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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盪的英靈——英國遊記

英國鬧鬼。

我不怕鬼,但在英國遇到的鬼魂之多,還是有點超過想像。

在莎士比亞故居斯特拉特福鎮,我見到了第一個鬼魂。不是莎士比亞,是哈姆雷特的父親,可憐的老國王。小鎮入口有一個青銅小丑雕像。小丑昂首闊步,手裡拿著一個面具,面具從正面看是滑稽的笑臉,背面看是滿臉淚水。我就是在小丑的背面看到了老國王。

「你看到我的兒子了嗎?」他渾身雪白,頭髮稀疏,身形瘦削。

「你不是人類吧?」在故宮遇到宮女,在京都遇到玉藻前之後,我對這種把透明且沒有腳的靈體已見怪不怪。

「我當然不是人類,是居住在英國的鬼魂。我的兒子叫哈姆雷特,我要讓他替我報仇呢。你應該沒來多久吧,這裡有很多鬼魂,你去倫敦和愛丁堡看看,古老房子的黑色窗戶里,住的可都是我的朋友。」他飛到屋檐上,向遠處張望著,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飄到我的面前。

「你剛才說什麼?莎士比亞嗎?那個傢伙,估計還在屋子裡寫東西吧。」他說。

「您能帶我去見見他嗎?」我問道。

「可以,不過你先告訴我,我的兒子在哪裡。」他雙手環抱在胸前,身子微微向前探。

「對不起,您的兒子可能正在世界某個角落說著『To be or not to be』,但我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哪裡。我只知道,您的兒子為您報仇了,他殺死了克勞迪斯。」我回答道,同時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雖然他自己結局也挺慘的。」

他點點頭,似乎不糾結於這個問題了,嘟囔著「報仇了就好」,示意我跟上他。

這幢房子是莎士比亞出生的地方。簡單樸素的駝色小別墅保留著原始的布局。鋪好的小床,廚房裡倒掛的野兔,這種日常的布景最容易吸引英靈回來生活。果不其然,在二樓的書房裡,我看到了正在奮筆疾書的莎士比亞。他眼神犀利,一撮小鬍子顯得神采飛揚。他看到我有點驚訝,很快又平靜下來。他伸出手,我也伸出手,卻握了個空。這才想起來面前站著的,是一個英靈。我倆有點尷尬地互相點點頭。

「能看見我的人不多。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參觀一下。」他做了一個「歡迎」的手勢,我跟了上去。

「這裡是廚房,這裡是卧室。地板時間久了,咔吱咔吱的聲音總修不好,十分抱歉。」他一邊說著,一邊向花園走去。英靈和人類的感知是互相的,他也只能看到特殊體質的人。如果他和那麼多遊客生活在一起,估計會被吵到離開這裡吧。

莎士比亞的房子不大,花園卻很大,還有一塊空地,人們圍坐成一圈,中間是話劇演員在演《羅密歐與朱麗葉》。

「凱文,你情緒柔和點,見不到朱麗葉應該是思念,而不是氣勢洶洶地要去砍人呀!」演出間隙,他對著演員喊了一句,演員之後演出情緒果然平穩了很多。

「你能看見他?」我問道。

「當然能啊。我管不了其他演員,我家後院的演員必須能讓我看見,要不我怎麼指導他?家門口的表演不能丟人啊。」他在花園外拉了一張藤椅躺下,藤椅上還印著話劇《Julius Caesar》的經典台詞「Cry 『havoc』 and let slip the dogs of war」。我也找了張椅子躺下來。

「上次徐志摩邀請我去劍橋那裡乘船,我倆就躺在康河的小船上漂呀漂,當時也是這樣的陽光,溫柔得好似愛人的懷抱。我倆互相交換詩篇,他說有機會邀請他的朋友,林徽因女士和梁思成先生一起來康河小敘。」他微微閉上雙眼,過了一會兒,偏過頭看著我。

「對了,我的朋友,是誰帶你來到這裡的?」他問道。

「是老哈姆雷特國王,他在找他兒子。」我回答道。

「哦,是他呀,我讓他給哈姆雷特託夢,他就到處找哈姆雷特。可現在全世界的劇院里都有哈姆雷特,他這工作壓力也是不小。他也不能親自出演每場話劇呀,就只能託夢指導哈姆雷特們。」他轉過頭,看向花園裡的羅密歐,「不過在這麼多演員里,我還是最想念勞倫斯·奧利弗。他的墓碑就在我的紀念雕像的下方,要不要去看看?」

