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自律，其實也就那樣了

在我們的文化里，勤奮是個好東西。勤奮確實可以幫助我們做成很多事情。

而有一種遺憾叫做「我本可以做到」。如果一個任務對一個人來說本來就難倒令人髮指，毫無完成的希望，那麼即使做不成，他也不會感到很深的遺憾。只有給予了他一定的可見希望，最後希望破滅，失落感才是最砭人肌骨的。這份希望，很多人會寄託於勤奮、自律等等品質。

「我本可以再認真一點的，就不會落到現在的境地了……」

「A君每天也就看專業書兩個小時，現在這麼牛*，我其實也可以做到的，可我的時間基本上全用來玩了……」

看起來真切的希望，實際上卻未必那麼真切。最開始讓我重新反思「自律」的概念，應該是看哈佛幸福課的時候，積極心理學認為人的自律是一個有限值——當你在一件事上用掉太多的自律，那麼在剩餘的活動中，就不可能依舊用上很多的自律，所有自律加起來不會超過一個定值。這個統計上的結果很有趣，和我們的文化所鼓吹的價值觀很不一樣。在一些特殊時期，我們被鼓勵去做一個堅忍的人——忍不住的時候再忍一下，突破自己的極限。事實上，如果不是deadline等等客觀要求逼迫我們，純粹依靠自律精神去做事所取得的效果是很有限的。

哈佛幸福課對自律的看法其實給了我很多啟發。本以為自己可以通過勤奮做到的那些事情，其實都有做不成的必然性。自律看上去是一條可行的路，但就是沒有做到。如果不斷地在「放縱-悔恨-放縱-悔恨」之間循環的話，是否可以把思路從提升自律上面跳出來看看？自由意志或許只是美麗的幻想。放縱了之後，痛下決心，要洗心革面，做一個意志堅定的人，這個思路的環節很可能就是有問題的。有點像是一個想依靠往上拉自己的頭髮來離開地面的人。關鍵的不是意志力，而是要根本上改變那種生活方式和學習習慣。

並且，想依靠意志力洗心革面的人，往往會在當時設想一片美麗絕倫的計劃。然後鎩羽而歸，然後重新燃起希望，這樣不斷地掙扎是可笑的。

是的，我們的自律值其實也就那樣了。

去年8月份，為了工作想深入學一下Excel。知乎上一個關於Excel的高票答案有句話讓我印象深刻：「下決心要學Excel，可以抱有各種目的，比如要做成某個報表，要做出一個統計圖，但絕對不可以是——想學好Excel。」

類比到西哲上面，與其計劃每天逼自己安靜地讀西哲史，還不如多從自己最近碰到的問題入手，開始思考哲學。遇到很難自己想明白的東西，再想盡辦法找適合的資料，深入理解某個思想家的觀點。如果這些哲學思想都能和自己的生活產生關聯，又怎麼會理解得很差呢？

利用好阻力最小這一點，其實就是盡量減少需要自律的地方，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想效率不高都難。

PS：寫於2017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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