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7.5不公平,它是今年最勁的恐怖片
《遺傳厄運》
導演:阿里·艾斯特
編劇:阿里·艾斯特
主演: 托妮·科萊特 / 加布里埃爾·伯恩 / 亞歷克斯·沃爾夫 / 米莉·夏普洛
類型: 懸疑/恐怖
製片國家/地區: 美國
語言: 英語
片長: 127分鐘
又名:Hereditary
如果沒有那些血腥惡魔作祟,完全可以將《遺傳厄運》看作由重大家庭變故,引發的一場極端失敗的創傷療愈——
祖母和小女兒的依次離世,已經讓整個家庭嚴重受挫,家庭成員之間的情緒猜疑,更讓這座屋檐下的每個人心理難以吃消。積鬱良久,精神偏離,重重打擊,使得家庭最終走向崩塌。
然而,影片從第一個由模型房間放大展開的飄入鏡頭就告訴我們,故事遠沒眼前發生的那樣簡單。
首先,承載後面全部家庭關係的「房間」,就只是一個可被稱作藝術品,或者玩具的標準模型。模型中與家庭成員,及現實情境相對照的真實還原,暗示著被控制,擺布的屋中狀態,和其中如傀儡般,被牽動手腳的人物軀殼。
影片涉及身體疾病、精神疾病、多重人格、驅魔、邪教等神秘元素,表現起來是會讓人覺得複雜和難理解的。所幸,《遺傳厄運》沒有將這些問題同時釋放,而是像擠牙膏一樣,每個階段放一點出來,逐漸拉扯這觀眾,進入深淵。
所以一開始,我們相信所謂「遺傳」,也就是「傳遞」,是一種病理上的、不正常思維的血脈傳遞。祖母去世後,幾個人之中,母親安妮和小女兒查莉是最早出現異樣狀況的。安妮會看到幻影,產生幻聽,精神緊張。她參加情緒釋放小組,道出家族遺傳史:母親身患嚴重DID(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又指多重人格)、老年痴呆,兄弟父親都患有精神病、自殺而終。
對堅果過敏的查莉,則不斷在吃可能導致誤食的巧克力產品(將自己置於危險邊緣),很淡定的剪掉鳥頭(預示後面的死亡形態),也能看到祖母的幻影(異次元召喚),拒絕去參加派對(感應危險)。
值得注意,當查莉拿著被剪掉的鳥頭,看到祖母在遠處招手時,似乎就是同一時刻,墓地方面出現狀況,祖母屍體頭部被取。影片後面也表明了,這就是安妮做的。母親與小女兒一同精神淪陷,伴隨著查莉的意外慘死,這種失魂狀態便延續到了兒子彼得身上。
正處於躁動青春期,迷戀前桌女同學,聚眾吸大麻的彼得,無疑是三人中最為正常的一個。影片也通過他正常的校園生活,幾度道出天機。
「
我覺得是悲劇,因為這是無可避免的。說明這些人物是毫無希望的,他們從沒有過希望,因為他們一直都是如此。
——同學替彼得回答問題,他聽得恍惚離心。
以及,正是後面課堂上希臘司令官獻祭女兒的故事,徹底擊毀了彼得的精神防線。
此外,父親作為家中的男主人,一直處於一個沒有存在感的「零度」位置。他平靜,思考,也試圖保護家人,卻對家庭故事的走向毫無影響。甚至連最後被燒慘死的形態,都僅存乎於安妮的眼神之中,境況模糊,虛實難分。
可見,這種「遺傳」不存在於父親身上,那麼精神順位的「傳遞」之說也就不再行得通。與祖母沒有血緣關係的丈夫,成為了安妮家族之外的犧牲品,也就衍生了另外的概念:祖母一方的單線遺傳,其實是無關安妮這個家庭的,必然,整個故事也就無關家庭之愛。
再來看影片的英文原名——「Hereditary」,單詞本身有遺傳、世襲的含義(香港譯名是《祖孽》,台灣和新加坡的譯名是《宿怨》)。
這可能關乎「世襲」,但無關於親情。這份被「世襲」的宿命從屬於家族,但不構成家庭完整。
安妮一家在兩次參加葬禮時,表現出的不同態度,揭示著兩種家庭狀態:解脫和崩潰。
對於安妮來說,母親的死,或許是家族擺脫厄運的希望,女兒的暴斃,則預示著一切仍被載入既定軌道。不可控命運的程度直線上升,遺傳也逐漸轉化為了傳染——兒子跟著陷入泥潭。
此時,悲痛欲絕的安妮開始發招,潛意識促使她聯繫靈媒,用正常人格下的招魂驅邪,抵抗分裂人格時候的惡魔控制,可以算是以毒攻毒。殊不知在其母親一代,魔鬼的交易就已經訂成,一切努力,皆是枉然。
安妮的母親在遺物中留下字條:「一切損失都值得,犧牲比起獎勵算不了什麼。」
