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對話《延禧攻略》出品人:百億流量,逆風翻盤
就在昨夜,弘晝被殺,繼皇后被廢,終於,一路打怪升級的魏瓔珞實現了入宮之前定下的目標。
誰也沒有想到,清宮題材的《延禧攻略》又成一部現象級的大劇,被冠以「劇王」之稱。愛奇藝方面公布的數據,截止8月26日,《延禧攻略》播放量已突破130億。#延禧攻略#相關熱搜詞登上微博熱搜301個。
2005年,當時還是影視公司一位發行人員的楊樂加入了於正工作室。2012年,為了規範化運作公司,她與編劇於正一起成立了歡娛影視,於正工作室也隸屬於該公司。從《宮》到《延禧攻略》,楊樂也成為了於正爆款背後實至名歸的操盤手。
日前,在北京的辦公室,楊樂接受了鈦媒體的獨家專訪。
歡娛影視創始人、CEO 楊樂
演員定價很虛,服化道「看得見」
鈦媒體:《延禧攻略》目前播放量已經打破了網路電視劇以來的紀錄,在播出之前有沒有預料到這樣一個結果?
楊樂:其實我們做每一個劇更重要的,沒有去倒推結果。但是我們所有的事情都是為結果在做準備的。比如說,像我們延禧這個劇本,我們歡娛影視很重視劇本。因為劇本好了就像一個房子一樣,你的地基就穩了。有了好的劇本,就要有好的演員、導演、服化道團隊,把這些人都把他請好了以後,其實我覺得所有的東西都在為今天的結果來做準備。
每個作品都是在我們人生當中的一個起點而已。過往歡娛其實做了很多,比如說《美人心計》、《宮》、《陸貞傳奇》、《笑傲江湖》、到現在的《延禧攻略》,其實歡娛一直在做一件事情就是,不忘初心、把好的內容呈現出來給觀眾。
鈦媒體:團隊內部如何看待這樣的成績?
楊樂:一個劇好,不在於一個人,也不在於一個公司,是天時地利人和。參與這個項目的每一位,加上這個檔期,造就了這個作品。創作團隊每個人互相尊重。於老師(於正)很尊重美術、服裝、道具,還有導演、演員。所以,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情。
當時拿到了許可證的時候,我們是提前4天才定的檔的。《延禧攻略》也刻意去爭暑期檔,我們是希望是順勢而為,在這個時間點播出是比較契合的。
現在的觀眾特別特聰明,口味也很挑剔,只要是好東西,他一定會去看,因為他太明白了。你是一個有誠意的作品,他一定會回報你的。我不知道原來中國有這麼多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很多人跟我說看完劇學習了很多歷史和傳統文化。這也響應了文藝座談會提到的讓中國傳統文化活起來,這是這部劇我覺得最快樂的一件事情。
我在這個行業從業13年了,我見證到了整個中國電視劇的發展。我經常與同事們分享,要求他們把每一部作品當成我們人生的第一個作品去做。我們是一隻「粗中有細」「細中有粗」的團隊。
鈦媒體:有人說《延禧攻略》是一部宮斗劇,也有人說其實是披著清裝的現代職場劇,還有人認為是大女主的女權向作品,您怎麼看?
楊樂:我們內部也在討論這個事情,感覺更像是一部女性破案劇。每個人的理解是不一樣的,我覺得這更好,留給觀眾去想。就像一個人一樣,他有很多面。
創辦歡娛影視一開始,我可能也沒有想好怎麼做。我第一個目標就是把劇做好,魏瓔珞可能第一個目標是想知道我姐是怎麼死的,後來被環境逼的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的結局。最開始歡娛只有十幾人,到現在有上千人,我承載著這1000多人的家庭的這種責任。
每一個女孩子都有魏瓔珞的這一面,都想成為有魏瓔珞的這一面——在職場上如果你欺負我了,我就要反擊你。但是現實生活中沒有人會去這樣,極少部分的女孩會去這樣做。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看?因為人的本質最心裡的還是善良的,魏瓔珞特別仗義還信守承諾,現代的女性也挺女漢子的。
鈦媒體:現在影視圈都在追逐流量明星和大熱IP,但《延禧攻略》這部劇有一個很大的特點是在服化道等製作方向投入佔比很大。有限的預算下,投入到演員方面就會少一些。是什麼讓你們做出這樣的判斷?
