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江的剋制與放肆

天下 08-25

「嗯哼的爸爸」「霍思燕的老公」以及「演員杜江」，杜江身上的標籤有許多，但他卻能雲淡風輕地做到完美的平衡。若要問他怎樣做到的，他頂煩了這樣的問題，但也會淡淡地說道：「哪有什麼平衡不平衡，生活本沒有太多的跌宕起伏，大多隻不過是時間的機緣，與自己選擇的結果。」

在杜江的世界裡，用言語去說服別人，是他可能永遠也不會去做的事，他更注重的是行動所帶來的收穫，而非言語間帶來的征服，所以他不會迴避自己的任何一個標籤，那些都是生活里他最真實的一面，點滴的積累才構築出他現在的模樣，不論是為人夫時的甜蜜，還是為人父的責任，以及為了成為更好的演員付出的辛勞，他自顧自的，按照心中的方向前行，將這一路上所發生的事情都視做生活的一份禮物。「沒必要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一樣的路徑，有時曲線反倒會更美。」

「我不會去刻意尋找自己的改變，很多時候需要的是一個契機，我不想為了標新立異而去標新立異。」杜江面對我們提出的關於角色類型標籤化的問題，一字一句的回答，條理清晰，不徐不疾。杜江將自己定義為一個「不追求銷量第一」的演員，不會刻意尋找風格類型的突破，也不會故步自封將自己囚禁在哪一類角色之中。他更習慣以一種開放性的姿態，去面對自己的工作與選擇，「我希望在一個更為開放的環境下，彼此討論創造出更好的東西。」

理想的放肆

與電影《地久天長》的邂逅便是這樣的一個契機，這部電影講述20世紀80年代初原本親密無間的兩家人，因社會的變遷，在突如其來的變故中變得疏遠。杜江飾演一個從經歷了童年的幸福，到面對成年變巨大變故的角色。雖然不同的年齡會有不同的演員來飾演，但在一部戲中不同的演員如何將一個角色很好的串聯起來，面對父輩們的生活，又如何將當年的那種生活狀態與情感很好的表達出來，這就需要極大的考驗。杜江為與這個角色建立生活上的聯繫，更和導演以及同組的小演員對人物的細節，甚至氣質個性的表達進行了反覆的討論與研究。「現在選角色我會思量很久，通常讓我念念不忘的角色，我才會有想法付出一段時間和經歷，一起去體驗一遭他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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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羅曼蒂克消亡史》開始，為角色建立人物小傳，通過生活體驗與角色的共鳴，成為了杜江電影開拍前的家常便飯，他會有些奢侈地拿出一大段時間來，與每一個角色進行深入的對話。《紅海行動》里21天減肥增肌的故事還歷歷在目，馬上又將進入為期一個月的軍旅生活，為自己的下一部戲進行體驗。每每說起此事，杜江的言語之中，也往往是點到為止，不誇大付出背後的艱辛，也不過多表揚工作之外的意義，在他看來這些個付出也好，辛勞也罷，都是在為自己的表演打基礎，是一種難得的放肆，能竭盡全力的體會河感受不一樣的人生。「只有這樣實打實的經歷過了，你才能找到一種表演上的安全感和踏實感。」就這樣，一天天與角色進行靈魂交流，一天天積累沉澱，一天天打磨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總會在電影看完之後發出一個疑問，「那真的是杜江演的嗎？完全沒認出來。」