我一個「好」字還沒落音,眨眼間我倆已經到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你們英靈都會瞬移的嗎?」忽然的變化讓我有點懵。

「是呀,希望沒有嚇到你,」莎士比亞走上前,「嗨,狄更斯,看見奧利弗了嗎?」

在詩人角,我們遇到了正在打瞌睡的狄更斯。

「他不在這,去準備女王伊麗莎白一世的生日宴會了,在溫莎城堡。」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是站在窗玻璃旁的王爾德。

「你的紀念碑在窗戶上?」我觀察許久,才在眾多墓碑、雕像的上方,看到了彩色玻璃上寫著「Oscar Wilde」。

「窗戶上怎麼了?我才不要像這些老傢伙一樣,黑漆漆地待在地上,被人踩來踩去。光明讓我內心澄澈。」他點了根煙,彩色的光影落在他的捲髮上,顏色很絢麗。

「他也就自我安慰吧。要不是因為『那件事』(註:即王爾德因『與男性發生不道德行為』被判處兩年徒刑),他也不至於死後兩年才被允許放紀念物在這裡。」說話的是勃朗特姐妹,她們身著十九世紀的華麗衣著,拎起裙擺,微微欠身,裊裊婷婷地鞠了一個躬,「您好,先生。」

我向她們打了個招呼,這時狄更斯已經完全醒了。「您好,我的朋友,您的到來讓這裡熱鬧不少啊。」他頭頂微禿,精心打理的絡腮鬍讓他看起來像個老紳士。

「很歡迎來到西敏寺,這裡是舉行英國女王加冕和皇室婚禮的地方,也埋葬著歷代君主、科學家、文學家、政治家、軍事家。共有3300位偉人安葬在這裡,除了家喻戶曉的牛頓、丘吉爾、達爾文,還有為英國捐軀的戰士們。看到中庭旁甬道那個被罌粟簇擁著的墓碑了嗎?那裡埋葬著一位一戰中犧牲的無名戰士,我們感謝他及他的夥伴們為英國做出的貢獻。那也是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唯一一塊不能踩上去的墓碑。」狄更斯指指地面。我低頭,發現自己正踩在他的墓碑上,有點尷尬地對他笑了笑。

「我的墓碑可不在這裡,而在我的家鄉,斯特拉特福鎮。這些人非要在西敏寺給我立個雕像,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答應了,」莎士比亞一邊撫摸自己的雕像一邊說,「狄更斯,咱們一會兒一起去女王的生日宴吧。我先帶這位小友去拜訪一下新來的那位兄弟。」他轉過身,向中庭走去。我向詩人角的作家們揮手作別,也緊隨其後。

見到了,終於見到他了。在牛頓身旁,我看到了斯蒂芬·霍金。他的靈體保留了二十歲的樣子,沒有漸凍症,沒有輪椅,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模樣。

「您好,尊敬的霍金先生。」我向他鞠躬,低頭時看見了他的墓碑。在牛頓墓碑旁邊,一塊不大的正方形墓碑上,畫著四層星雲,每一圈的筆觸都不同,整體卻很和諧,頗有設計感。

「您好。」他向我點點頭。他戴著黑框眼鏡,留著三七分的髮型,笑起來真誠而俊俏,像一位翩翩公子。

「感謝您為人類作出的貢獻,希望您一切安好。」因為激動,我的聲音有點打顫。

「小子,你是人類嗎?」一旁的牛頓走過來。他身著爵士服裝,英氣十足。「我的那棵蘋果樹怎麼樣了?」

我想起在來的路上,同行的人討論劍橋里蘋果樹的事。

「蘋果樹沒了,被雷劈死了!」站在我身旁的莎士比亞抖了一下眉毛,故意放大聲音喊出來,然後偷偷笑了一下。

「沒有沒有,蘋果樹還好好的,而且劍橋大學還剪枝移栽了一棵在學校。」我連忙擺擺手,快速說道。

「莎士比亞你又來搗亂!哎,雖然在那顆蘋果掉下來之前,我對萬有引力已經有了一點構想,但那棵樹的確是我和家鄉為數不多的聯繫了。」他看看霍金,後者正淺淺地笑著。

「那你為什麼不回去看看?」我疑惑地問道。

「埋葬在先賢祠的人,活動範圍是受限制的。我們受萬人敬仰,但也因此被禁錮,只有在特殊日子,我們才能獲得授權出去看看。狄更斯那個傢伙,生前就想埋在家鄉,結果還是被後人強行遷到了這裡,結果現在不能回家,還是莎士比亞比較幸運。」他聲音依舊中氣十足,眼神里卻有些惆悵。

