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游碧波上,身在畫廊中——崀山北大門至白公渡漂遊記
2018年8月25日 ,陽光明媚,清涼的南風中略含暑氣。我們崀山游泳隊一行十多人,來到北大門地段的夫夷江水邊,開始了從北大門至白公渡長距離集體漂游的壯舉。
我們搞的是漂游,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漂流。不藉助船、排、筏等工具,完全憑人的體能在水中遊動和漂流來完成預定的水程,這對人的體能、游泳技術的要求遠非藉助工具的漂流可比,其難度和風險較之也大得多。當然,為了安全,我們也都帶著跟屁蟲或穿著救生衣的。
下午2點,我們在北大門廣場對面的江邊下水。這段水域很淺,淺得不過膝蓋,但流速很急,急得讓你幾乎無法站穩。原以為淺水好對付,錯了。因為水底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踩著又滑又硌,不是不舒服,而是很痛苦。
本來,在這段水域有過漂游經驗的丁大哥提醒過,要我們穿輕便的運動鞋,但我們不以為然。所以,一上場就被難住了,游不能游,漂不能漂,走不能走,趟不能趟,搞得很是狼狽。最後,只有半坐半躺,雙手撐著,靠屁股貼著石頭滑行。因為水流很急,你想慢又不由得你慢,幾次還被急流沖翻橫著順水下滾,弄得渾身疼痛難忍。真是不聽大哥言,吃虧在眼前。
磨過這難受的一兩百米,水流暫緩,水深暫增,水底也變成了沙子地,踩著細細的,軟軟的,感覺格外舒服。在齊胸深的水中輕慢地趟著步子,真有輕飄曼舞,飄飄欲仙的味兒。宇航員在六分之一地球引力的月球上漫步,莫非就是這般感覺?我把這美妙的感覺與旁邊的老曾分享,老曾笑說,你這時要是穿著鞋,只怕就沒有這美妙的感覺了。看來,上帝真還是公平的,他為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給你打開另一扇窗,請不要隨便抱怨。
飄飄欲仙的時間不長,短短的幾十秒吧。水越來越深,很快就不能踩底了。我們漂到了一段江面較寬,且無法探測深度的水域。右邊是一段石壁,稍向左橫擋著流水,看起來不急,其實是靜水深流,還是很有流速的。左邊水面似乎寬闊些,流速也似乎平緩些,我便靠左下游。游著游著,感覺不對勁,似乎水流是迎面而來,而不是順流而下。我以為是逆風吹水,便用自由泳奮力遊了幾十手,但一看兩岸參照,人幾乎沒動。怪了,我停止了動作,細看並沒什麼風,而水流確實是向上流的,從一些漂浮的水草和樹葉看得出。我猛然醒悟,遇大漩渦了。
為什麼只我碰到漩渦呢?我看其他隊友,已漂在我前面百把米了,而他們,基本是靠右順流的,只有我靠左下游,我快速思考著這漩渦的成因,應該是水量巨大的急流撞著石壁,且受地球自轉力的影響而形成的,地理知識告訴我,北半球的漩渦是逆時針的,我游左邊,所以遇著了。
隊友們看我落後很遠,高聲遠呼,我也高聲回應遇漩渦了,但要他們別擔心,我有辦法。我調整呼吸,順著漩渦漂了一陣,以恢復體力,再向右慢游,折騰了好幾分鐘,才終於游出了漩渦,趕上了隊伍。要是泳技不高,或盲目拼力,還真不知是什麼結果。
大約漂遊了一個小時,到了洞新高速高架橋下面了。這裡河道變直了,水面漸漸寬闊起來 ,水速也變得平緩溫柔了。太陽已成45度西斜,灑在平靜的江面上,銀光閃閃,微波粼粼,讓人豁然開朗。恰好又有一段齊胸深的淺水,水底又是一片細軟的沙子。大家都停下來,一邊等等隊,一邊享受這無邊的美妙。
這時的水,一改前段的暴戾頑劣,變得平靜溫柔起來。丁大哥說,今天的水質達到了目前扶夷江的最高水質標準,加之又天氣晴朗,陽光燦爛,整個夫夷江遠看碧綠如洗,近觀清澈見底。水溫也非常適合,不溫不涼,無論是在水裡,還是露身水外,人體感覺就是兩個字——舒服,很舒服。今天真是漂游的絕佳之日啊。
夏季暑熱,讓人難受,煩躁。當然,現代社會解暑的方法和工具也多樣。關在屋子裡空調,可以讓你感受到涼,而不一定爽,因為那是人造東西,只有自然的東西,才叫爽,真爽。坐在大樹下,既陰且涼,可能時不時還來一股清風,比起空調,當然要自然愜意,但與溫涼又清澈的水溫柔地擁抱、細細地撫摸你赤裸的周身的感覺,又怎能同日而語呢?
這時候,靜靜地站在水中,其實不是站,而是被水簇擁著,無需用什麼力氣。我們沐浴著明媚的陽光,吹拂著清涼的河風,放眼四望,沒有高樓,沒有汽車,甚至沒有任何人工的東西,只有滔滔的碧水,萋萋的岸草,深深的綠樹,悠悠的白雲,湛湛的藍天,燦燦的太陽……不時有幾羽或一行白鷺輕捷悠閑地飛翔著,也許是我們的不速之來的驚起,一會兒從江西岸的樹尖飛翔到江東岸樹尖,一會兒又從江東岸的樹尖飛翔到江西岸的樹尖。或許,這裡,就是它們的領地,它們的天堂?