楊樂:可能目前市場都把大部分的錢都給了演員,但是我和於老師一直堅持錢一定要花在製作上,這是我們的默契吧。
要學會花錢很重要。你把錢花在服化道,大家可以看的到。演員的定價是很虛的,它沒有一個定價的標準。從《美人心計》到《陸貞傳奇》,我們的錢一直花在了服化道。就像這部劇里的龍袍,我們用了8個綉娘花了8個月製作出來了,其實這個是無價的。
我跟聶遠(《延禧攻略》乾隆扮演者)交流的時候,他說穿上去連坐都不敢坐,他是敬畏這個東西,你覺得他能不認真嗎?從服裝開始,從一個最小的一個工種都那麼認真,演員上他不認真嗎?他不可能不認真!這是一個相互的作用。
鈦媒體:從這兩年的整個大環境來看,影視公司都在發海量片單、拼製作周期速度,歡娛卻在服化道方面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打磨,怎麼去權衡速度和質量之間的關係?
楊樂:很多年前我去了一次好萊塢。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去拜訪一家影視公司,連一個「場工」都有崗位職責。國內很多劇組都知道場工、燈光助理等等崗位,但是具體到要做什麼,其實每一個人都不是特別清楚。
那段給了我一些啟發,在管理、經營公司,以及發展的戰略有了很多靈感。我一直夢想有一套像好萊塢一樣的流程和工業化。做到流程化之後,以後無論有任何的變化,歡娛這套體系我拿給他,是一套成體系的東西在運轉的過程。
歡娛有一定的模型的工業化的模式,比如說,只要有一個新項目開始啟動,所有團隊就全部啟動。劇本在創作階段,於老師就會開始跟主創團隊去聊,想做一個什麼;另一邊,市場團隊已經開始在思考怎麼銷售,營銷團隊就想要做一個什麼樣的營銷的品質和定位。以內容為中心原點,所有的發射點都在為這個原點服務。
龔宇總去過我們劇組,他從內心裡尊重這樣的團隊。一個最簡單的,現場燈光的那些線,我們團隊都是綁得整整齊齊的,像盒飯那些,我們都是有垃圾袋的。很乾凈,很流程,很舒服,所以他去到以後他就回來跟我說,樂樂,我覺得你們的這個團隊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鈦媒體:好萊塢影視工業化的流程,來結合中國本土電視劇製作的實際情況,要打磨出的一套較為完善的體系,這其中最關鍵的是什麼?
楊樂:我們比較重視的是人才,因為有人了,就有一切了。留住人才,錢固然重要,但是更多的應該是尊重和相信,尤其是這些創作者。比如說,在美術方面,於老師想要一個什麼樣的東西,他們就會溝通,然後達成一個共識。
我從來不卡美術和服裝的預算。你把錢花到這裡,才能去買到好東西。你一件衣服,在三里屯和秀水街買的,能一樣嗎?歡娛最吸引創作者的是,他們腦子裡的東西是可以實現出來,我們比較了解創作者的想法。因為於老師自己也是做這個,了解這撥人,我也是贊成他的理念的。比如說像《延禧攻略》,如果你服裝不給到錢,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請工人,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買。
最重要的是,我們劇組和公司是無縫對接的。比如說,我們整個都有一套OA系統在支撐我們劇組和公司之間的復盤方式,以及每個部門之間的連接。但是據我了解,部分公司可能就為了一個項目臨時組建一個劇組,然後臨時請人。
鈦媒體:說到人才,具體到劇組中,我們在挑選演員的標準是什麼?以女主吳謹言為例的話,當初是什麼東西打動了您,讓您覺得她與「魏瓔珞」很契合,可以挑大樑?