「今天是女王伊麗莎白一世的生日,我們應該可以出去的。一會兒我們先去你的故鄉,再去溫莎城堡如何?」霍金緩緩開口,聲音溫柔平和。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還是自己去吧,你也回牛津看一看。」牛頓整理了一下衣領,向霍金點頭致謝。

「現在播送一條緊急通知,英格蘭銀行的金條不見了,人類懷疑有英靈作案,希望知情人速與貝克街聯繫。」空氣中傳來端莊的英倫腔,原來可以看見鬼魂的人也能聽到鬼魂的「廣播」。

「華生他們又有事情要做了。」牛頓抬抬頭,又低頭看我,「你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我也可以去嗎?」我有點受寵若驚。

「當然可以,福爾摩斯對於能看見英靈的人類很有興趣。」他向我揮揮手,「再見了,祝你在英國玩的愉快。」

莎士比亞拍拍我的肩:「坐好了,小傢伙。」

只一瞬間,我又出現在了貝克街221B。一樓的客廳里,一位渾身潔白的女士正在和華生描述案情。

「我是英格蘭銀行的大理石女神雕像,我和姐妹們共同守護英格蘭銀行博物館的金條。」她聲音急促,手一直捏著裙子。

「昨天夜裡,金條忽然就不見了。它平日就放在透明展示櫃里,供遊客拿起來體驗,周圍有很多攝像頭。但所有攝像頭拍下來的,都是在一瞬間金條就不見了。館長認為可能和靈體有關,因為普通人類根本無法做到在一瞬間移走重達十三千克的金條。」

失竊的金條

「我知道了,之後有需要我會聯繫您。請您相信我們,金條一定會找回來的。」華生留著連鬢胡,笑起來很有親和力。他站起來,送白色的女士到客廳門口,剛好看見我。

「咦?人類?可惜今天福爾摩斯不在,要不他一定會請您喝一杯的。」他向我微笑致意,我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送走了女士,我們又回到客廳坐下。維多利亞風格的房間里,壁爐上的蠟燭閃爍著微光。高大的置物櫃放在兩側,裡面有各種藥劑和書籍,小提琴靜靜地躺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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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冒昧,請問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我端坐在椅子上,偷偷打量著這裡。壁爐對面是一面暗紅色的牆,上面有被福爾摩斯用手槍打出的「VR」痕迹。

「英格蘭銀行的金條不見了,案發現場有魔力使用痕迹。」他一隻手扶著椅背,一隻手微微伸向前,身子半陷在沙發里。「普通英靈沒有瞬移物品的能力,所以這可能和霍格沃茲有關。」手機鈴聲忽然想起,華生接了電話之後挺直背,站起身,「走吧,福爾摩斯讓我們去9?車站看看。」

9?車站在國王十字車站內,一面暗黃色牆壁上,有一個推進去一半的手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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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車站在前幾年提供了新服務,這個手推車是普通英靈和霍格沃茲的唯一媒介。將它推進去,英靈就可以進入霍格沃茲參觀。《哈利·波特》的魔法師們有他們自己的方式回去,不過大部分魔法師都生活在現實世界,只是普通人或者英靈看不到他們的魔法世界。霍格沃茲有一本咒語書和一根魔法棒失竊,一定是有其他英靈潛入了那裡。」華生向我解釋道。

「除了魔法師,只有肖迪奇街上的塗鴉天生具有魔法,因為靈體的樣貌會隨著塗鴉的變化而變化,所以它們需要魔力作為易容的支撐,其他英靈就算拿到魔法棒和咒語書也無法使用。」說話的是福爾摩斯。他身材消瘦,衣著幹練,戴著黑色的鴨舌帽。稜角分明的臉上,一雙灰色的眼睛和細長的鷹鉤鼻讓他看起來機警而果斷。

