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裡富家子找課外補習,他直接點名要我:她家比較窮
秦曉彤發信息來的時候,我正在廁所里刷牙,昨夜為了完成任務,熬了個通宵,東方魚肚泛白才睡下,醒來時分,外頭已然一片燈紅酒綠。
「大爆料!大爆料!」
她這人向來愛大驚小怪,我瞥了一眼,淡定地回復:「?」
「那個啥,肖勇你記得不?」我心中一驚,她繼續爆料,「丫的今天結婚,新娘子脖子、手上全是金,都上了頭條了。」
為了證實自己所言不虛,她還特地發了一張照片過來。照片中新娘子笑容燦爛,連眼角都帶著幸福,身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項鏈、鐲子,旁邊的新郎看著她,一臉情深。我一走神,竟把漱口水給喝了下去,嗆得直咳嗽。
「這男生以前跟我們同班,成績好差,但家裡巨有錢,現在聽說是個蒸蒸日上的好青年,你這種學霸跟他肯定是沒打過交道的啦,但是……」
後面秦曉彤說了什麼,我都沒聽進耳。窗外的汽笛聲、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城中村嘈雜的聲響拉著我回到了現實。
重新點開那張照片,新郎的頭髮梳得很妥帖,跟初見時的刺蝟頭有著天壤之別。
其實,我跟他很熟很熟,我知,他知,高中的同學不知,親如閨蜜的曉彤亦不知。
1
高中時期,我是名副其實的學霸,不是天生聰明,只是足夠努力。
父親生意失敗,家裡經濟狀況如黃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吃飯要錢,學習要錢,圍繞在家庭中心的話題永遠都是錢。
在這所出了名的貴族學校,我只有拚命學習,才能拿到那數目頗豐的獎學金,這樣才不至於連學費都交不起。
那時候的我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肖勇轉學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高一下半學期了。
二月的天氣還相當冷,他推門進來的時候,冷風從門口灌進教室,寒風凜冽,凍得大家直哆嗦,紛紛抬頭看他門口的人頂著個刺蝟頭,每一根頭髮彷彿都有自己的個性,像牙籤一樣硬硬地豎立著。偏偏劉海又斜又長,遮住了眼睛,臉上毫無表情,單肩包耷拉在左肩,連自我介紹都欠費,徑直坐到了最後一排——我的後邊,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我瞧了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解數學書上的函數練習題。
班主任李老師匆匆介紹,新同學姓肖名勇。
話音剛落,我聽到教室一片明顯吸氣的聲音,看來是個厲害的角色。
班主任介紹完新同學,彷彿卸下了重擔,迅速講起課來。
我側頭偷瞄了一眼,新同學已經趴在課桌上睡著了,自己也趕緊認真聽起課來。
那時候為了省錢,晚餐我連飯堂都不敢去,每天傍晚就跑到學校旁邊的菜市場買兩個小肉包子。
好像為了驗證我心裡那句他不好惹的揣測,我在學校門口拐彎的小賣部看到他,他坐在一輛重型機車上,正愜意地吞雲吐霧,后座上坐著一位美女,四周都是穿著我們學校校服,跟他一起勾肩搭背,吞雲吐霧的少年們。可能剛轉學,他並沒有穿校服,鶴立雞群的既視感立馬出來。我飛快跨過那片危險區域,向肉包子奔去。
2
不過幾天,他的風流韻事、暴力事件、家庭背景便被大家翻了個底朝天。女生宿舍晚上睡覺前的宿舍夜談不知不覺從周杰倫、王力宏變成了肖勇。
「那個新來的肖勇真是痞帥痞帥的。」
「你們還不知道吧,他是從一中轉過來的,一個學期,二十個周,硬是打了二十次架,平均一周一次,大姨媽都沒他准,最嚴重那次聽說把對方的肩胛骨給卸了。」
「這麼恐怖?那人怎麼得罪他了?」
「聽說對方扇了他女朋友一巴掌。」
「怒髮衝冠為紅顏啊!這麼痴情。」
「切,他換女朋友的速度是標準的大姨媽周期了,一月一換好嗎?」
「父母不管?」
「市裡邊寫著騰歡的樓盤看到了嗎?都是他家的。騰歡老總家的事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302快睡覺!再講話扣分!」宿管阿姨一喊,鴉雀無聲。
我原本在被窩裡閉著眼背著歷史要點——秦朝時期秦始皇設置「三公九卿制」,被阿姨一吼,失去了心思,迷迷糊糊地想起那個關於騰歡老總家的傳聞。
