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山古鎮·火把節

本文圖片均拍攝於巍山古鎮，2018.8.6. 攝影：Limbo

若一切緩慢變化著的東西可用生命來解釋的話，那一切迅速變化的東西就可用火來解釋。火是超生命的。火是內在的、普遍的，它活在我們心中，活在天空中。它從物質的深處升起，像愛情一樣自我奉獻。它又回到物質中潛藏起來，像埋藏著的憎恨與復仇心。

——加斯東·巴什拉《火的精神分析》

實際上，火把節是不期而遇的。大理的朋友見我在古城百無聊賴，隨口說巍山古鎮靜謐安寧適合發獃，不然你就去溜達兩三天回來。於是我就去了。行前未做功課（了解當地歷史文化），這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讀書太苦，這回就徹底把自己當個俗人用盡湧進人群中去。

巍山離大理古城一個小時車程，約了順風車，三十多元。海拔一千八百米。

雲貴高原七八月是雨季，我被涼爽的高原上的雲和雨吹的心旌蕩漾，落腳在【凡塵·若愚青年旅舍】。

客房圍著小小院落三面排開，上下兩層。木質結構的舊居，被老闆娘拾掇的雅緻清新。公共區域幾張沙發，舒適的躺進去就不想起來，除了去看火把節，大部分時間我都窩在那裡看書喝咖啡，忘記世界。

老闆娘慧子高挑，優雅，一個人經營著小小的院子並十多間客房。打掃房間，清洗寢具，整理院落，接待客人，提供諮詢，每天早起這一套做下來過了晌午，我總是見她踢踢踏踏走上走下，進進出出，神色堅定，以為她對人也是勇悍的，誰料她平靜如水，講起話來溫和恬靜。下圖有真相。【熱薦去巍山找慧子落腳。】

慧子演繹了安格爾的《泉》，理想女性美的典範。

在看火把節之前，我沿著古鎮的一條巷子覓食，隨便找了家小館子坐下，老闆娘推薦我吃了【巍山小面】。

清爽勁道，然後踱到門口準備走，瞥見老闆娘做的粉也很好吃的樣子，又來了一碗粉。

老闆娘開心了，興奮激動的操著塑料普通話給我描述了一下明天「火把節」會出現的盛況。沒全聽懂，但是感受到了殷切的期待。特別是「火」字，聽著像「虎」！「虎把節」

傍晚回青旅前，我用「巍山一根面」收了尾。有點像新疆那邊的回族人做的「炮仗子」面，麵條軟糯，但是又有嚼勁。「小面」口感清爽，[一根面]則稍重口，但因為湯底非常香——加了花生米和芝麻的緣故吧——掩蓋了它的辛味。

等到暮色起了，廣場上開始有人流匯聚。當地的文工團在廣場中心起舞，擠不進去沒拍到照片。應當是彝族人的傳統舞蹈，圍著火堆起舞寓意慶祝豐收。矗立著三十五米高的火把，待八點鐘點燃。喧鬧聲淹沒了夜色。

我帶著手辦阿凡提大叔，他儼然被震驚了。

廣場上人多，煙火紛飛，我想起來路上的巷子里也堆著火把，決議折回去看看，就在【星拱樓】拍到這個小男孩，在父親的指導下，小心翼翼然而果決的點著火把。

父子在共同祈福。

最快樂的還是年輕人，沿著巷子的兩邊屋檐底下，點燃火把，遊客經過的時候，就撒一把松香粉在火把上，那種瞬時火焰騰起炸開的效果，令人心驚，然而受到驚嚇的同時，人們也獲得狂歡的快感。

彝族人的史詩里有一場關於天神與地神之間的對抗，地神用火清洗了天神的蟲災。這其中有對權威的藐視與對自由的不竭渴望，也有人類因神的惡意報復或不公正而彰顯出的高貴，卻不像普羅米修斯盜火盡顯神聖。

彝族人的英雄沒有死，惟有不死的東西是美妙的。他們用火清洗了陰謀和懲罰，這不是召喚回憶的燭火，也不是製造家庭氛圍的爐火，而是冷酷和毀滅一切的火，毀滅之後是長久的復生。精神的運動猶如火的運動，擴展，上升，因此在火把節上，我看到愛，死與火焰凝結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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