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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與牛石慧:哭之笑之,生不拜君

古琴吟

 平沙落雁

郭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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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牛石慧 枯木鳥石 保利2011春拍 成交價20.7萬元

隨著美術界和史學界的研究探索,對八大山人其人其藝,儘管仍有諸多懸念,但大多已逐漸明朗;而與之相比,牛石慧則撲朔迷離,更揪人心魄。牛石慧究竟是誰?

瓶花圖軸

為什麼他倆的畫是那樣的相似,甚至意念不差分毫?牛石慧與八大山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清 牛石慧 古木幽禽圖 紐約蘇富比2011 成交價14.65萬美元

牛石慧,目前已經確定無疑的是:明末清初書畫家,號行菴,法號法慧,擅長花鳥,其風格與八大山人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從其有限的流傳下來的作品中得知,其「牛石慧」款識聯綴成「生不拜君」四字,可見其強烈的反清意識,其印章有「三學」、「三學氏」、「行庵」、「靜年」、「釋法慧印」、「牛石慧(三方)」等等。

「牛石慧的傳世作品極少,屈指可數,目前已知的傳世作品有《墨貓圖》軸、《荷鴨圖》軸、《雞雛圖》、《富貴煙霞圖》軸等。

關於「牛石慧」其人、其名,不少研究學者認為其與八大山人有直接關係,其說有五:

第一說,「牛石慧與八大山人為兄弟」說。清未南陽葉德輝(奐彬)於1917年著有一部《觀畫百詠》四卷,在該書的第四卷中的第一詠中有「八大山人牛石慧,石城回首雁離群。問君哭笑因何事,兄弟同仇不拜君」一詩。

在其為此詩所作的長達1113字的自注中,更加清楚地道明了他自己的觀點,也為後人從其兄弟說,奠定了基礎。

牛石慧《瓜蕷圖》

自注稱:「……又有牛石慧,畫人傳記及收藏家目錄均不載。其人相傳與八大山人為兄弟,山人去朱姓上半而存下半之八大,牛石慧去朱姓之下半而存上半之牛。石字草書又似不字,又書款聯綴其姓名若「生不拜君」四字。其畫用破筆,山水皴如石塊,筆力奇險,墨氣淋漓。又人物一幅,一人持破蓋騎驢行雨中,殆亦別有寓意……

噫!一代鼎革之際,必有奇人義士如鄧所南八大山人之流,抱節守忠,托之詩畫,以發抒其不平之氣,振起百世,留照丹青,而今乃寂然無稱,豈前人記載工於添毫,抑今之人本不逮古人耶……」

由於葉氏對八大山人的「哭之笑之」和牛石慧的「生不拜君」款識以及「朱」字拆字說的論述,很是迎合了一批進行明末遺民書畫家研究者的心理狀況,此一說多有從者。

然據《朱氏八支宗譜》:「謀覲子一統,統號彭祖,別號八大山人,封輔國中尉,……」,八大山人系單傳,並無親兄弟。此一不爭事實,否定了葉氏的「兄弟說」。

第二說,「八大山人即朱道朗(字良月),而牛石慧是朱道明(字秋月),且二者為兄弟」說。

此說系由1960年時任南昌紀念館副館長的李旦先生提出,並以《八大山人叢考及牛石慧考》為題發表於當年《文物》月刊第7期(第35頁到41頁),此說的問世,對當時乃至日後的八大山人研究引起頗大影響,且被權威的《中國美術家人名辭典》第10頁「八大山人」條目所採用:「八大山人……,不久又做道士……,別號有……道朗、良月……」。

第55頁「牛石慧」條目:「牛石慧(1625—1672)(清)道士。傳即朱道明,字秋月,道號望雲子。明宗室,弋陽王孫,出家南昌青雲譜為道士。善畫。得兄八大山人(朱耷)影響,筆墨更其粗狂簡練。字露鋒芒,近黃魯直(庭堅)一格。嘗署名『牛石慧』三字草書寫成『生不拜君』字樣,其反抗清朝統治之情緒可以想見。因此作品留傳至今極少。

有《貓》現藏故宮博物院,《松鷹》今藏上海博物館。葬南昌牌樓山下,現返回青雲譜。按其族叔朱謀在《畫史會要》中有載:『族姪統,字仲韶,寫花卉用墨有神,無俗氣。第賦性偏僻,每以畫自矜貴,為人所嫉。』」其「」字,似與「牛石」二字有關,疑即牛石慧。

但是,儘管此說自發表之日起,至以後的三十餘年內(其中經過十年「文革」),在國內未見公開反對,且被黃苗子撰《八大山人傳》等眾多書刊著作沿用。

然在此說發表不久便引起中國台灣、日本乃至美國的眾多著名八大山人研究專家的反對,其中代表專家有葉葉、王方宇、李葉霜、汪世清等等。

而此說在國內學術界,自20世紀90年代至今也屢見文章反駁。此說的錯誤在於受錯誤觀點(葉德輝「兄弟說」)的啟發,據牽強乃至斷章取義的論據及所謂來自民間的傳說,並靠「想當然」的推理,產生此說,還賦予八大山人「亦僧亦道」,牛石慧乃道士的離奇名目。

李旦沿襲葉德輝兄弟說,又根據自己「青雲譜朱道朗即八大山人」的觀點,從《青雲譜志略跋》一文中找到有關朱道朗「辛丑之夏,爰予弟先迎吾母於南昌……」,言朱道朗有一弟朱道明,並於康熙二年癸卯(1663年)也來到青雲譜修道的記載,將八大山人《傳綮寫生冊·題芋詩》和《尋倪永清不值》詩中所敘曾在新建洪崖山避禍的一段經歷,與朱道朗在洪崖山修道混為一談。