好幾年前的事了,騰歡房地產的老總在跟小三廝混的時候被妻子抓了個正著,妻子一時想不開,跑回娘家,在樓頂一躍而下,留下一個九歲大的孩子。
睡意來襲時,我暗暗地想,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我要遠離他。
3
日子一天天從指縫中溜走,冬意漸消,春天花枝招展地款款而來。
南方的春天,一片潮濕,牆上、地上的水珠子儘是「回南天」張牙舞爪的痕迹。
我在走廊里盛了一杯水,捧著杯子向座位走去。
每年春冬交際,我總是不幸地中招感冒低燒,可是,我連葯都捨不得買。
我安慰自己,吃藥一個星期痊癒,不吃藥兩個星期恢復,多喝水、少說話,扛過去就可以,何必花這個錢。
地板濕滑,腳步虛浮,差不多走到位置的時候,我一個踉蹌,手中的水準確無誤地潑到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肖勇頭上。他一下子抬起了頭,冷冷地看著我,那樣子彷彿要吃了我似的。我也愣愣地看著他,多怕他會一拳揮過來,揍得我連我爹媽都認不得。
過了半晌,他伸手去拍他頭上的水,我才反應過來,結巴著道歉:「對……對不起。」忙拿出紙巾要去幫他擦,他扯過了紙巾,自己擦拭起來,緊抿的嘴唇透露著他的不悅,但他終究沒有說什麼。
我暗暗呼了一口氣,極度慶幸水只是溫的,如果是煮沸的一百度,後果不堪設想。
4
高一就這麼過去了,文理分班出來,大家哭著擁抱告別。班主任李老師也淚眼婆娑,她決定在班裡舉行一個互贈禮物的活動,讓大家記住這份情誼。活動規則很簡單:按號數上講台抽籤,抽到誰就把禮物送給誰。
拮据的我唯一能拿出手的是一個書籤,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抽到了肖勇!當我遞過書籤的時候,我能看到底下同學或蔑視、或不可思議、或眼角抽搐的表情。我深深地低下了頭。
送書籤也是一片心意,只是從未想過對方是肖勇。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不讀書的,每次考試,都是任課老師求爺爺告奶奶的,他才高抬貴手,勾幾個選擇題。這書籤送給他,著實有點諷刺。他接了過去,手是很好看的骨節分明,不是細長那種,看起來很有力量,應該是長年打架練出來的。
放學的時候,他叫住了我,「你叫什麼名字?」
同班一學期,我坐在他的前面,他連我名字都不知道,在他面前,我總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我看著地面,「林瀟,雙木林,『瀟瀟暮雨子規啼』的瀟。」
說完我自覺不妥,他長年不讀書,哪知道什麼「瀟瀟暮雨子規啼」,連忙補充,「三點水的瀟。」
「林瀟,書籤上的話我很喜歡,謝謝!」很有禮貌的樣子。
當初買這個書籤,只因為它上面刻的一句話:「所有的不幸終將過去」,用來自勉,如若謠言屬實,對他也很合適。
5
父親生意失敗後,對我們姐弟耳提面命,必須混個政府職位,教師也好,公務員也罷,再不要經商了。
我說好的,然後難得任性一回選了文科,還選了自己最喜歡的歷史,想著以後當個歷史老師甚好。
歷史班魚龍混雜,不愛讀書的、學藝術的,全往這個班級涌,我成了這個班最獨特的存在。
毫無意外的,肖勇也在這個班,唯一意外的是,他依然坐我後邊。
新班主任馮老師對我十分器重,開學第一天如獲珍寶,親昵地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到第一排。
肖勇上課蔫菜,下課聒噪,他理應坐到最後一排,跟著他那一班兄弟,呼風喚雨。可是,他竟然坐到了第二排,老師疑惑,兄弟不解,我也納悶。
每天傍晚,我仍然需要穿過校門口拐彎處的小賣部去菜市場買肉包子。
以前小賣部門口聚集的不良少年,我都不認識,自從進了歷史班,我倒是發現,那裡邊至少有一半的人是我們班的。當然,其中肯定有肖勇。
這天下著細雨,我出校門的時候忘記帶傘。以前經過小賣部,我都是加快步伐,淅瀝瀝的雨不大,但足夠淋濕我一身,路過小賣部,我拔足狂奔。即使下雨,小賣部門口依舊站滿了那群少年,不知誰喊了一聲,「那不是我們班學霸嗎?」
「學霸!學霸!」喊叫聲、口哨聲四起。
我羞惱得紅了臉,跑得更快了。
漸跑漸遠中,我聽到有人還在喊:「學霸平時不苟言笑,十足的老處女模樣,這樣奔跑起來,反而像個女人,不知道校服下身材怎麼樣?」隨之是哈哈哈的大笑聲。
買完包子回校經過小賣部,人都散了。同學說,剛才小賣部發生打架鬥毆事件,主角是肖勇和班裡的另一位同學,原因不詳。
