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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毛澤東和斯諾的最後一次會面談了些什麼?

原標題:1970毛澤東和斯諾的最後一次會面談了些什麼?



埃德加·斯諾在延安時與毛澤東合影


上世紀60年代中期爆發的「文化大革命」,讓遠在瑞士的中國人民的老朋友、著名記者斯諾先生很不理解,他急切盼望重訪中國,了解中國的真實情況。經過一番波折,斯諾終於重回中國大地,受到了毛澤東、周恩來的熱情接見。而毛澤東、周恩來通過斯諾,巧妙地向尼克松政府傳遞了一個信息:中國與美國改善關係的大門,是敞開的……


1939年毛澤東與斯諾在延安


急切渴望重訪中國


就在斯諾第二次訪問新中國不久的1966年,中國大地上爆發了「文化大革命」。


1967年7月,斯諾給愛潑斯坦寫信說:「從這裡所能得到的消息看,中國最近發生的事件是很難加以解釋的……人們只能憑著超感官的感覺來進行,而我這種感覺又不太靈敏……」


斯諾急切需要了解中國的真實情況,他渴望著儘快去中國,去現場看一看中國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是,斯諾通過各種渠道表達他想訪問中國的願望,但都遭到了拒絕,而且傳來的都是中國某些當權人物對他的猜疑和謠言。


斯諾寫給中國朋友們的信一一如石沉大海,沒有迴音。怎麼辦?他要直接給毛澤東寫信,表達訪華的意願。但他說:「我不想現在利用舊日情誼取得訪華的同意……也許我訪華可以結識新朋友,並親眼看到『文化大革命』的結果。」


1970年春天,身患多種疾病的斯諾再次住進了醫院,做了一次手術。這天晚上,斯諾和夫人洛伊絲及孩子們正在家中吃飯。大病初癒,他仍很虛弱。這時電話響了,是中國駐瑞士大使館的秘書打來的。「斯諾先生,我是中國大使館的秘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國政府同意你和夫人一起去中國,並願意承擔你和夫人在中國旅行的一切費用。」


「謝謝!我們感謝中國政府的好意,我們很高興接受你們的邀請。我多次去中國,你們每次都願意給我們資助,令我非常感動。但我是一個獨立的記者,我真的不需要你們的資助,一方面這樣會引起別人的誤會,再說,我們能夠想辦法解決的。謝謝!」斯諾很高興地說。



斯諾與周恩來、鄧穎超

1970年7月31日,斯諾夫婦開始了中國之行。這次訪問得到了義大利《時代》周刊的資助。洛伊絲則是第一次踏上中國的土地。8月14日,斯諾夫婦乘火車由香港抵達廣州,再由廣州飛往北京。斯諾是中國「文革」前訪華的最後一名美國記者,現在又是中國「文革」後第一個訪華的美國記者。在北京機場,斯諾夫婦受到了老朋友們的歡迎。


斯諾夫婦到達北京後,先由黃華陪同回延安和保安參觀。回京後又在周恩來總理的安排下,參觀了反帝醫院(即協和醫院)。在老朋友林巧稚陪同下,斯諾夫婦參觀了兩例針刺麻醉手術,並照了相。但這卻被有些人認為「讓外國人看針麻手術是泄密」。為此,周恩來指出:「斯諾先生是我們的老朋友,針麻手術為什麼不能讓他看?是我把針麻對外公開的首發權送給了他,要他好好為我們宣傳。」


不久,周恩來總理邀請斯諾夫婦到首都體育館觀看中朝乒乓球友誼比賽,在座的還有西哈努克親王及其夫人等外賓。在一間客廳里,周恩來和斯諾進行了交談。


周恩來關心地問:「斯諾先生,聽說你前一段時間生病了?」


「是的。沒關係,一點小病。」斯諾說,「總理先生,美國自尼克松總統上任後,在對華政策上可能會有所變化,如果中國尋求和解,同蘇聯談判的可行性大些,還是同美國談判的可能性大些呢?」


周恩來說:「我也一直在向自己問這個問題。」


「那麼中美關係是否有機會創造一個新的開始呢?」斯諾問。


「我們邀請你來,就是希望對此問題找到一個答案。」周恩來說。



1945年,龔澎和毛澤東,斯諾在重慶

 毛澤東斯諾天安門握手


1970年10月1日。金秋十月,秋高氣爽。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二十一周年的慶典在天安門廣場上隆重舉行。毛澤東、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站在城樓上檢閱遊行的人民群眾。


斯諾夫婦應周恩來之邀,參加了國慶觀禮。他們站在擠滿了人的天安門城樓上,其中還有西哈努克等外賓。斯諾無意中發現他們倆被安排在相當居中的位置。


毛澤東站在天安門城樓上,不停地向遊行隊伍揮手致意。喇叭里高唱著《大海航行靠舵手》等歌曲。這時,斯諾忽然覺得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轉過身來,一看是周恩來。周恩來對他說:「來吧,有人要見你們。」