因此,李旦先生在沒有任何實證的前提下,想當然地便得出了「因為朱道朗是八大山人,所以朱道明便是牛石慧」的結論。而沿用其說的國內學者因為沒有真憑實據可依,故而往往在其行文時,都要以「相傳為八大山人的兄弟」或「歷代口傳下來都說牛石慧就是八大山人之弟」等等的曖昧含糊辭彙,來掩蓋其學說的不準確性。

儘管此說乃誤說,然由於這一學說推出的時代是八大山人研究剛剛步入實質性探索的初期階段,因此,該說受眾面甚大。

此說中牛石慧被說成朱道明道士。朱道明(1625年生,1672年卒)僅在世48年,而牛石慧74歲和75歲的作品都在傳世,且牛石慧一直以和尚面目出現,豈能是朱道明。

清 牛石慧 玉蘭圖

第三說,「八大山人與牛石慧乃法門兄弟」說。

此說由日本學者住友寬一於1955年提出,並由東京大塚巧藝社刊印《八大山人と牛石慧》一書。住友寬一之所以提出此說,因在此前一年(1954年)春,香港朱省齋攜牛石慧《雞雛圖》軸赴日,被住友寬一買下,因其上鈐有「釋法慧印」和「三學」印,而推定牛石慧的和尚身份,這一結果是正確的。然其又聯想到八大山人有款屬「法堀釋傳綮」,遂把八大山人與牛石慧列為法門兄弟。

無獨有偶,著名學者王方宇於其《個山小像題跋》一文注釋中,亦因八大山人有「法堀」名,牛石慧有「法慧」名,而揣測二者為「同門兄弟」。豈不知「法堀」乃八大山人癸巳(1653年)於介岡燈社拜穎學弘敏為師後的法名,而非「戊子(1648)現比丘身」時的法名。言八大山人與牛石慧為法門兄弟,未免太過於牽強。

雞圖

如果說八大山人有法門兄弟饒宇朴,那是不爭的事實;但說牛石慧與八大山人為法門兄弟,則無任何記載。再者法門師兄弟所共同修的是「禪學」,而即使有可能共修書畫,也不可能達到如此一樣之地步。

還有,如果說八大山人與牛石慧為師兄弟,從而有了如此相同的藝術成果,那又絕對不可能。一是無從查找到也根本沒有二人共同的老師,二是八大山人遭家破國變之前,承家學而遠窺前賢,且所受是傳統技法(參見其父朱謀覲、其祖父朱多炡作品及畫史介紹,便可明曉)。

牛石慧 芭蕉立軸水墨紙本

只有八大山人逃遁於奉新山中為僧之後受國變家破及逃難之影響,產生心中積鬱,從而畫從心出,由初期的蔬果、雜卉而逐漸攀登到中晚期的獨特的花鳥藝術高峰。

而八大同時代人邵長蘅的《八大山人傳》及稍晚的龍科寶、陳鼎、張庚等清人傳記中,亦都未有二者乃師兄弟或法門兄弟的任何記載。故亦不足為信。

第四說,「八大山人與牛石慧至少是同工書畫且造詣均很高的方外好友」說。

此說無任何史記資料,只是後來研究者的保守結論。保守就保守在「二人至少是方外好友」。

第五說,「牛石慧即八大山人」說。

此說由鄭秉珊(拙廬)先生提出,1943年在其《八大與石濤》一文中指出:「牛石慧的畫不多見,也許並無其人,而是八大小施其狡猾,猶之『人屋』、『書年』、『驢漢』、『個山』等之,為其另一筆名也!」。

此說系因鄭秉珊於第一次全國美展中看到由狄平子收藏的牛石慧的一幅《花鳥圖》,深感其筆墨驚人相似,有感而出。當時因尚欠充分證據,故附和相從者甚少。

是八大早年的代名

李苦禪在《讀八大書畫隨記》里說,八大山人本是明朝宗室。明天啟六年(1626年)生於南昌。1644年清兵入關,明朝銳亡。其時八大山人年僅19歲,從此結束了他早丁末運的貴胄生活。為躲避災禍,隱姓埋名,稱朱耷、朱道朗、良月、傳綮、破雲樵者、訒庵、個山、個山驢、人屋、驢屋、雪個和我們熟知的八大山人。至於牛石慧,有人考訂為八大山人之弟,然不足為信,我以為這也是他早年的代名。

甲申之變給八大山人帶來了國破家亡之痛。他的藝術內向探索的結果,使他悲憤凄涼的心靈像一面寒光逼人的鏡子,在極凝練的形象、極著萃的筆墨之中,得到深刻的體現。那是徘徊排側的吁嘆,是內心深谷巨壑里隱隱的呼喊,因此在冷逸的表象中蘊含著奔突的熱情。他的畫之所以感人,就是由於他的筆墨真正能形其哀樂,非為畫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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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關道長:生於湖南,畫家,古琴家,道教全真派道士,藝道院住持。作品涉及書畫、音樂、斫琴等領域;曉音律、幼隨祖父習琴、喜操《幽蘭》《廣陵散》;二零零六年閉關參禪一年,出關後系統研習中觀、唯識學,畫風大變;二零一三年修道,通齋醮科儀;其曾就學於人民大學,宗教哲學碩士。作品多次參加全國美展、被國內外藝術機構及收藏家收藏。現「郭關繪畫全球巡迴展」已在台灣、佛光山、英國、加拿大、墨西哥等地圓滿舉行。台灣建立有「郭關藝術館」,長年展示郭關作品數百件。

《白雪》 郭關道長演奏,自斫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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