6
肖勇停學一周,回來時臉上的疤已結痂。
那一周里,我連去菜市場買肉包子的勇氣都沒有,捏著空了的錢包,差點哭出聲。傍晚的時候,同學們都走了,吃飯的吃飯,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我趴在桌子上,兩眼無神。肖勇進教室的時候,我竟全然不知。
他敲了敲我的桌子,「你怎麼還在這?」
我被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如何回答。肚子的咕嚕聲輕易地暴露了我的秘密,我無地自容。
他挑了挑眉,把手上的牛奶遞給我,「一直想給你回禮,關於書籤。」
要知道,在貧窮面前,我們總是容易懦弱、屈服。我接過了那瓶牛奶,即使我知道那只是為了保存我顏面的借口。
我喝得很急,他倒是很有耐心,靜靜地在旁邊看著我喝,跟平時充滿戾氣的樣子完全不同。
喝完我打了個飽嗝,那個樣子肯定蠢斃了,撓了撓腦袋問他:「你怎麼在這裡?」
他指了指抽屜,揚了揚手機,原來手機落在班裡,折回來拿了。
肖勇開始愛學習起來,他總能在傍晚時分,班裡無人的時候逮住我,問我幾道題,雖然他好像聽得很認真,但其實我知道他一點也聽不懂。他會煞有其事地點頭,鄭重地遞給我一份晚餐,連連抱歉說耽誤我的時間,晚餐就是輔導費。
以他的家境,什麼補習老師請不到?我知道他在對我好,他從未點破,機車上的美女也從未間斷過。愛情這種東西,對掙扎在溫飽線上的我,是件奢侈品。我很清醒地把他歸為富家子弟良心發現的日施一善。貧窮讓我羞於去點破這份情誼,只毫不知恥地收下他的好意,默默把他當成恩人。
7
說真的,我真佩服自己和肖勇,絕對有當神探間諜的能力,這樣偷偷摸摸地見面輔導,居然從未有人發現。我把它當成了秘密,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包括我的好朋友秦曉彤。
有一次,我陪她去市區買衣服,在歌莉婭的門店裡遇到了他。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長發美女,美女言笑晏晏,他不耐煩似的在旁邊玩著手機,看到我的時候,他吃了一驚,我們互相別過了臉,裝不認識。
回去的時候,秦曉彤暗自咂舌,「那男生給那女生刷了幾千塊的衣服。」
我有點失落,也許在他心裡,我跟那個女孩並沒有什麼兩樣。
我發了誓地要出人頭地,把所有晚餐的錢都還給。
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他破天荒地考了300幾分,雖然一間學校也沒考上,但是他很開心,給我送了一瓶蘭蔻的防晒霜,美其名曰是我這個輔導老師的獎金,我推搡著不肯要,潛意識裡,覺得跟晚餐有很大的區別,這是我第一次拒絕他的東西,他冷著臉離開。
那個暑假,我跟他的分水嶺好像更大了,他開始學習做一名商人,我成為一名准大學生。
8
在我讀大學的時候,我們的聯繫反而密切起來。
他經常來廣州出差,曾經的刺蝟頭理成了一個小平頭,顯得成熟穩重。每次到廣州出差,他都會到學校來找我,站在宿舍樓下,標誌得像個兵哥哥。他友好地跟我宿舍的姐妹們打招呼:「大家要好好照顧我們家林瀟。」給我的舍友帶家鄉特產,或者他從酒家裡外帶的小吃。
昨日的種種打架鬥毆成了前塵往事,他斯文得一點也不敗類。
我尷尬地打著哈哈,「這是我乾哥哥。」
舍友們擠眉弄眼,「乾哥哥和乾妹妹最容易發生點什麼了。」
他帶我出入廣州的各大商場,每次出發前,我們總要爭執一番,我執意要坐大巴,或者走路,他非的士不坐。
商場里,我被一個包包幾萬塊的標價嚇得捂住了心臟,他樂得哈哈大笑。在他下手前,我拖著他離開門店,導購員對我翻了幾個白眼。
大二的時候,我的經濟有所改善,父親的生意有所起色,三四份的家教讓我的生活不再那麼難堪。人有了錢,底氣果真不一樣,我竟然敢跟他貧嘴了。
我說:「你機車上的美女換了幾個了?」
他說:「老子早換成汽車了。沒點文化的女生上不了我的車。」看看,老子老子的,用詞多不文雅,還想找個有文化的女孩當女朋友。
我哼哼,鄙視他。
他哼哼,嘲笑我。
他的第一次告白,來自福建的長途電話。
大半夜的,我縮在走廊里跟他打著長途電話。他去參加一個客戶的婚禮,喝得醉醺醺的,他說:「林瀟,今天的婚禮真盛大,你真應該來瞧瞧。我們以後也舉行這麼大的婚禮吧!對了,你以後嫁給我吧,怎麼樣?」
月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落在水泥地上,鑲上了一層銀色,我的意識也有點迷糊,說出來的話卻很清醒,「你醉了。」