「靈體不需要人類的貨幣,除非和人類做交易。這幾天遊人變多,肖迪奇街有隻猴子的尾巴斷掉了,一個骷髏手多長了一根手指,一個天線寶寶的眼睛被塗黑了,還有一對翅膀被劃掉了幾片羽毛。這些靈體都可能是犯罪對象,他們最有找人類易容師修改容貌的動機。想讓靈體樣貌和塗鴉不同需要付出很高的代價,只有金條才能讓易容師同意做這樁生意。」

「銀行的金條是運用魔法憑空消失的,沒有留下其他犯罪痕迹。嫌疑人若想進入霍格沃茨偷書和魔法棒,必須從這裡進入。犯人曾嘗試拉動手推車,因為地面的土雖然沒有腳印,但有向前的淺坑,是英靈獨有的痕迹特徵,說明他很可能是第一次進入魔法世界,不知道這輛車只能推不能拉。後輪磨損嚴重,說明犯人很矮,只能不斷跳躍爬上扶手才能推動手推車,這造成了車前輪翹起,後輪下陷。車左右均勻受力,說明犯人具有兩隻手同時推車的能力,不是四足英靈。且他身材圓潤,體態笨拙,手臂曾卡在車籃和扶手的間隙,造成車籃微微向內形變,不是猴子米可和骷髏索羅斯。塗鴉街符合以上這些特徵的只有天線寶寶和胖子羅爾。胖子羅爾現在應該關在倫敦塔的監獄裡吧,上個月才剛搶了銀行。他總想找人把自己改的瘦一些,去追求隔壁牆上的卡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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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魔法通道打開的時間是上午十點。不出十分鐘,就會有天線寶寶過來,到時候你們直接抓人就行了。」福爾摩斯叼著煙斗,冷冷地向趕來的警察看了一眼。

「你怎麼知道它會來?」一個警察問道。

「失竊的咒語書里沒有記載語言轉換的咒語。天線寶寶的頻率和其他英靈不一樣,無法和人類溝通。所以為了完成交易,它還會再次進入9?車站,再次盜取記錄語言轉換咒語的魔法書。」

「霍格沃茲還有這種魔法書?」我有些驚訝。

「鬼魂的世界也要不斷更新呀,霍格沃茲現在是這裡最大的學術研究基地。不僅是魔法,居住在人類世界的英靈也是他們的研究對象。」

話音未落,遠處的靈警已將前來的天線寶寶捉拿歸案,是黃色的寶寶拉拉。她很緊張,頭上的天線一顫一顫的,很快就將實情托出。

「我原本是一個快樂的天線寶寶。可是我的眼睛突然被人塗黑了,自己照鏡子都會被嚇到。彼得兔告訴我,因為我的塗鴉被路人修改了,只有找到人類易容師霍拉德才能把我改成原來的樣子。」拉拉對著警察手裡的錄音筆說。

「我真的不想這樣的,可我的朋友們,丁丁,迪西和小波都不願意和我玩了,Terrible!我想變回原來的樣子。」她一邊說一邊哭,黑洞洞的眼睛哭得有點驚悚。

我還想繼續聽下去,福爾摩斯和華生卻已經轉身走了,我疾步向前,兩人忽然就消失了。

街邊一個戴墨鏡的人壓了壓帽子,把耳機重新戴上。「又跑了一樁生意。」路過他時,我聽見輕輕的聲音。

「還沒打個招呼就走了。」我回到靈警身邊,有點失落。

「福爾摩斯收到了一封挑戰書,就在剛剛發生了一樁密室殺人案,我想他們應該是去研究新案子了。兇殺比偷金條更能讓他興奮吧。」靈警把天線寶寶押上了警車,回頭看看我。

「梵高拜託我的朋友,一個郵差,去送一朵向日葵給他弟弟,可是我的朋友生病了。你能替我去一下國家美術館嗎?我還要和這個小寶寶談談。」靈警遞給我一封委託書,信封被印著花體字的紅色火漆封住了。