楊樂:前期她是先打動了於老師。於老師在寫這個劇時候就在想,什麼樣的女孩適合這個角色?他與吳謹言相處了之後,覺得她蠻適合這個角色的。演員有一個「自己」面對我們,第二才是演員戲裡面的那個角色。如果本質里有帶這個東西,只要你從劇本上再調教一下,演員基本上出來的機率就很大。
她來跟我見面的時候,我覺得這個女孩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從歷史上來看,令妃這個人物性格是一個比較大氣的女孩。這個女孩有這種人性很本質的東西,你跟她相處的時候,你會覺得她不做作他不裝。但是她最主要的是有表演基礎,如果沒有表演基礎,你這麼大的一個角色其實是駕馭不了的。
鈦媒體:在好萊塢,科技越來越滲透到內容創作當中,指導劇本創作,播出之後還能根據觀眾的行為數據影響劇情走向,以劇本創作起家的歡娛影視怎麼看?
楊樂:很多東西要順勢而為。如果數據對我指引有用,我就去用。但是為什麼機器人是永遠代替不了人?就是因為人有思想,有生活。應該數據和人的思想相互結合,他才能創造出一個有情感的作品。
我不排斥數據,但是也不能說全是數據,兩者相兼容來用。你創作的表達,更多的是一個靈魂的表達。數據更多的是在推動著情節。
我們尊重創作者的創作思想,也去網路看數據。只有這樣才是一個有情感,有思想,有節奏的一個故事。其實Netflix做的《紙牌屋》是最典型,用數據做出來的,但是這個題材比較特別。
去年,我們總結出來了「一核兩圈」:以內容為核心產業化,以及IP加工圈和IP孵化圈。一個好的小說,我們只能通過什麼貓眼、豆瓣的評分來評估,以及一些評論來總結,然後再跟一些平台去聊,才能總結出來我們要不要去買這個小說。
現在數據在愛奇藝、騰訊和優酷這樣的平台手上,第一手數據不在我們手上。我們其實也渴望數據,我們只能跟平台去交流。我是一個以內容製作的一個公司,孵化出演員等IP,但是最後數據都沒在我們手裡。我也在跟團隊在思考,怎麼樣去分析我們自己的數據。
做中國版「漫威」,「迪士尼」留給平台們
鈦媒體:以往於正工作室的作品是在電視台先播,《延禧攻略》為什麼沒有呢?
楊樂:首先,在電視台做周播,一播播兩三個月誰等得了呀?大家沒那麼多時間。其次,電視台的日播首先指標有限,今年還有很多關於「改革開放40周年」的主旋律題材的作品需要播放。
網路可以做到日播。《延禧攻略》可能更適合日播。觀眾很著急得想要知道結果,所以我覺得已經播了快一個半月了。大家能熬到這樣子,在國內來講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無論是先網後台,還是先台後網,我是經歷過的。歡娛在十年前就兩個人就擁抱了互聯網,因為我們倆對這種新鮮事物比較好奇。《延禧攻略》很快就會上電視台。我覺得這部劇驗證了一個道理,無論是在台還是在網,只要好內容,觀眾就買單,觀眾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這是我們的本質。
鈦媒體:平台們都加大獨播劇的布局,為什麼把《延禧攻略》放在了愛奇藝?
楊樂:其實我們跟三家平台都在合作,早期的《陸貞傳奇》都在騰訊播出。也沒有說故意要去幹嘛,可能是一個銷售的時機。愛奇藝跟我們聊這部劇的時候,大家從理念,內容上,兩個團隊比較契合。
只是從買家來講,第一,誰給了好的條件給誰,第二,誰對這個劇的認知和認可與我們的價值觀一致。歡娛還有其他的作品在其他平台上播出,只是這個作品在這個時候在愛奇藝播出而已。
鈦媒體:愛奇藝給出了什麼樣的條件吸引到您呢?
楊樂:其實這個劇賣的不是特別的高。從生意的角度來說,賺錢當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當時的對這個劇的品質理解和探討比較深一點。無論你作品好在哪個平台播,都一樣的,因為這三家都有很大的用戶。
《延禧攻略》先是平台一次性買斷,後來我們有分帳。因為還沒播完,我們也不知道,會員到底是多少,以及他到底賣給其他的是多少,我們還不知道。
鈦媒體:平台也在發力自製劇,作為一個內容供應商怎麼看?