再俯看水面,除了我們這一群俗人,就是十幾隻或紅或黃的救生球兒圈兒的,在這裡,竟也成了區別自然的亮麗點綴。
這時,竟有一隻褐色的蜻蜓,大膽地棲停在隊友唐超的頭頂,我們要唐超不要去驚動它,讓它安閑地、靜靜地立在那裡。蜻蜓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也是蜻蜓的朋友。
隊友洪祥是有心人,除了救生設備,還帶了音響,帶了防水手機,一是為記錄遊程,二是方便水中攝影。大家興緻勃勃,紛紛擺出最酷最帥的泳姿造型,合影,單拍……留下這一幕幕難得的水中佳影。
這裡,是白鷺的天堂,更是我們這群泳者的天堂。
漂過了高架橋這段水域,又進入了一段長長的淺水河段,這一段河東是虞家橋村,河西是連村。較之開始那一段,河面又變窄了,水深更淺,流速更快。大家有點經驗了,隨身帶著涼鞋拖鞋的隊友派上了用場,站起來蹚水更簡單,更快捷。我是光著腳來的,便仰天豎躺抱著跟屁蟲,雙腳朝前伸探路,順水快漂,腳跟能過的地方,軀背也勉強能過,雖然如此,腳、退、背仍然不斷地被石頭撞痛,但頭部還是保護了。腳跟碰著的地方,就只有坐著用雙手撐過,站著更艱難,根本站不穩。
又這樣艱難地漂遊了一公里多,到了老氮肥廠一帶水域,河面又變寬了,水深了,流速緩了,可以輕鬆地游上幾百米。往河西岸一看,有一段不長但顯得很高峻堅固的城牆式的河堤,這便是新寧有名的古景之一—「萬古堤防」。
接著,便是夫夷江在新寧境內的一大支流—新寨河與長湖水合流後的匯入點。過了這一段,夫夷江水量更充沛了,再沒有淺得像連村(虞家橋村)那樣淺的水域了。但水質似乎變差了些,可能是受到支流的污染?
再往下漂,河道來了個90度右拐,轉彎之後不遠,有一堵巨大的石壁直立橫聳,石壁似刀砍斧削而成,高近百米,長約兩三百米,一頭高挺接路,一頭呈弧邊的三角狀截入水裡,整個石壁形如一隻三角狀的鐵犁頭,逼擋住水流再向右轉。這又是新寧古景之一—犁頭灣。
水行至此,經過了幾番轉擋,水面更寬闊,兩岸更敞亮,水流更平靜,似乎到了靜水湖。這片水域是傳說中的夫夷江最深不可測的水域之一。我父親是撐船放排的好手,他說以前有船夫用三根撐船用的竹篙接起來往水裡戳,居然還沒有探到底,究竟有多深,現在也不得而知。
這片水域是很少有人游泳的,父親說過過這段水域要「靠西不靠東」的話。意思是,靠東行船放排的話,一是怕水深不測,二是怕船排碰撞石壁而毀。想想當年父親是為了養家生計而不得不從這裡歷險經過,而我今天是純粹為消閑度日甚至是新鮮刺激而故意從這裡漂游,這是社會的進步呢,還是我們的無聊?
「犁頭」的另一面,又是新寧有名的古典建築—放生閣。原來是西式建築,歷經百年,已是破舊不堪、搖搖欲墜了。今年重新依原貌整修了,也不知裡面修復得怎樣,還沒有去看過。放生閣,顧名思義,放生之閣,舊社會時,立德修行的善男信女們每年都要自己花錢買來魚兒蝦兒的來此臨水放生。而現在呢,網捕電麻,電擊面達幾十米的超聲波麻魚機,唯恐不能斬盡殺絕。這,又是人類的文明進步,還是某些現代人的私慾膨脹或無知呢?
漂流至此,離終點雖然還有2千米,但大家放鬆了,我也放心了(我是隊長、群主),到了這裡,此次漂游已是成功在即。因為,漂游到了我們平日常游的水域,水深水淺,流緩流急,都非常熟悉,安全也基本不用擔心了。大家有的蛙泳,有的仰泳,有的自由泳,有的乾脆趴在救生圈上隨水而漂,快的快,慢的慢,平靜寬闊的江面正斜灑著夕陽,十幾隻或紅或黃的救生設備顯得格外亮眼。在兩岸的歇涼的人們瞪著驚奇的眼光看著這一隊不知從哪兒漂來的水上來客。其實我們是一帶水域的常客,只是平常的隊伍沒有今天這麼壯觀。
從北門(犁頭灣)到白公渡這一段河道大體呈半圓形,環繞著新寧老城,而且水面寬闊,水深足夠,水流不急不緩。古新寧縣治之所以選建此處,也是有其風水佳境的理由。你若站在渡潭沖一帶的山上看,新寧老城西南有夫夷水玉帶環繞,北有摩苛嶺高山倚靠,東望金紫嶺,西眺萬事寨,實乃山川形勝,人傑地靈。
下午6點20分,白公渡西岸碼頭,我最後一個上岸。歷時4小時20分,遊程8千米,新寧縣崀山游泳隊北大門至白公渡長距離集體漂游壯舉終於宣告成功!
同游者:、丁成炎、曾凡周、徐洪祥、王斌、黃國富、唐超、劉敏、劉敏哥、徐洪碑、李兵、老薑、老朱、老胡共13名泳士。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人各有好,各得其妙。夫夷江是大自然對新寧人民的恩賜,夫夷江是描繪著新寧自然風光的山水畫廊,夫夷江是記載著新寧幾千年歷史的文明之河,夫夷江是流淌著古老的新寧人民血脈基因的母親河。此生,我願天天投入到這母親的懷中,我願天天被這溫柔善良的母親擁抱。
胡湘友(崀山培英學校高中語文教師,資深高考閱卷老師)
2018年8月26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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