斯諾心中充滿著激動,跟隨周恩來來到毛澤東的身邊。斯諾看到毛澤東明顯瘦了些,但看上去更精神了。毛澤東穿著銀灰色的中山裝,頭髮向後梳著,一臉慈祥的微笑。


「主席,斯諾先生和夫人來了。」周恩來把斯諾夫婦帶到毛澤東身邊。按照周恩來的安排,斯諾和洛伊絲分別站到毛澤東的兩側。斯諾站在毛澤東的右側,洛伊絲在左側。


斯諾和毛澤東緊緊地握手,他感覺到毛澤東的握手同以前一樣有力,他問候道:「主席先生,您好!」


「你好!斯諾先生。」


斯諾把洛伊絲介紹給了毛澤東,毛澤東親切地問候了她,然後對斯諾說:「斯諾先生,你給我寫的信我收到了。我沒有立即給你答覆,該你埋怨發脾氣的。現在你總算來了。」


毛澤東侃侃而談:「我讀過你最近寫的一些文章,其中有關於個人崇拜問題的批評。這些批評是無可非議的,我們並不要求你同意我們所做的任何事情,你有權堅持你自己的意見和看法,還是保持你的獨立判斷更為適宜。」

這時,一輛輛精巧漂亮的彩車開過來了。毛澤東指給斯諾看:「你看,這遊行隊伍組織得多好啊!」毛澤東向他們揮著手。下面的群眾齊聲喊起來:「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萬歲!」他們高舉著毛主席像和毛主席語錄,眼裡流出了熱淚。


斯諾指著遊行隊伍問毛澤東:「主席先生,對這些,您的感覺如何?」


毛澤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這比以前好些,但是我還不太滿意。」


他們的談話被廣場上此起彼伏的「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萬歲!」的歡呼聲打斷了。毛澤東揮著手,沉浸在無限的擁戴的熱潮中……



毛澤東和斯諾在天安門城樓


 周恩來談中美接觸


1970年11月5日,在人民大會堂的福建廳,周恩來請斯諾夫婦喝茶。這次談話,他們著重談到了中美關係問題。周恩來說:「斯諾先生,美國政府又提議我們兩國之間恢復談判,但我們認為如果僅僅在枝節問題上進行對話沒有多大的意義。我們已經談了一百多次,沒有什麼結果。而且現在美國政府又把戰火燒到了柬埔寨。這說明尼克松總統是沒有誠意的。」


「總理先生,如果可能的話,你是否認為中美可能在北京進行會談呢?你們有什麼條件呢?」斯諾問道。


「如果美國政府真有誠意改善中美關係,我們是願意接待一位美國特使的。但我們的條件首先仍是台灣問題。中美談判從1955年開始到現在,沒有解決什麼問題。為了解決問題,現在就要談台灣問題,就是美國必須從台灣撤軍,台灣問題是中國的內政,它必須由中國人民自己來解決。其他問題都是次要的。對此,我們的談判態度和方針不會改變,應改變的是美國政府。」周恩來闡明了中方的立場。

「那談判的門還開著嗎?」斯諾問。


周恩來肯定地說:「我們的大門始終是敞開的。」



斯諾與毛澤東


毛澤東斯諾暢談5小時


1970年12月18日,毛澤東在中南海家中同斯諾再一次作了長達5個小時的暢談。


因為晚上加班整理採訪筆記,斯諾夫婦那天睡得很晚。第二天一大早,毛澤東的翻譯唐聞生突然來叫斯諾,說:「毛主席要見你。」


斯諾夫婦立刻乘車來到中南海。毛澤東已經坐在餐桌旁等候他們了。見斯諾進來,毛澤東微笑著示意斯諾就坐,然後他們一邊吃早餐一邊談話。餐桌上有饅頭和一些小點心,自然少不了辣椒。斯諾看到毛澤東仍然喜歡用饅頭夾著辣椒吃。


斯諾說:「現在中國的農業情況很好。」


毛澤東實實在在地說:「中國的農業還是靠兩隻手,靠鋤頭和牛耕種。」

吃完飯,斯諾跟隨毛澤東來到他的書房,繼續進行談話。


「斯諾先生,我不喜歡進行接見記者式的談話。今天我們進行的是一次交談,老朋友式的談心。我不反對你在寫文章時可以用我的話發表我的一些意見,但最好不要直接引用。今天,我們不分中國人、美國人。我是寄希望於這兩國人民的。我寄很大希望於美國人民,美國人民將是一支有益於世界的潛在力量。」


「據說中美之間已經在進行這方面的溝通和聯繫。」斯諾說。


「我們之間已經多次交換信件,他早就說要派人來,我們也正在考慮怎麼接待他們。我們沒有發表,守秘密啊!他對於波蘭華沙那個會談不感興趣,要當面談。所以我說尼克松願意來,我願意和他談,談得成也行,談不成也行,吵架也行,不吵架也行,當作旅行者來也行,當作總統來也行。總而言之,都行。他如果願意來,我願意和他談。我看我不會和他吵架,批評是要批評他的。我們也要作自我批評,就是講我們的錯誤、缺點了,比如:我們的生產水平比美國低,別的我們不作自我批評。」毛澤東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神態安詳。