楊樂:很多平台他們都拿小說來跟我們做。這些小說可能不在我們手上,我們發現了一個好的IP可能就會跟他去合作了。首先平台他們可以保證固定播出,因為排播在他們的手裡。我們保證內容,那不是1+1大於3的問題嘛。
歡娛是心態特別開放。比如說像短視頻,我們內部都很早開始討論短視頻。《延禧攻略》的遊戲我可能就授權給了愛奇藝。我希望在各個平台去做嘗試,百花齊放。
我在更開放的心態等待合適的合作夥伴出現。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是如果我能跟全世界的優秀團隊合作,作品就更加厲害了,我覺得漫威的模式是我在思考的。
鈦媒體:為什麼是漫威而不是迪斯尼?
楊樂:短期的三年的目標我是做成漫威。迪斯尼太大了,可能要交給平台去完成。他們自己有組建團隊。但平台更多的是互聯網,他需要有一些做內容的人來支撐理解,跟我們溝通。他們不可能把市場全部沾滿了,術業有專攻。
我們還太年輕,未來的想像真的很大,變化太大了,你不知道這個市場每天都會發生什麼變化,你也不知道哪一天科技在顛覆著什麼,一切都在不確定的未來裡面。
鈦媒體:現階段歡娛的作品的商業模式主要是什麼?
楊樂:市場很多樣了。比如說分賬模式,有賣完以後二元分帳的,也有首輪賣多久的。一劇一議,每劇都不一樣。與平台溝通的時候,我的成本是多少,需要多少利潤,利潤率是從哪裡來,算一個帳給他聽,你要有這樣的自信。
有一部戲我們一開始就是做到了分賬模式。後來我為什麼不敢做呢?分帳模式有一個問題,是因為數據沒有在我們手上,我們看不到一手的數據。而且,很多的比如說打包向會員一起賣,你沒法分到說這部劇到底是因為你產生了多少。所以其實可能平台也在思考,我們也在思考。
鈦媒體:您在平衡內容和資本方面,扮演怎樣的角色?
楊樂:參與過歡娛的所有劇的投資方,比較相信於老師做的作品。畢竟歡娛做了40多部作品,到目前為止沒有給一個投資方虧過錢。遇到的比如說像塞個人進組,我們也一定以合適為主。歡娛的劇里沒有出現很不搭的人所有的人都是為了我的劇而服務的,所以大家來跟我們合作也是比較尊重這一點的。
歡娛不排斥任何資本,但是歡娛是一定要找資本要為我的內容服務的。2014年到2015年,應該是資本最瘋狂的時候,很多資本在接觸歡娛,但是我和於老師一直覺得有人才在,不怕沒資本。大家都在接觸資本的時候,我們也在接觸人才。比如像惠楷東導演、吳謹言,許凱等都是在那個時候我們搶來的一批人才。
把「旗子」插到全世界
鈦媒體:很多國外的觀眾都在關注《延禧攻略》。就您看來,這幾年國產劇出海發生最大的變化是什麼?
楊樂:我十年前就去了戛納,那個時候中國走出去的劇還不是特別多。我去年又去了戛納,我們把《延禧攻略》服化道帶去擺出來了。那次展覽中國層是在地下一層,來了很多老外,都用很驚奇的眼睛看著我,還以為這些東西是從故宮拿出來的,問「我可不可以摸一下?」
今年我最大的感受是,我們的品質都在進步。波蘭電視台副台長來到我的展台來了三次。我就問他,你播過中國電視劇嗎?他說沒有播過,他說我很喜歡這部劇,製作很精良。
我們就有一個談判的過程,我也不敢開價,他也不敢。我開高了,怕把客戶嚇跑了,開低了,以後中國電視劇,可能他理解的就是這麼多的錢。所以我們雙方僵持了三次以後,各自回國思考。
在東南亞中國的電視劇肯定是比較好,尤其是我們在海外戰略布局其實還是布得比較早。像早期的《美人心計》《陸貞傳奇》等這些在海外有一定的口碑的,這次《延禧》去了以後,海外客戶肯定,YouTube上的數據也很好。
鈦媒體:是什麼導致了海外發行的這些變化?