「我沒有,我說真的。」他執拗地辯解,然後再無聲響,他在那頭睡著了,我錯愕,也慶幸自己沒有答應他。
從此,告白成了他日常跟我的對話內容,「你考慮清楚沒有,要不要嫁給我?」
「你要知道,過了這村,就沒這店。我這麼優秀的男生,你再也找不到了,趕緊畢業就嫁了吧!」
「你畢業典禮的時候,我去求婚,你覺得怎麼樣?」
「林瀟,如果有別的男生追你,你一定不要答應,你看,我是要娶你回家的,他們肯定不夠我有誠意,只想找你當女朋友。」
宿舍的姐妹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一致認為我應該跟他在一起,那時候我被眼前蒸蒸日上的生活質量所迷惑,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樣的男孩,我應該牢牢抓住。不僅如此,一想到他以前機車上的女孩,我就作得不行,想要再考驗考驗他。
9
這麼一考驗,我爸病了,一病不起。
颱風天,我哭著要坐大巴回家,他在另一個城市出差,比我還著急,他說:「林瀟,你鎮定點,等我,我明早陪你回家。」
他坐六個小時的夜車來找我,滿身疲憊,又連軸轉地陪著我坐了六個小時的車回家鄉。
父親走得很突然,我們家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型。
那段時間,我像個刺蝟,他是被傷得最厲害的一個。
他說:「林瀟,沒事的,沒事的,以後我來照顧你。」
我冷笑,「你怎麼照顧我?」
「等你畢業,我就娶你,你在家帶孩子,我養著你就可以了。」
「我爸拚命賺錢供我上大學,累得連命都沒了,就是為了讓我嫁給你洗衣做飯的嗎?我可沒答應跟你在一起。」
那次聊天,我們的關係僵到了冰點,許久沒有聯繫。
過後,我像瘋了一樣,拚命地學習,竭盡全力地想留在大城市,這樣我才能賺更多的錢,才能給我每日以淚洗面的母親一點安慰。
知道我決意留在廣州的時候,肖勇來找我,他問我,「真的不回家了?」
我說:「是的。」
他很落寞,「你是不是一直嫌棄我沒文化?畢竟,你是學霸。」
正如我介意他機車上的女孩那樣,他介意著我們之間的文化差異。
我說:「不是。好久好久以前,我做過一個測試,親情、愛情、工作的排序,愛情永遠都排在了末尾,你懂嗎,肖勇?」
「去他媽的測試。」他咒罵了一聲,又氣沖沖地走了。
在我被打回原形的那一刻,機車上的女孩便不再是問題,我們的問題成了深入骨髓、赤裸裸的現實的問題,他的家境和我的家境。
我說過,在貧窮面前,愛情就是一件奢侈品。
10
我說過,我是要報恩的。
工作第一年,我約他出來,他壓抑不住地興奮,但當我把一萬塊錢推到他面前時,他不怒反笑,「林大小姐今時不同往日,出手闊綽啊。」
我賠笑,感謝他這些年的照顧,特別是高中生涯的每一頓晚餐。我以為,錢是可以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的。
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果真不一樣,在他眼裡,我的行為屬於一刀兩斷,割分情誼。
「你知道的,我們沒文化的人,眼裡只有錢。」他收下那一萬塊,刪掉了我所有的聯繫方式。
一年前,半夜三點,他打電話給我:「林瀟,老子今天相親成功了。老子再也不能喜歡你了,老子喜歡你整整八年,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你這麼狠心!我呢?我呢?這算什麼!老子明明刪了你的聯繫方式,為什麼還記得。」他在那邊絮絮叨叨,顯然醉得不輕。
我在這頭淚流滿面,「你覺得我們合適嗎?」
愛情這件奢侈品,門當戶對,三觀契合,哪有那麼容易?
他沒了聲音,好久好久,他說:「我真希望那輛車一直開下去。」那時候,我的父親還沒離開,而我在車上,靠在他肩膀上安心地睡著了。(原題:《愛情這件奢侈品》,作者:安小安~。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不嫌男友窮我執意嫁他,攢錢打算買房時婆婆卻說:先給小叔買房
※妻子車禍去世我悲痛欲絕,桌子上出現的瓷碗讓我驚恐:她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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