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酒，也只能跟自己喝了
那時，我還沒有懂得人性是如何的矛盾，我不知道真誠中有多少做作，高貴中有多少卑鄙，或者，邪惡中有多少善良。如今我是充分懂得了，小氣與大方、怨懟與仁慈、憎惡與熱愛，是可以並存於同一顆心中的。
——毛姆《月亮與六便士》
這是文君初墨的第103篇文章
#戊戌年073#
離家赴京的前一夜，去姥姥家。
走的時候，老人家送我出來。在三十二個台階之上，說再見。
次次，常久離家前的「最後」一面，姥姥都送至樓外。
反射弧長到不行的我，在小半個月後看過《小偷家族》時，忽然想起來這一幕。
又在十幾天後寫下這個片段。
大概是，電影里那個老房子下的氛圍，跟姥姥家的氣氛有些莫名的相似。
房子是有些老了。架子上擺著的東西也都有年份了。
菜板中間深深地凹下去了，菜刀應該是比我年紀都大了。
吃過晚飯，電視機常常開著，照明燈雖然早就換成了白光的節能燈泡，可光線落在地板上，依然有一種毛茸茸的觸覺。
一年總會有那麼幾次，家裡人聚到一起的日子。
吃飯，喝酒，說說話。有些話是上次就說過的，有些零零散散的故事，話總是說不完的，像散落在沙發空隙里的餅乾屑，好像永遠也抖不盡。
那真是特別讓人沉溺的氛圍啊。
好像避難所一樣，無論你在外面經歷過怎樣的坎坷，有多少不滿和憤懣，這種熟悉而溫暖的環境如棉絮一樣包裹著你，深深地沉下去。
俗世里最庸常的東西，卻也給人最基本的安全感。
好像電影里，亞紀讓來享受服務的客人抱住她，像她在奶奶的腿上蹭著。即使這種溫暖瞬間的背後，可能是單純交易的關係，可能隱藏著欺騙與互相的滿足，但這種互相的倚靠，也是扎紮實實地存在於生活之中的。
無論外界如何變遷，總還有那一點不變的東西。
有些人喜愛且耽於這樣的生活。
有些人過不上這樣的日子，在世界裡撿到相似的邊緣人，相濡以沫，偷得吉光片羽。
有些人用儘力氣從這樣的生活里掙脫開來，去另一些更大的城市裡，在明朗炫目的燈光里，抖擻精神生活。
也沒有哪一種生活更有意義，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有溫馨瞬間，散開至社會的各個角落時，我也鬆了一口氣。
畢竟我們始終要面對自己。
大概是因為這樣，我信賴《小偷家族》里的那個結局。
奶奶走了，小女孩回到不堪的原生家庭，小男孩開始上學，母親在監獄裡，父親獨自生活。
人情薄淡，律法無用，命運不平。
這世上的酒，味道幾何，都要自己下咽。
可又因為這樣宿命的困境，電影里那些莫衷一是的凡俗場景，在深夜裡，發出微光。
一家人在海邊，不夠晴朗的天氣下跳躍。
老奶奶看著他們的背影，無聲說「謝謝」。
小女孩在夜裡，捧著剛掉落的牙齒找哥哥。
哥哥不願再讓妹妹偷東西。
孩子們對著即將脫殼的蟬，喊著「加油」。
一點點的溫柔，也足夠我們回味良久。
人生世情，因有太多的不長久，多不能深究。
但我們總是忍不住相信，不長久中片段式的「永恆」，不深究背後短暫的「溫暖」。
「月運」
《月運|舊夢不須記，亦不必苦與悲（8.7-9.8）》
「你們最愛看」
《還好不是你，陪我到最後》
《你沒有如期歸來，而這正是離別的含義》
《世間情動，不過盛夏白瓷梅子湯》
《大街擁擠的年代，去開闊地走走也好》
《無法真心愛下去，只好真心真意的結束》
《水來，我在水中等你；火來，我在灰燼中等你》
《誰曾在年輕時到過一座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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