「好的。」我打開信封,地址是國家美術館。

「那我送你一程吧,謝謝您,祝您好運。」警察打了一個響指,我就出現在了特拉法特廣場。

特拉法特廣場上有很多街頭藝人。他們有的扮成精靈和路人合影,有的在地上專心致志地畫畫。還有一個人在抱著吉他唱歌。

當中有一個藝人扮成了死神,路人佯裝被鐮刀封喉,故作驚恐狀拍照,藝人戴著死神面具,向著鏡頭比了個剪刀手。在他旁邊,站著真正的死神。也許是閑的無聊,他也伸出鐮刀,放在了假死神的脖子上,對著鏡頭比了個剪刀手。當然,這只是一個娛樂遊戲,儘管路人的相機並不能拍出這個有趣的場面。

死神告訴了我《向日葵》的位置,我進門就直奔那裡。入口處威廉·透納的《被拖去解體的戰艦無畏號》不時傳來蒸汽船的汽笛聲,不遠處《加萊碼頭》波濤洶湧的海浪在轟鳴,發出自然的怒吼。

快步來到第二個展廳,一進去就聽見淅淅索索的聲音——

「看,那裡有個人類!」

「天天對著美術館館長那張臉,我都看膩了。終於來了一個小鮮肉!」

「呦,這是哪裡來的小傢伙?」鏡前的維納斯轉過頭,笑容嫵媚動人。

「別吵,你們影響我給參孫剪頭髮了!」達麗娜憤怒地看過來,她懷裡的參孫睡得正酣,絲毫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悲劇。

我急忙到了另一個展廳。在這裡,康斯坦布爾的《乾草車》里溪水安靜地流淌,偶爾傳來輕微的狗吠。這些安靜又精細的畫作能夠描繪出故鄉那種靜謐安寧的氛圍,因此在康斯坦布爾的時代,人們離家總喜歡帶一副他的畫在身邊,睹物思鄉。

《在劇院里》的女孩正在看話劇,聽到聲音,轉過來向我莞爾一笑。我忽然明白了雷諾阿為什麼被稱作「幸福畫家」。溫柔的少女瞬間治癒了我,滿心都是幸福感,剛才被福爾摩斯冷落的鬱悶一掃而光。

維米爾的《坐在維金納琴前的女子》在彈奏著卡農,一旁得加的小舞女在翩翩起舞。

梵高的向日葵開得熾烈而鮮活,焦黃色的花配上黃色的背景,有種「向死而生」的感覺。

梵高的精神狀態不錯,我出示委託書之後,他從畫里摘了一朵開得最鮮艷的向日葵,說「我弟弟想要一朵向日葵,你幫我帶給他吧,他現在在溫莎城堡。他想怎麼用就怎麼用,給女王也行,但我更希望他能自己留著。我也為他做不了什麼,就給他一朵花吧。」不知道他的靈體停留在了什麼時期,但眼神看起來澄澈而堅定,兩隻耳朵完好。和弟弟在靈魂的世界團聚了,應該會很開心吧。

梵高走過來,捏了一下我手中那朵向日葵的莖。一眨眼,我的面前就出現了宏偉的溫莎城堡。

溫莎城堡原本是防禦性堡壘,亨利一世將其改為宮廷的活動場所,迄今已有近千年的歷史。它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座尚有人居住的古堡式建築。所有建築都用石頭砌成,共有近千個房間。上堡區是宅邸,下堡區是教堂和墓地。我到了上堡區,這裡正在準備晚宴。

梵高的弟弟收下花,和我道謝,就去忙別的事情了。我一個人轉來轉去,遇到了一個身著紅衣的衛兵。

「你是人類?」他很驚訝。

「是的,我是來幫忙的。」我回答道。

他叫來了主管。「我們歡迎您參加女王的晚宴,但是您沒有邀請函。您可以參觀,但是不可以參加正式的晚宴,十分抱歉。」主管面露難色。

「沒關係,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我很樂意。」我笑了笑。

「那你就和維塔斯一起吧,我還有很多事情,先走一步,祝您玩的愉快。」他微微鞠了一個躬,旁邊一個身著黑色燕尾服的鬼魂飄過來。

「您好,我本是刻在王后大客廳烏木柜子上的一個被關押在地牢里的犯人。有幸獲得女王的特赦,來這裡工作。我們需要一瓶溫德米爾湖上的風,一縷倫敦眼頂端的陽光,一滴康河的水,一聲大本鐘的鐘鳴,作為宴會布景。請跟我來。」他彎下腰,彬彬有禮地伸出手,我順著手指引的方向走去。