從一臉稚氣的大學生，到肩負重任的海軍副隊長……杜江都嘗試著在表演的過程中將本我隱藏在劇情中那個鮮活的人生之後，以完成對於一段人物生活體驗的完整回饋，讓他們的生活與故事通過電影的形式，為觀眾留下些許的烙印。聊起這些，杜江說話的節奏反而放得更慢了，語句停頓的時間，是其留給自己的一個思考空間，就亦如同他當下對於角色的選擇一般，不追求數量的累計，只有遇到合適的角色，擁有表達的衝動，才會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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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演員並不是所有角色都能演，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同的類型以及方向。每完成一個角色，其實都是在自己可能的範圍內，探尋屬於自己的職業邊界。現在每一部戲的選擇，都要從自己的視角生活里出發，尊重我自己內心的感覺。我並不希望自己在工作中處在一個疲累的狀態，讓自己對原本熱愛的工作產生負面的感覺，希望自己永遠都能以一種飽滿的熱情，享受屬於自己的工作時間。」對於任何人而言，反覆去嘗試同一件事，總會遇到屬於自己的倦怠期，而想要長時間保有那份原有的熱情，懂得捨棄與抉擇，才能更好地保持創作的敏銳度。提起自己崇敬的演員，杜江認為他們具有一個共同點：「對於自己熱愛的事業從沒有鬆懈過，不放棄對自己我的追求，也懂得愛惜自己的羽毛。」而這也是杜江在開啟大銀幕生涯之後，對自己更高標準的一個要求。

柔情的剋制

聊起拍戲與電影，杜江的言語之間充滿著柔情的剋制，你能看的出他對自己每一步選擇的思量，也能聽得出他對於每個角色的珍惜與理解。尋跡而來便會察覺，從《羅曼蒂克消亡史》到《紅海行動》，再到之後的《地久天長》人們越來越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杜江的演技與表演身上，會有偶然的因素，但也不可否認在這期間他自己的選擇成就了這樣的結果。「我不是一個很急於求成、好大喜功的人，從小就比較慎重自律，很多的東西還是求仁得仁的一種結果。」

杜江對於自律最初的記憶，是幼時父親在自己耳邊不斷的嘮叨，「從小可能也不會把它當回事兒，但成年之後回憶起來，當年的那些話那些行為，更像是一種榜樣的力量，呈現在我的成長之中。」其實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發生，很多習慣對於杜江來講，都是在點滴的變化中形成的，「你要說這期間哪天更重要，我其實也不知道，只是生活就是這個樣子，並沒有戲劇中的跌宕起伏，它波瀾不驚。」成長至此，對於杜江來講，這份克己的自律，不僅表現在工作的選擇之上，在生活里也成為一種日常的習慣。

像是在剛成家的時候，杜江便給自己定了一條準則，「不將工作中那些附加的東西帶入到自己的生活里，也不被旁支的事情影響到自己與家人共處的時間。」這不僅因為杜江一向喜歡在一種融洽的氛圍之中與人相處，更多的是他不想將自己工作的煩惱壓力強加到家人身上，「能與自己重視的人愉悅地交流工作，也是讓我最為愉悅的事。」說起健身所吃的那些個苦，他更不以為然，這項他堅持最久的生活愛好，也會隨時付之東流，讓他頃刻間變成一個意想不到的「胖子杜江」。「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角色真的需要。」在工作與生活之間，對於極致的追求，難免會讓別人理解為和自己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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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杜江從不會覺得那些個克己的歷練，以及自律的選擇是一項艱難的事情，往往還會享受於這個自己同自己較勁的過程：「這個較勁往往對抗的是自己本身的一些弱點或者說是慾望，往往你也會知道它很難，是與生俱來的，所以在不斷的嘗試之中，能夠階段性的戰勝它，其實是對自己的一種獎勵。」在杜江的言語中，除去理性的克己，你還能體會到一絲享受的歡愉。這或許是一種別樣的收穫，在苦與樂的較量之後，自己體會到的那些不曾輕易感受的歡樂。

可能會有不少人感到好奇，如此理性之人，感性的一面又會怎樣呢？

「我覺得自己是個表面理性，內心感性的人，雖然不常為電影大悲的時刻流淚，但那些難忘的喜悅卻會讓人動容。」杜江不由說起了日本導演是枝裕和，還在上映中的電影《小偷家族》，字裡行間呈現出的畫滿定格在電影中一家人在狹窄的門外望向天空，共同「觀看」遠處的煙花的場景。事實上在鏡頭裡，他們只能聽到煙火的聲響，燦炫的畫面只能靠著自己去想像，「導演用一種極度克制的方式在表達愛的定義，那些個強烈的悲情時刻，卻用異常溫馨的畫面來代替，於是，他們笑了，我哭了。」