「前幾天,我見到西哈努克時,他曾對我說:尼克松是毛澤東最好的代理人。他對柬埔寨炸得越凶,他就越使更多的人變成共產黨人。他是他們最好的彈藥運輸人。」斯諾說。


「是的。我喜歡這種人,喜歡這樣的幫助,喜歡世界上最反動的人。我不喜歡什麼社會民主黨,什麼修正主義,修正主義有他欺騙的一面。我比較喜歡共和黨,歡迎尼克松上台。因為他較少欺騙性,硬的多軟的少。」毛澤東說。


「主席先生,兩個月前在天安門上,您曾告訴我您不滿意目前的情況,您能給我解釋嗎?」斯諾問道。


「其實我是非常討厭個人崇拜的,但『文化大革命』期間也有必要採取這種討人嫌的做法。那個時候的黨權、宣傳工作的權、各個省的黨權、各個地方的權,比如北京市委的權,我也管不了。所以那個時候我說無所謂個人崇拜,倒是需要一點個人崇拜。」毛澤東說。


「我記得在1965年我採訪您以後寫到了這個問題,有人批評我。那麼現在呢?」斯諾問道。


毛澤東說:「現在不同了,崇拜得有些過分了,一些人在那裡搞形式主義。搞所謂的『四個偉大』,什麼『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這是討人嫌的,總有一天要統統去掉,只剩下Teacher這個詞,就是教員。我本來就是當教員的出身,在我成為共產主義者之前,我就是湖南長沙的一個小學教員。現在還是當教員。其他的稱號都是要一概去掉的。」

「主席先生,俄國人害怕中國嗎?」斯諾問道。


「有人是這樣說,但是他們為什麼要害怕呢?中國的原子彈只有這麼大。」毛澤東伸出他的小手指說。「而俄國的原子彈有那麼大。」毛澤東又伸出他的大拇指說,「俄國和美國的原子彈加起來,」毛澤東把兩個拇指並在一起說,「有這麼大。」


「在意識形態問題上,中國和俄國是誰打了第一槍呢?」斯諾問道。


「在這個問題上,俄國人說我們是教條主義,後來我們叫人家修正主義。我們發表了俄國人的批評文章,但是俄國人不敢發表我們的批評文章。他們後來就派古巴人,隨後又派羅馬尼亞人來要求我們停止公開論戰。我說,那不行。如果必要的話,要爭論一萬年。後來俄國人自己來了。我對他說,我只能減少一千年,但是不能再減了。」說著,毛澤東笑了。大家都笑了。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是下午一點了。斯諾起身告辭,臨行前他提到愛潑斯坦先生被關進了監獄,希望毛主席能關心一下「好,我知道了。」毛澤東站起來和斯諾手拉著手一起走出家門,「斯諾先生,我跟你反覆講的一句話就是,35年前到現在,我們兩個人的基本關係沒有變。我對你不講假話,我看你對我也是不講假話的。」這時,毛澤東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在北京的那幾位外國朋友是不是跟你談起了個人崇拜問題呢?」


「是談了一些,但沒有您這麼坦率。」斯諾說。


「他們還有一點恐懼,怕說錯了話,我不怕說錯了話。我是無法無天。」接著,毛澤東又補充了一句,「這叫和尚打傘———無發無天,沒有頭髮沒有天。」


大家都被毛澤東的幽默逗笑了。就這樣,斯諾結束了和毛澤東的最後一次談話。斯諾夫婦乘車離開中南海時,毛澤東穿著一件毛呢大衣站在冬日午後的陽光中向他們揮手。



《人民日報》頭版傳信息

?一個星期後的1970年12月25日,《人民日報》在頭版以《毛澤東主席會見美國友好人士埃德加.斯諾》的通欄大標題刊載了毛澤東在國慶節同斯諾夫婦一起站在天安門城樓上的巨幅新聞照片。新華社的電訊報道說:「中國人民的偉大導師毛主席,最近會見了美國友好人士埃德加.斯諾先生,並同他進行了親切友好的談話。」


斯諾對夫人說:「洛伊絲,我看,中國選擇今天在《人民日報》的這個位置發表這張照片,是有特殊意義的。」事實正是如此。《人民日報》選擇在毛澤東生日(12月26日)的前一天刊登這張照片,是周恩來總理精心安排的。


「你是說,中國共產黨是在向美國傳遞希望和解與友好的信息,是嗎?」洛伊絲問。


「唉!」斯諾感嘆地說,「可惜中國這種含蓄的表達方式,美國政府不一定能讀得懂呀!」


「是的,埃德加,你看我們已經在這裡呆了快半年了,超過了我們的計劃。我們該回去趕快把這些信息及時報道出去。」洛伊絲說。


「對,《紐約時報》正向我約稿呢,我看我先把和周恩來的談話發表,告訴美國政府,中國的大門是敞開的……」

(摘自丁曉平《記者之王——埃德加·斯諾在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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