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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不散場 初心應無悔——我的大學

「我考了那麼多的試,沒想到是為了離開家;故鄉再沒有春和秋,只剩下匆匆來去冬夏。年輕難免一個一個被生活過肩摔,幸好我們一次一次爬起不被打敗……」這首《我的大學》,是2016年曾經風靡一時的網路劇《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的主題曲,「雨神」蕭敬騰蒼涼激越的歌聲,又一次喚醒了我對大學生活的記憶。

希望,迷惘;熱血,冷漠;激情,無奈……是的,芳華雖逝,青春無悔,那些像金子一樣發光的日子,這些年一直在我心裡珍藏。那些刻進生命中的痕迹,又像春天的野草一樣在記憶里蔓發。時光荏苒,歲月模糊了很多細節,但冥冥中彷彿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將那些早已想不起的往事,這段時間一點點地從內心的深處翻湧起來,像是時光的傾訴,一幅幅、一段段,在眼前有節奏地跳躍著。

值此教育我、培養我的杭大新聞系建系60周年之際,謹以我的這些不完整的記憶片斷,向母校的老師致敬,向那些大學四年里跟我一起快樂、一起憂傷的兄弟姐妹們問好。在我們的心目中,無論時間過去多久,杭州大學精神不滅,杭大新聞系常青。

啟真篤學 格致存真

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杭州人,我從小就對杭州大學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因此,在1987年高考成績出來後,杭大就成了我的不二選擇(成績也剛好卡在這一檔)。唯一猶豫的是報新聞還是填法律,畢竟新聞專業在那個時代還有一點點神秘感,而法律卻已經在社會上很熱門了。後來,一則小插曲讓我最終選擇了新聞。正式填志願那天,父親興沖沖地告訴我,他一個同事說有熟人在杭大中文系工作,這樣錄取可能會更有保障些。於是,在中學裡語文和作文成績並不十分突出的我,從此走上了爬格子吃文字飯的道路。

那時的杭州大學,處在城郊接合部,校園圍牆西面現在世貿麗晶城的那片區域,還是一個城中村,住著許多村民和外來務工者。

初踏進大學校園,我什麼都新鮮。第一次見到87新聞班的同學,有些緊張,又有種特別的親近感,因為正是他們,將要陪伴我度過四年大學生涯。剛報到時那一張張青澀的面龐,至今仍歷歷在目:像竹竿那樣瘦高的張帆、祝可健,一個沉穩一個活躍;留著長發、渾身洋溢著詩人氣質的陳堅和章群星,一個孤傲一個豪氣;還有熱情奔放、充滿理想的郭曉偉、劉旭道等等。上世紀80年代末,正是新一輪改革開放風起雲湧之際,同學們的身上,都有一種「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和「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的激昂情懷以及揮斥方遒的報國之志。尤難忘,軍訓時的高歌嘹亮,第一次上台自我介紹時的緊張,第一次在大學課堂聽講的興奮……那時候,全班30個同學分別來自全省各地,一到下課,教室、寢室里各種越語甌音,好不熱鬧。在這方面最佔優勢的就是溫州同學了,他們聽得懂我們講的杭州話,而我們對他們講的「鳥語」則完全「失聰」,有時明明知道他們在那裡講我們的是非,但聽不懂也只能幹瞪眼。

我們1987級進大學的時候,還是中文系新聞專業,所以剛開學時,都是和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同學一起開大會,很多公共課也是一起上。87新聞班的班主任是沈愛國老師,那時還是個毛頭小夥子,第一次見到他,感覺更像是一個學長。後來才知道,他比我們大不了幾歲,是1982年杭大新聞專業恢復後的首屆學生,畢業後留校當了老師。這還是剛剛從北京進修回來,就接手了我們班,我們算是他帶的「開山弟子」吧。說是班主任,他更像是我們的兄長和夥伴。課餘時,他會經常到男生宿舍里跟我們侃大山,周末,還會親自上陣和我們一起甩兩把撲克,所以大家處得特別親密無間。

沈老師當時雖然年紀輕資歷淺,但在新聞業務上卻相當成熟老練。他負責教我們新聞採訪寫作,這是一門十分重要的專業基礎課,但他教得很活,經常跳出課本運用實際案例來給我們講解示範。當時,創辦不久的錢江晚報在杭州很受市民歡迎,裡面有不少記者編輯,是沈老師的同學或者師弟(妹)。課堂上他常拿他們寫的作品作分析,比如導語怎麼寫、層次怎麼布、角度怎麼選、寫法如何活,如庖丁解牛般細緻,又像情景再現般生動。他還會把一些新聞事件背後的內幕,以及沒有登出來的「秘聞」跟大家分享,所以聽他的課,就像書場里聽大書,常常在回味無窮當中一堂課就結束了。有時,他還會給我們突然來個驚喜,把記者本人請到課堂上給我們講述採訪和寫作心得。能夠見到這些平時在大家心目中的「明星」,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快樂和滿足,覺得做個新聞系的學生真是光榮。