楊樂:國強了吧。他們對中國的關注很高了。我和於老師一直心中有一個夢想,能輸入一部劇出去就輸一部劇出去。我那天去見非洲的一個大使,他說,非洲特別需要中國的電視劇,現在非洲就相當於中國的80年代,人口又多,大家除了看電視劇就生孩子。他們其實希望好的作品去滋養著他們非洲人民生活,所以我們這邊也跟非洲也在緊密的在溝通。
在美國,我們也在跟Netflix,Fox合作。今天他們還在跟說,一起來做一部合拍電視劇。多走出去,多做交流,多做溝通。先去做,別想那麼多。先跟他們交朋友,你在世界上你的電視劇播的多了,觀眾對你的了解就多了,了解多了以後,更多人來中國旅遊了。
鈦媒體:歡娛影視海外發行的策略是什麼?
楊樂:我們海外的策略是希望我們把旗子插到全世界,我們現在已經插到北美了。不但是插到全球,還希望跟全球一流的公司來合作。
我儲備歡娛團隊人才裡面就很多英文很好。我們的監製來自是馬來西亞、香港,他們多語言能力很好,這是我有布局的。因為你需要跟老外去溝通,要理解他的很多的理念。你只要跟他合作上一步了,就通了。
像電影其實跟海外合作的挺多的,福克斯都在中國來成立公司了,我也希望我們將來能在美國也成立我們的分部。只要持之以恆去做這件事情,沒有做不成的事情了。
鈦媒體:為什麼對海外市場有這麼強烈的決心?除了可能利潤之外還有其他什麼考慮?
楊樂:現在我們大多數只看中國市場,目前還比較蓬勃發展。讓我感受最深的是, 我去英國BBC當時聽了一個講座。他們在做一個電視劇的時候,考慮的是歐洲市場,亞洲市場,美洲市場,非洲市場,他是按照洲來分,我們可能還在想著國與國之間的。
當然他們可能電視劇在本土可能賣不了那麼高,cover不了他們的成本,所以他們就會這樣考慮。這是我們未來的一個方向,隨著中國年輕人與世界越來越接軌了。
第一代這些電視人已經很努力的在做了。為什麼我說我想做?我曾經跟我的團隊講,希望能留下一個東西給到後面的人去接,也比他們從零開始要好。
鈦媒體:這次做海外發行,就遇見了越南版盜播的現象,也直接影響到了國內的觀眾,給團隊帶來了反思呢?
楊樂:這也是我最痛、最困惑的一個事情,我也很無奈。海外團隊通宵兩天兩夜都沒睡覺。
這個內容肯定是火的,不火大家也不去盜,從正面來看是好事情。相關的各個部門肯定也在思考。作為企業來講,你只能管好自己,把保密措施做得更好。
但是你說讓我去越南打擊盜版?做不了。就像當年音像盜播,靠我們個體是不行的,是國家出了非常大力的打擊才好轉。我一個人的力量太小了,只能呼籲更多行業內的人尊重正版,尊重知識產權。我也希望平台也來思考這個事情,利用更高科技的手段來打擊盜版和盜播。
「若干年後盤點於正,陪伴的是我」
鈦媒體:是什麼促使您決心和於正創業,並且還保持了這麼長時間的合作關係?
楊樂:我們兩個人關係可以追溯到2005年。於老師做了一個劇,這部劇表達的藝術和以及服化道的理解,跟他寫的當時是不太一樣的。我那個時候在一個中韓合資的公司做發行,經朋友介紹就認識了。於老師說,楊樂你會做市場,我會做內容和藝術,咱倆來試一下唄。
其實那個時候我也只是一個發行人而已,剛來北京,21歲。一個最艱苦的事情就是3000塊錢一個月。然後,於老師說,我們一起來做的話可能會多3000塊錢一個月,那就6000塊錢一個月,我們就有錢租房子了。
因為那個時候也年輕,於老師也才二十七八,他已經做了幾部劇,《胭脂雪》《大清後宮》這些,他對劇組的這套系統他已經很了解了,我也已經發了一兩部劇了,我對市場已經有一部分的了解了。
然後,我們倆就做了一個項目。在試的過程我們理念是一致,每一部作品我們盡量讓自己少一點遺憾。這可能是我們兩個人為什麼合作到了今天。
鈦媒體:很多人都說,《延禧攻略》一點也不像於正之前的作品?
