻道搞了一個節目,叫「公眾參與」頻道。電視公司說,任何人都能放一套錄像節目,只要你願意付一筆費用。當時,某個三K黨的領導人,拿了一套名為《種族與情理》的錄像帶,要求電視台每周播放一集。

三K黨是美國歷史上臭名昭著的白人主義至上民間團體,他們在1964年民權法案頒布前謀殺了成千上萬的黑人。從電視公司的角度來看,他們的觀眾大多是黑人居民,一旦公司播放這個錄像帶,可能會引起公憤,失去大量用戶,因此電視台拒絕了三K黨領導人的請求,還關閉了「公共參與」這個頻道。具體緣由我就不多寫了,感興趣的同學可以自行搜索一下。

△ 三K黨頭戴高帽,身披白袍,在廣場執行絞刑

後來三K黨起訴該電視公司,這件事甚至鬧到了聯邦地區法院上。原告說電視公司違反了憲法第一修正案「言論自由」這一條:它拒絕播放錄像帶、關閉電視頻道,不僅侵犯了三K黨的言論自由,還侵犯了其他製作者和觀眾傳播和接受言論的渠道。

最後,市議會投票結果顯示,三K黨竟然贏得了他們的權益——「公眾參與」頻道重新恢復,《種族與情理》在1990年4月3日如期播放。讀到這兒,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憲法要給予一群混蛋「言論自由」的權利?

但美國的荷爾姆斯法官解釋道,與其讓一種觀點完全抹殺另一種觀點,不如讓它們互相競爭。電視公司應該做的,不是阻止三K黨傳播錄像帶,而是應該製作更有說服力的節目,傳播自己的觀點。就像三K黨辯護的律師所說的:「如果你因為害怕一個不自由的時代,堵住了反對者的嘴,很遺憾,這個不自由的時代已經開始,是你為它開了頭。」

我認為這個案例應該能給當今的美國大學一個啟示。「言論自由」只有一個單純的目的:保證每個學生能毫無畏懼地說出自己的看法,保證校園裡傳播著不一樣的聲音。即使大多數人宣布某一種看法是「絕對的真理」,他們也沒有權利扼殺別人的言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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