溫莎城堡里的畫像,很多都只剩背景了,畫中人物都在底下忙碌。耳邊傳來了亨德爾的音樂,節奏飄忽不定。

「是僕人們在調試音樂鍾。今天天氣不好,它演奏得有點慢。」維塔斯解釋道。

國王用餐室內,有個女僕從天花板上摘下了一個龍蝦放在盤子里,順手拿了一個胡蘿蔔吃。一隻火雞一邊掙扎著一邊被抱到了廚房。王后交誼廳里,克里斯汀正在練習《歌劇魅影》的經典曲目《Think of Me》,旁邊的魅影身披斗篷,戴著面具,在指導她。馬寶龍公爵和威靈頓公爵正在清點今年的地租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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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城堡,我們成功收集到了溫德米爾湖上的風,倫敦眼的陽光。

「我們坐公交去劍橋吧,帶你看一下倫敦的街景。」離開倫敦眼,維塔斯對我說。

「如果時間來得及,那再好不過了。」我說。

高飽和度的紅色雙層巴士,像一個個行走的糖果盒子,給這座城市增添了一抹童話色彩。我們坐在二層第一排,前面有一個護欄,就像過山車的安全杠。

豎著國旗的白金漢宮,擁有完美穹頂的聖保羅大教堂,戴著藍項鏈的塔橋,人潮擁擠的牛津街…倫敦的繁華盡收眼底。

倫敦氣溫很高,我穿著短衣短褲,還一直在出汗。「這裡比我想像的熱多了」我一邊用街邊發的免費報紙扇風,一邊說道。

「是呀,今年格外熱。公交車還好,地鐵更熱。一些沒有空調的線路,地鐵里有四十多度。」他說道。我看向窗外,車旁經過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士,衣服已經貼在身上了。

「劍橋還很遠呢,我們還是瞬移過去吧。」在Tottenham Hale下車後,他對我說。

「好的,正事要緊。」我整理了一下久坐弄皺的衣服,準備前往劍橋。

在康河的小船上,我非要躺一會兒,他看看時間還充裕,就陪我在船上感受一下莎士比亞說的「愛人的懷抱」。劍橋大學的學生會在課餘時間兼職搖船,年輕的臉龐倒映在河水上,三三兩兩的野鴨和鵝穿梭在小船的間隙,漣漪一圈一圈地暈開。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所以說我們什麼時候去大本鐘?」我對著天空說道。

「不用去了,大本鐘的鐘聲,我們就用庫存吧。因為它還要修四年,才能重新工作呢。」他對著天空回答。

兩岸有學生在散步,有野鴨在理毛。青草和河水的清涼氣息,讓呼吸變得輕盈。英國的傍晚依舊陽光明媚,直到九點以後才會慢慢日落。「宴會就要開始了,我一會兒直接送你回家吧。」他輕輕說道。

「好的,謝謝你。」我閉上眼,感受身體隨著小船浮動的節奏。

———————————————

再次睜眼,我已經回到自己旅館的床上。

「不知女王的宴會怎麼樣了,一定進展很順利吧。」我走出門,走廊盡頭是老哈姆雷特國王正穿牆出來。

「你今天玩的開心嗎?」他語氣輕快,看起來心情不錯。

「很開心,謝謝你們。」我點頭致謝。

「我終於找到了第1000個哈姆雷特,剛剛已經託夢給他了,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啊!」他雙手插著腰,很神氣的樣子。

「放心吧,他一定會順利完成任務,」我也笑了笑,「你之後回斯特拉特福鎮嗎?」

「回啊,莎士比亞還找我討論新劇本呢。你呢?你會去哪裡?」他問。

「我也沒想好,也許我會去找畢加索吧,聽說他最近也來英國旅遊。」我回答道。

「他啊,應該在泰特現代藝術館吧。那祝你好運,我先走啦!」他轉過身,向我揮揮手。

「再見!」我也揮揮手,目送著他消失在走廊。

「好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回到房間,打開電腦,開始記錄這段不可思議的經歷。

END

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溫莎城堡內部均不允許拍照,圖片來自網路。其他圖片均為實景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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