只有這樣實打實的經歷過了，

你才能找到一種表演上的安全感和踏實感。

Q：《周末畫報》

A：杜江

Q：怎麼看待自己身上的各種標籤？

A：我並不急於減掉自己身上任何的標籤，作為演員反而更希望觀眾可以把更多的標籤貼在我身上，大家可以通過不同的角度來了解我，能讓自己有更多的可能性，當自己的豐富程度，以不同的形式展現出來的時候，其實那些個特有的標籤也就不會存在了。當然不論別人給予怎樣的標籤，你不被這些外界的東西所負累，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就成為什麼樣的人，並且你自己有這樣的本事支撐你所嚮往的東西，這就是OK。

Q：你會是個有野心的人嗎？展現在那些方面？

A：野心對我來講是個非常中性的詞，野心只要不傷害到其他人，這件事對你來講，就是非常有價值的事情，也能成為你生活和工作的動力。有的時候野心是自我提升的一種方式，不一定說你真的要取得如何如何的成就，但要知道，你所做的這行，好的定義標準是什麼，你往前攀登的目標在哪裡。有了之後，你更多的需要是低頭前行。

：在生活和工作之間，怎樣保持自己的一個度？

A: 我非常重視我的生活和工作，但是不會將工作中那些附加的東西帶入到我的生活里，不想讓自己的生活被全部的工作而左右。在我看來那些流量、名氣等等東西，並不是真正屬於我工作範疇內的東西，那其實是因為工作所帶來的附加值，我一直在提醒我自己，要很好享受工作與生活本身。

Q：在你看來從男孩到男人的成長過程最關鍵的是什麼？

A：我覺得對於年輕人的成長來講，其實並不需要太多的急功近利，在我看來那些個靠著自身實力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的年輕人，反倒可以走得更遠。尤其對於新人來講，有的時候我會覺得，可能失敗也是更好的一個結果。

Q：你會是有個老靈魂的人嗎？

A：我覺得人最可怕的就是說還行，這種所謂佛系青年的狀態，我覺得是對生活不負責任。但在我的生活里，是絕對拒絕所謂「都行，無所謂，可以」這些個詞語的。我更傾向於對自己說不行，我覺得不停的否定，才是年輕進步的標準。

Q：玩遊戲的時候會在乎輸贏嗎？和嗯哼一起呢？

A：玩遊戲如果要盡興的話就要全力以赴，但是要是和嗯哼一起的話，我則可能會更佳的照顧他的感受，因為我覺得一個男孩子在自信上的建立，就是要不停的嘗試著要超越自己的父親。每次小的勝利，給他帶來的都是一種自信心的累積。

Q：如何在生活中向嗯哼解釋勇敢二字？

A：在生活里我更多和他說的是坦白，坦白地面對自己。我覺得勇敢不一定是你要做到自己之前做不到的事情，有的時候能夠承認自己做不到也是一種勇氣。所以我希望他可以坦白的面對他自己，以及自己所遇到的困惑。

Q：進來最感興趣的話題有哪些？

A：我一項對機械科技領域的事都很關注，我覺得自己是一個理科生外表下住著一顆文科生心的人，對於理性感性的兩個方向的探索，都來源與我的好奇心。對於我來講，只有好奇心不斷探索出的生活新的維度，才是維持我不斷的涉獵更多的東西。現在像是基因遺傳學，胚胎幹細胞他們的作用以及研究到了那個階段或者層次，都會是我比較關心的話題，因為剛開始了解的時候會覺得是一個自己之前沒接觸過的領域，比較新奇。

Q：最喜歡的休閑獨處方式是怎樣的？

A：我很願意看跨界非常大的深度訪談，不論是單獨的專訪還是對談，其實很多領域的大咖在一起，能碰撞出很多有趣的東西來，他們不僅可以在自己的專長領域聊出一些新的東西來，相互之間的碰撞還能有很多不同的火花。我覺得這可能也是我比較偷懶的一種方式，可以這樣，更好地了解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