那時候,沒有像現在那麼流行崇拜影視明星,大家最佩服的都是自己行業中幹得出色的人,所以那些新華社、人民日報的名記者,就是我們平常口中最流行的名字。記得我的同學郭曉偉,當時最喜歡的是中國青年報,每天上課隨身帶著報紙不說,晚上睡覺還要壓在枕頭下面,一有空就拿出來翻翻劃劃,見到好的文章還要剪下來。他對中青報的一些著名記者比如畢熙東等人如數家珍,常常跟我們講最近誰寫了個好稿子,或者又推出了什麼特別策劃,所以我們也慢慢成了中青報的粉絲,大家都挺喜歡它的辦報風格。

省內媒體大家則比較喜歡錢江晚報,一來報紙辦得很親民,新聞貼近百姓生活,敢於刊登批評報道,這在當時是不多的,所以在杭城群眾當中有很高的威信,經常是一則新聞登出來,就會引發全城熱議;二來裡面有不少杭大新聞系畢業的學哥學姐,他們的名字時時出現在報端,也激勵著我們努力學習,練好本領,畢業後可以跟他們一樣成為名記者名編輯,那是我們的最高理想了。所以,不少同學都在偷偷地向報社投稿,如果哪位同學能夠在錢江晚報上發稿,那可是件「名利雙收」的事情。

記得我班同學黃國宏,有一次寫了篇亞運冠軍來杭大校園跟大學生歡聚的文章,在錢報上發了一篇「豆腐乾」。這下可不得了,那張報紙在很多同學手中傳來傳去,真是為作者掙足了面子。而那張20元的稿費單,後來一直壓在作者的案頭,直到期限快到了才去郵局拿。後來我自己來到錢江晚報新聞部實習,當第一次拿到編輯開給我的稿費單時,終於感受到了那種特殊的快樂和滿足。

弦歌未絕 薪火相傳

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期,學校里的學術氛圍很寬鬆。新聞系的老師們,在理論的創新和探索方面,是走在學校文科院系前列的,這其中張大芝老師和黃旦老師所教的新聞理論課尤為突出。

張大芝老師是新聞系的前輩,上世紀50年代末杭州大學成立新聞系後就來了。我們入學時,他是新聞專業這一塊的負責人。他給我們的感覺,就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講話慢條斯理,但自有一種威儀,煙癮很大。當時他已出版了好幾本專著,其中一本《新聞理論基本問題》在國內新聞界相當有影響。大芝老師講課很認真,他知道理論內容相對單調,所以授課時對各種理論的演進發展介紹得很詳細,每堂課後都會布置思考題。他特別喜歡擅思考肯動腦的學生,無論學生在課堂上提出什麼樣的問題,他都會耐心地一一解答,但是誰如果上課調皮搗蛋,他就會嚴肅地當面給予批評,所以學生們對他都有一點敬畏,背地裡稱他「老爺子」。

「老爺子」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一到期末,他就會早早地給大家劃好複習重點,結果當然是皆大歡喜了。黃旦老師研究的主要是中外新聞與傳播思想,他個子瘦高,身板單薄,像個白面書生。話不多,即使在講課時聲音也輕輕的。他當時教的是新聞傳播學,給我的感覺是知識面廣,肚裡有貨。那個時候的我們,志向都在當一名記者上,對新聞理論的研究沒多大興趣,所以這些課程學過了也沒留下什麼印象,卻沒想到給我們上課的人,才是真正的「大腕」啊。黃旦老師後來也擔任過新聞系主任,然後又調去復旦大學新聞學院任教,成為國內新聞學界的理論權威。我們不禁有些「後悔」,為啥當初沒多聽他幾節課啊。

我們讀大學的時候,新聞學作為一個重開不久的專業,還處於成長階段,所以系裡老師並不多,基本每一位老師都教過我們課。印象較深的有教採訪學與秘書學的鄔武耀老師,教中國新聞史的吳工聖老師,教公共關係學的徐艱奮老師,教宣傳學的王興華老師,教外國新聞史的張允若老師,教通訊寫作的桑義燐老師,教新聞攝影的徐忠民老師,教中國文學史的張夢新老師等等。這些老師或博學資深,或年富力強,但都有一顆熱愛學生的心。這一點當時在校時,體會還不是很深刻,但是若干年後再回頭想想,真是師恩深重啊。

記得有一次是鄔武耀老師的課。我因為頭天晚上突感風寒發高燒,就向班長請了假。沒想到中午的時候,鄔武耀老師專門給我家打來電話,關心地問起了病情,並再三叮囑我要好好休息,令我十分感動。鄔武耀老師當時是系副主任,公務繁忙,但他還那麼牽掛一個普通學生的健康,說明他心裡是真的把我們當成了他的孩子。後來,我有事和同學去過一次他在體育場路杭大宿舍的家,房間總共大約只有六十來平方米,裝修十分簡樸,沒什麼高檔傢具或家電,印象最深的是客廳、書房裡到處都是書籍。他和師母對我們很客氣,又是泡茶又是切西瓜,一點架子也沒有,完全就是一個慈祥長者的風範。我畢業後分配到浙江交通報工作,1992年調到浙江日報後,專程去他家報告了我的最新情況。當時他也十分高興,勉勵我要努力工作,為杭大新聞系爭光。萬分可惜的是,鄔老師在1993年離休後仍堅持上課,當年11月8日晚,他在上課時突發腦溢血,倒在了講台旁,從此竟然永訣。我記得在他的追悼會上,一下子來了好幾百個師生,送行的人擠滿了殯儀館的整個大廳,隊伍還一直延伸到台階上、庭院里。大家在深切緬懷鄔老師嚴謹的治學精神和高尚情操的同時,更多的是懷念他樸實親和的作風和仁慈善良的品格。