人類的親情之愛與魔神的權勢締約相比分毫不值。影片不斷用代表邪教圖騰的項鏈暗暗昭示,直至安妮發現母親在該組織中的位置——類似拜蒙(Paimon)魔神的新娘。影片高潮不在邪教獻祭的逐步曝光和「順位繼承」儀式大典,而在安妮對自我第二人格的徹底釋放。或者說,在於她次人格爆發的勝利,對整個家庭剩餘成員的毀滅性重擊之中。
安妮的母親將兒孫獻祭,作為母親的安妮,早就知道她的詭計,而屬於由母親遺傳下來同是「教徒」那部分人格之中的她,卻暗自藏匿著這個秘密。同時,她的母愛衝擊著分裂人格,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
我從沒想過要當你的母親。
潛意識裡,她避免生育孩子,避免犧牲;潛意識裡,她將兒子留在身邊。因為「教徒」人格告訴她,母親信奉的災難之神「拜蒙」,只託付男性之身,所以她將女兒交給母親養育。而這種不確定的做法,必然又促成另一場關於女兒的獻祭悲劇。
影片通過彼得之口,道出安妮對自己兒女的恐懼。害怕後代,無非就是害怕那場未能躲避的災難。而她的擔心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恰恰都是發生了的。
比如,她把女兒交給兒子帶去派對,間接導致了女兒的死亡;她逼迫丈夫燒掉冊子,最終丈夫惹火上身;又比如一開始,就把女兒帶給異端母親撫養,本就是不負責任的人命交換,兒子暫且安全,而女兒查莉,長相和姿態都與正常孩子相異。最後彼得封神之時,影片也表明了「拜蒙」正是寄居查莉身體的惡靈,並以彼得之身重生的真相。
回頭再看不斷用幻象和現實填充藝術創作的安妮,她留意細節,冷靜耐心,以精湛的藝術家技藝,客觀還原現實模型,似乎這房間里發生的變故,與自己全無關係。此時觀眾恍然,這根本就是一個死人之屋。
劇終,彼得成為新任「拜蒙」大王。聯想起照片中一身新娘裝扮似乎嫁與某位神魔大王的祖母,如此地位關係和身份曖昧,為影片更添超越宗教本身與家庭倫理的邪魅色彩。
屋中屋,夢中夢。可能出現在夢遊形式中的另外人格,遺傳性身心疾病,逃不掉的宿命纏身。家庭整體與個體成員的逐步分解,死亡陰霾下的親情破滅……隨著那聲清脆、幽遠的彈舌音,現實與靈界牽制勾連,難捨難分。
影片呈現著一種全方面的複雜狀態。
最後,相比較同類型的《潛伏》或是《招魂》系列,我更傾向將《遺傳厄運》視作一則魔鬼寓言。
被侵入的家庭,在受災之前就已經土崩瓦解,對女兒/妹妹的自責,變為對於「復仇」的恐懼,對親人的懷念,化作對未知的預料不清,對家族關係的理解,附以猜忌和懷疑。一個信念動搖的無心家庭,是會陷入恐怖的循環怪圈,就像「正常人」彼得的鬼神繼位,也如死亡狀況的批量發生。
本來天倫美妙的家族聯結,反而成為惡靈的選擇目標。本來堅固不已的成員關係,卻因為愛與小心的徘徊猶豫,而備受打擊。
一舉擊潰的整體,鬆散脆弱的心房,不堪重負,是家庭。
·END·
- 作者、編輯 -
影迷
擅長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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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小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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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之所以殘酷,因為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
※這部電影就是試金石,水平高低一試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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