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七秒的記憶，專屬於你
我有七秒的記憶，專屬於你
「你知道海是怎麼來的嗎？」
「是江河水的匯聚。」
「那為什麼海水是鹹的呢？」
「為什麼呢？」
「因為，海是魚兒的眼淚。」
——兩隻青鳥的對話
我是一隻魚，很普通的那一種，本來我是生活在清澈的小河中，但如今的我卻藏身於大海深處，為什麼要來到這漆黑的海底？我已記不清了，但大海包容了我的的一切，即使眼角不停地冒泡泡也不會被發現。
為什麼會流淚？我已記不清了，是為了他嗎？可他又是誰呢？我已記不清了。因為我的記憶只有七秒鐘，我唯一記住的是一種名叫愛過的感覺。
據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鐘，遇見，轉身，離開。但我卻是一條特立獨行的魚，因為我的記憶不止七秒。
我是一隻住在深海的魚，我喜歡吐泡泡，因為它們可以一點點的上升，它能漂到哪裡去呢？這是我一直不知道的答案。
有一天我發現了她，她總能吐出兩串氣泡，這讓我很費解。直到我靠近才發現那那兩串氣泡其實是她的眼淚。
她在哭，可是為什麼！？
我在等待，可等待的是什麼？我悲傷的是我忘記了為什麼在等待，而之所以忘記了為什麼等待，所以我更加悲傷。
她為什麼會哭泣，她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我知道她的記憶只有七秒鐘。她可能都忘記了讓她流淚的是什麼事，但她卻記得那份感覺。
如果可以，我想幫她。
誰知道她的故事？我開始四處打探。很多的魚兒都對我的問題都一笑而過，是啊，因為他們連自己的事都忘記了，又怎麼會在意一條悲傷的魚。
海底是黑暗的，我的記憶里卻滿是一種溫暖的光，那裡……那裡是什麼地方？
「我想我有你要的答案。」
有一隻海豚游到我身邊對我說。
「你知道她的事？」我問。
海豚說：「是啊，因為我和她都觸摸過陽光。」
「觸摸陽光？」我問：「陽光是什麼？」
海豚笑著說：「一種很溫暖的光，它也代表著幸福。」
「她……愛上了陽光？」我問。
海豚搖了搖頭說：「她愛上的是一隻青鳥。」
「青鳥？」我可不記得有這樣的動物。
海豚說：「一種很小的鳥，能夠在天上飛，他們能飛得很高很高，他們最接近陽光。」
我叫……我叫青。我怎麼會叫青？我分明是紅色的。我開始仔細在腦中搜索這個名字的由來，卻總想不起任何與之有關的記憶。
我只記得，我叫青。
那天我和海豚先生聊了很久，他告訴了我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原來世界是如此的大，海洋的外面還有天。
我終於解開了本以為要困住我一生的問題，我吐出的氣泡都漂出了大海，飛上了天空，最終和陽光擁抱在一起。
同時，我也有那麼一點點的落寞，她愛上了青鳥，多麼可悲的笑話。她之所以來到深海只是為了隱藏那種名叫「不可能」的傷痛。
我要去幫她，幫她實現她那小小的願望。
也許海豚先生早就猜到我的決定，但它還是在臨走的時候對我說了句：「我知道你的與眾不同，但千萬不要為一條魚捨棄整片的大海。」
我願意捨棄，因為我不想讓她哭。
他真是一條奇怪的魚，始終在我身邊游著，對我講著一些莫名其貌的話。
像什麼海的盡頭是天空；天空有一種很溫暖的光叫陽光；天空下飛著一種名叫青鳥的動物很美；海的盡頭是天空；天空有一種很溫暖的……真是莫名其妙。
據說，不斷的重複能讓人記住。我的記憶是與生俱來的，所以我只能靠這樣的據說來幫她記住一些事，來幫她回到原來的地方，去尋找當初的愛和溫暖的光。
後來，他開始邊說邊帶著我向上游一段距離。理由？不記得了，似乎他總是在重複著理由，儘管我記不住，但我覺得很熟悉，所以也就同樣莫名其妙的跟著他向上游一點。
同樣？我為什麼要說同樣？莫名其妙。
她開始每天跟著我向上游去，我也漸漸發現了海水的變化。上面的海水是溫暖的而且不再黑暗。
據說，深海的魚兒記憶力都很好，遇到他我相信了，而且漸漸的我也發現，我記住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而所有的記憶幾乎都牽扯著他的影子。難道……這就是愛嗎？可我之前為什麼流淚呢？
她開始記得越來越多的事，而我們離天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陽光！我看到陽光了！」她驚喜地對我喊著，然後拚命的向那裡游去。
我感覺那光是刺眼的，但我還是願意跟著她遊了上去，直到我們躍出海面，看到了真正的天空。
天空，一個我們不可能觸及的地方。但我卻能感受到陽光的溫度在一點點溫暖著我的身體。
就在這時，兩隻青鳥從我眼前掠過。
「青鳥！」我驚喜的沖著他喊著，而他眼中卻流露出了令人不解的落寞。
她果然還記得他，魚愛上青鳥，那隻代表幸福的飛鳥，那隻最接近陽光的飛鳥，那隻讓我嫉妒的鳥。
他們似乎並沒有發現我和她的存在，只是在我們上空盤旋，時不時發出幾聲悅耳的鳴叫。
他果然也忘了她嗎？
一定是，否則他身邊也不會有另一個她。
「我幫你。」我笑著對她說出了這句話，然後奮力躍出水面……
他在幹什麼？我愣愣的看著他，只見他一次次的躍出水面，再一次次的跌落，如此的拚命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終於吸引了那兩隻青鳥的注意，其中的一隻直直的向我俯衝過來，是他！很好。
青鳥的個頭不大，但是比我的體型還是大出太多，所以他只是輕輕的用雙爪將我鉗住我就已經動彈不得。很好。
身子被爪子緊扣的疼痛和流下的血，以及我已經近乎艱難的呼吸，似乎都在告訴我，死亡與我的距離已經很近了。很好。
如此的我只想對身為青鳥的他說一句話，一句話就很好，那就是：
「她愛你。」
他被青鳥抓住了！他要離開我了！他要死了！我看到他掉落的鱗片和滴滴鮮血！為什麼！我不要他走！不要！
我學著他的樣子，也向上跳躍，我要換下他，只要能換下他，什麼都可以。
我再一次流淚，而這次我知道，我的淚水是為他流的。
聽了我的話，青鳥低頭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海面上不斷躍起的她。
青鳥說：「對不起，你們認錯人了。」
是啊，天上的青鳥那麼多，只有七秒記憶的她又怎麼可能總遇到同一個，她愛的只是每一個七秒中掠過的影子。
我苦笑了一下，吐了我最後的泡泡，而這個泡泡是向下墜落的。似乎我的身體也在向下墜落，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那隻青鳥放開了他，他就這樣落回海里，然後不斷的下沉，而我則飛速的向他游去，圍繞著他，不斷的喊著他的名字。
但他並沒有理會我，一雙無神的眼睛告訴我，他真的走了，永遠的走了……
我是一隻普通的魚，失去了他，我似乎又退回到了七秒記憶。但我的記憶里只有他的影子，我想他還在遠處等我，那麼他就在遠處。
為了找到他，我流著淚在海底不停地尋覓……
遠處的海豚在無聲的嘆息……
·END·
作者:微博@趙小牆
畫師：ことコト
圖片來源：Pix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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