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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月色》新賞

【原創首發】作者 |趙紅耀原創作品 侵權必究)

有機會住在清華大學附近,久仰其盛名,便尋機觀覽一番。其實清華大學更吸引我的,還要從現代抒情散文的名篇佳作《荷塘月色》說起。這篇朱自清先生寫於1927年7月的名作,從中學時就銘記在心,成為我對清華記憶最直接的符號。

恰逢朋友也有此意,於是晚飯後一同前往。清華之大,猶如城鎮,初次入校,不摸方向,邊走邊問「荷塘月色在哪裡」,驚訝於一些清華人竟然對此反應遲疑。再問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地址,才說大致方向。如此三番,總算找到了地方。原來這個地方叫「水木清華」,不是我們想像中稱呼的「荷塘月色」,怪不得清華人的遲疑。

此刻已近傍晚,路邊華燈初升,塘邊影影綽綽,難辨清晰,朋友興緻大減,遂匆匆折道返回。次日中午,又相約另外幾個朋友一同前往,本以為有共同欣賞的願望,但大家只是忙於看熱鬧、留影、發微信,這與我的初衷大相徑庭,我需要的是細緻品味想像中的「荷塘月色」,但又不便離群獨處。

心有不甘,於是晚飯後第三次只身前往,輕步熟路,快速趕到。穿過清華園老校門,經過清華大學為民主鬥士聞一多先生修建的「聞亭」,便來到所謂「水木清華」的目的地。「水木清華」是清華園內的一處古亭勝景,被稱作清華園「園中之園」。匾額「水木清華」四字,庄美挺秀,據歷史記載是清朝康熙皇帝的御筆。「水木清華」出自晉人謝混詩:「惠風盪繁囿,白雲屯曾阿,寒裳順蘭止,水木湛清華。」兩側對聯:檻外山光歷春夏秋冬萬千變幻都非凡境,窗中雲影任東西南北去來澹蕩洵是仙居。勾畫出一處超脫自然的瀟洒與肅靜。

「水木清華」的東邊為「自清亭」,這是1978年清華大學紀念朱自清逝世30周年時更名的。我沿著水塘邊,慢慢踱著,極力貼近朱老先生的感覺,驚喜於獨處的自由。心中默念著先生開篇的名句:「這幾天心裡頗不寧靜。今晚在院子里坐著乘涼,忽然想起日日走過的荷塘,在這滿月的月光里,總該另有一番樣子吧。」先生會有什麼不平靜的心情呢,這位曾參加過「五四」運動的愛國知識分子,也許對當時風雲變幻的社會形勢不會無動於衷吧,文章雖然寫了荷塘月色美麗的景象,但也含蓄委婉地表達了作者內心的複雜情感,這也許是當時許多正直知識分子在苦難中徘徊的折射。但先生真正的心情是什麼樣,不得而知,人們更多的是從欣賞中享受他的妙作。

「沒有月光的晚上,這路上陰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卻很好,雖然月光也還是淡淡的……這是獨處的妙處,我且受用這無邊的荷香月色好了」。曾經的小煤屑路已經不在,塘里也沒有田田的葉子,也許還不到荷花展開的季節,沒有荷花的荷塘,自然失色不少。但蓊蓊鬱郁的楊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樹還有。我抬頭看天空,月光恰在,只不過感覺不到如流水一般,也沒有薄薄的青霧浮起在水塘里。時過境遷,先生的心境恐怕難以感受。水塘北側矗立著朱自清先生的漢白玉塑像,清瘦的身軀,簡樸的長袍,厚厚的鏡片,深遂的目光。他的面前,是一池碧波,波光粼粼,盛滿了先生的心思。我站在旁邊,靜靜地注視著先生寂寞的身影和淡然的眼神,內心突然湧現出一絲憂傷。是不是所有的文人都習慣於用這種默默的排遣來消化內心的承受,即便是文章中也不能盡情表達呢。西邊的流水像瀑布一樣傾瀉到水塘,水塘幽然平靜,月光依然籠罩著,增添了些許神秘。四周稀疏的遊人在拍照,興緻勃勃。只有先生一人超然獨坐在塘邊,數十年如一日,凝神沉思。「塘中的月色並不均勻;但光與影有著和諧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我巡視著水面,努力的讓思緒放慢,我似乎體會到了先生逐漸變化的愉悅心情,亦彷彿先生就在旁邊,一同散步。這樣踱著,不覺中已經沿塘邊走了一圈,想到曾經先生也是這樣圍繞一周之後回家的,驚異於他的才思敏捷,短短一圈散步,就譜繪出了驚世之作。