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

曾經看到一首小詩,覺得恰如其分地說出了我對大學生活的懷念,跟大家分享一下。

綠樹掩映下,碧水流波畔,曾經晨起讀書,醉心於天地間。

午後的陽光,也曾照耀,你的孜孜不倦。

研究課題,你曾查閱大量資料,請教老師同學,

克服了重重的困難。

天上的月亮見證著早起的你,排隊等候圖書館的門開,

在最好的年紀努力進取,過道里,樓梯間,

學習的身影隨處可見。

……

四年大學生活,留下了很多難忘的情景,但最讓人難以割捨的,還是深厚的同學之情。我們這屆是杭大新聞專業恢復招生後的第六批學生,大家來自全省各地,有些同學還是從農村考出來的。儘管物質生活並不富裕,但大家精神上還是很快樂的,同學之間團結友愛,有福共享有難同當。我們那時候家裡一個月給的生活費也就六七十元,再加上每月學校發的27元伙食補貼,要管一個月的吃穿用學,經濟上真是挺緊的。有的同學前面如果沒控制好,到了月底吃飯時就只能就著豆腐乳了,還自嘲是「減肥」。每當這時,寢室里就會有人主動拿出幾張飯菜票放在桌上公共的盒子里,讓接濟不上的同學自己取用。而那些暫時拿了飯菜票的同學,也會在下個月領到生活費後自覺地還上。大夥就這樣保持著一個默契,既救了急,也不失面子。

上世紀80年代中後期,市場經濟大潮席捲社會,人人都想著做生意掙錢,大學校園自然也受到影響。頭腦活絡的人會去承包校園裡的小書店、文印室等,那樣賺錢快,風險小,不過得有較多的本錢投入。大多數人也就是到外面市場去批發點磁帶、T恤衫等,再拿到學校來賣,賺點差價。所以一到中午或傍晚飯點前後,學生宿舍里就門庭若市,時不時會有同學背著大包小包進來兜售。於是,看樣選貨的、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構成了一幅頗有喜感的畫面,現在想起來仍覺得好笑。

學新聞的一般都「眼高手低」,普通的小商小販不屑干,班裡幾個同學就去服裝市場批發來圓領白汗衫,然後再燙上各種文字和流行圖案,做成流行的文化衫,拿到第四食堂門口去賣。剛開始生意還好,但不久就有競爭對手了,而且人家的花樣更多價格更低,咱們的貨立馬滯銷了。眼看著同學首次下海就險些「嗆水」,大家紛紛伸出援手,不但自己買,還發動老鄉熟人都來捧場,總算把積壓的貨銷掉了大半。不過也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後來但凡有集體活動,我們班同學都穿著一色的文化衫,看上去特別齊整,也成了我們班的一道「特殊的風景」了。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87新聞班開班時有30位同學,其中23位男同學、7位女同學,除一位男同學中間因故休學外,其他人都一起順利畢業。跟同繫上下幾屆的學生比起來,或許我們沒有84級那麼大氣、85級那麼勤奮、86級那麼出挑、88級那麼活躍,但我們87級是個十分團結的集體,從某種意義上講,可以說是義氣。尤記得畢業前那陣子,大家幾乎天天聚會,不少同學喝到盡興時抱頭大哭,依依不捨。忽聽有人來報,說是某同學在後門外買西瓜時被販子欺負了,於是群情激奮,蜂擁出去討個說法。當然,書生肯定是鬥不過人家的,好勇鬥狠慣了的西瓜販子,只拿出西瓜刀揮了幾下,大家就四散逃回了學校。不過回到宿舍也沒覺得有什麼丟臉,相互間反而多了一種有難同當的悲壯。這種義氣一直延續到了畢業後。再後來,在蘭溪電視台工作的同學張有才身患癌症來杭治療,聞訊後很多同學趕到醫院看望,出錢出力,幫忙聯繫專家會診。他不幸去世後,留下年幼的兒子,大家又自發捐款給孩子建立教育基金,為此他的夫人還給每位同學都寫了感謝信。算起來,這孩子現在有20多歲了,不知道有沒有繼承父親的衣缽當一名電視記者?

遙想當年,進校時還是一張張青澀的面龐,轉眼間,同學們眼角多了皺紋,頭上添了華髮。雖然時隔久遠,記憶只剩下了一些瑣碎的細節,但在某些夜晚,仍會突然回到夢中,讓我重溫青春的衝動。無論過去多久,身在何方,我們這些人的心永在母校,我們的牽掛都在新聞系。我自豪,我是一名杭大新聞人;我深深地祝福,新聞系根深葉茂,事業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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