楊樂:我和於正一直在做符合我們倆年齡的事情。符合自己,因為我們也是一個觀眾。《宮》的時候,我們的這個時候就開開心心的,蹦蹦跳跳的。當時於老師寫《美人心計》的時候,他也覺得是寫夫妻關係,其實我覺得我們倆一直在做的一件事情就是,
我們都在慢慢成熟。於老師今年40歲,這是他人生的一個轉變,他在改變。他根據自己的年齡、閱歷成長。你不能說,於正上來就是少年。他不是那個年齡的人,他做不了那個年齡的事情。
鈦媒體:在《延禧攻略》這部作品中,於正處於一個什麼角色?
楊樂:整個藝術和內容的把關,都是他去跟團隊碰撞出來的。他對內容的把關是很精益,我覺得他是一個瘋子。一場戲如果達不到他想要的,他就和導演碰撞和討論一下,然後團隊討論一下重拍。
所以於老師在把握內容,我可能整體是在把握公司整個的管理,你一年都很少在公司見到於老師,他自己搬到橫店去了。
鈦媒體:您眼中於正是一個怎樣的人?
楊樂:說實話,我們根本沒有經驗,不知道如何跟媒體溝通。很直率的,他就像沒有穿衣服赤裸裸在大家面前,完全沒有修飾過。那個時候你想忙死了,一年要做兩三個劇,這邊開機,這邊關機,之前一直埋頭作品,都沒有休息時間。
我們倆抬頭以後才發現,哇塞,於老師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我說,如果不是我跟你這麼多年,我看了那些媒體的報道,我覺得我也很不喜歡你。但真實的於正不是這樣子的,他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很多人沒有真的去深挖於正這個人,都在關注八卦講什麼,我覺得應該深挖一下於正這個人。
從《美人心計》到《宮》,從《陸貞傳奇》到《笑傲江湖》……很多人跟我說,楊樂,於正再也做不出東西了。我說,我看到的於正跟你們看到的不一樣,我看到的於正是聰明努力勤奮和善良,這是我眼中的於正。如果他不對我好,我能跟他一起共事13年嗎?而且從來沒有吵過架。
於老師曾經有一度也說,有一段時間他也浮躁,寫不出東西來了。但是經歷過這些事情之後,他有時間思考,有時間看書,去沉澱和創作。我有一段時間我都焦慮到了每天都只能睡兩個小時,然後我就快速去結婚生小孩,熬了過來。我們兩個人可能彼此互相信任,陪伴,依賴著對方走到了今天。
鈦媒體:您和於正有分歧了怎麼辦?
楊樂:我的事情他義無反顧地支持我,他的事情我全力以赴的支持他,這是信任,錯了我們倆一起承擔,對了,我們倆一起歡呼。
他對藝術那一塊特別的理性,我對管理這一塊特別的理性。所以在管理上他從來不管,都是我來,這樣他才能專心致志地去把藝術和創作做到極致。我在管理上面才能把聲音,公司的理念、價值觀、企業願景,傳達給我們的每一個同事。
其實思考一下,你的人生要留下什麼?我思考清楚了。你去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情,不用你去說,自然有人就會去盤點。整個的時空其實很快的,一輩子2萬個小時好長,但是其實在時空我們好渺小,連一滴水都不如。每個人的路徑都是一樣的,出和入是一樣的,但是不同的是他經歷的風景不一樣,可能我們倆就在這個經歷風景不一樣的事情,我們是快樂的。
鈦媒體:那您想要留下什麼呢?
楊樂:我個人沒有想留過什麼。我希望,在若干年以後盤點於老師的時候,原來陪伴他走過來的是楊樂。楊樂有一套完整的體系在管理著,為多少人提供了發展機會,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現在自己有孩子了,更加覺得孩子提起自己的父母的時候,留下的是什麼。
我覺得他很多東西你是在潛移默化的,比如說像我的價值觀可能更多的受我父親的影響,他很勤奮,他很努力,他永遠都告訴我一句話就是,女兒永遠都不要忘記曾經的自己,他要告訴我自己,不忘初心。(本文獨家首發鈦媒體,採訪、撰文/李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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