突然聽到,旁邊有人說《荷塘月色》中所稱的荷塘並非水木清華的荷塘,而是清華園中另一景「近春園」的荷花池。我倒有些莫名其妙了,既然先生的意境不在這裡,為何要把先生的塑像和亭子都放於此處,難道是為了突出水木清華的繁勝,亦或是與「聞亭」相輝益彰,要知道先生可是喜歡獨處的哦,不知道先生知道會作何感想。這正是:兩處荷塘爭月色,一篇文章起波瀾。有趣,有趣。

折路向西南,不遠處就是近春園。既然先生的靈感來自這裡,此處亦不能錯過。與水木清華相比,近春園可大多了,幾乎有十倍之差。近春園原為清咸豐皇帝做皇子時的舊居,屬於「圓明五園」之一,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時得以倖免,後來為補修圓明園而拆,成為遺址。近春園可以稱之為湖,而非塘所能比。湖面寬闊,岸上遊人三三兩兩,肅穆莊重的氣氛少了許多。沿著湖邊,是一圈叢林,「這些樹將一片荷塘重重圍住;只在小路一旁,漏著幾段空隙,像是特為月光留下的。……但楊柳的丰姿,便在煙霧裡也辨得出。……樹縫裡也漏著一兩點路燈光,沒精打採的,是渴睡人的眼。」

在我眼中,近春園也是別緻的普通,設計上也無驚人之處,與所見的其他優雅之景相比,算不得特殊。但先生把抒情寫到了極致,把散文的精華融化於心中,而散發於筆下。於是讀著《荷塘月色》長大的一代代遊人懷著敬仰之情,循美而來,興滿而歸。清華大學的區區荷塘,經先生妙手輕描,恐怕要算得上是「天下第一塘」吧。遺憾的是,今天水塘仍在,月色仍有,只是少了蓮荷,沒了先生。

「斯人乘風已歸去,空餘荷塘憂觀月」。我查了資料,朱自清(1898-1948),清華大學文學系主任。原名自華,字佩弦,號秋實。江蘇揚州人。解放前夕,朱自清先生不幸因病英年早逝。我認為,他最輝煌的不是生前所為,而是身後的勝譽。因為他,清華園更加著名,因為他,散文界多了許多不朽之作。社會主流給他定義為「現代傑出的散文家、詩人、學者、民主戰士。但我也從網上看到不少貶評他文章的人,例如,唐弢的《晦庵書話朱自清》稱「《荷塘月色》缺少了一個靈魂,一種口語里所包含的生氣。」余光中在《論朱自清的散文》更是貶的直接「朱文的譬喻雖多,卻未見如何出色。且以溢美過盛的《荷塘月色》為例,……這些譬喻大半浮泛,輕易,陰柔,在想像上都不出色。……並不精警,不美。」中國文人大多喜歡批評同類,見不得其寫作風格,尤其是文人中的名人。他們不是武將,卻把武將的個性影射於筆鋒,好比華山論劍,各路英雄互相廝殺,往往難避鋒芒,最終倒下去的都是英雄。其實,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法有固法,文無定文,百花齊放應倡導,百家爭鳴應適當。如果僅僅因為文風格調或者寫作方式不同,就隨意輕貶一番,就有點小題大作了。如果更有甚者蔑而攻之,這更是文學界的悲哀。

但我始終認為朱自清先生是難得的文學大家,且不論大家耳熟能詳的《荷塘月色》《背影》《春》作為散文的典範,影響了無數人對美文的欣賞。僅僅是他的凜然精神,骨子透出的愛國氣節,就足以成為文人的標榜。毛主席曾評價「……朱自清一身重病,寧可餓死,不領美國的救濟糧。」「我們應當寫聞一多頌,寫朱自清頌,他們表現了我們民族的英雄氣概。」是啊,從古至今,中國從不缺少有才華的文人。中國文壇從來都是人才輩出,熙熙攘攘。但真正有氣節的文人,數量上就要打折扣。文章無國界,但文人是有國界的。忘記了國界的文人,失去了「骨頭」的文人,都算不得真正的文人,只能是糟蹋文字的頑痞。清華校訓「自強不息,厚德載物」也應當成為文人的「文訓」,朱自清先生有力地踐行了,做到了。

朱自清先生,清華的驕傲,中國的驕傲,文學界的「脊樑」!

敬您,先生!

趙紅耀山西省永濟市虞鄉鎮人,在山西監獄農牧研究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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