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家社交媒體關閉伊朗賬號，伊朗做了什麼讓美國人開始警惕？

8月24日，Alphabet旗下的谷歌表示，已確定關閉了與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有關的39個YouTube頻道。同時，Facebook和Twitter也加入了刪除伊朗賬號的行動，它們的理由是，這些賬號存在政治宣傳嫌疑。

谷歌表示，它刪除的39個YouTube頻道上的「相關視頻」在美國總觀看次數為13,466次。來源：《紐約時報》新聞網

近日，美國「外交事務」網站還專門就此現象發文，分析了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政府幾十年的「虛假信息史」，進而提醒美國政府有必要對伊朗進行調查。全文如下——

美國媒體、戰略家和情報機構對俄羅斯影響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的努力感到震驚，他們警告莫斯科可能在11月中期選舉中再次插手干預美國選舉。然而，新的報告顯示，克里姆林宮可能有同伴（即伊朗）在努力塑造美國國內的信息格局。

過去幾天，Facebook和Twitter等幾個平台宣布刪除了數百個可疑的社交媒體賬戶。這些公司表示，這些賬戶與伊朗在海外系統性的虛假信息活動有關。最早發出警告的網路安全公司「火眼」（FireEye）表示，與此次行動有關的組織往往以獨立新聞機構的身份出現，但實際上這些組織與伊朗官方媒體有關聯。

這些獨立新聞機構發布的內容旨在推動與伊朗外交政策一致的議題和敘事，宣揚「反沙特、反以色列和親巴勒斯坦的主題，以及支持美國對伊朗有利的具體政策，比如美伊核協議」。

這些披露與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John Bolton）最近的言論不謀而合。博爾頓稱伊朗的干預是「國家安全關切」，但華盛頓不應對此感到意外。儘管伊朗在海外發布虛假信息的努力相當有限，也沒有證據表明最近被刪除的賬戶專門用於影響11月中期選舉結果，但伊朗對信息戰並不陌生。和其他獨裁政權一樣，伊朗長期以來都明白，信息是「硬政治貨幣」。

事實上，伊朗的虛假信息策略和其政權本身一樣古老。上世紀70年代，伊朗革命者為推翻美國支持的沙阿穆罕默德·禮薩·巴列維而戰。雖缺乏當今的網路技術，但他們努力利用所有可用的渠道，放大領袖阿亞圖拉·魯霍拉·霍梅尼的聲音。作為一名流亡的持不同政見者，霍梅尼宣稱自己是革命的領袖，並在1979年國王被罷黜後成為新神權政體的首位最高領袖。

1978年伊朗革命期間，人們手持霍梅尼的照片。來源：維基百科

霍梅尼的親密顧問們（其中許多人受過西方教育）幫助他策划了一條信息，這條信息將同時影響並吸引這幾類觀眾：國內外的伊朗觀眾、中東和更廣泛的穆斯林世界的觀眾，以及部分西方觀眾。

在西方觀眾面前，霍梅尼的顧問們展示了一位富有同情心的自由鬥士，他努力為他的國家帶來繁榮和自由。達到這樣的效果通常需要省略或修改牧師的實際話語，以使他的整體信息更吸引西方觀眾。這一策略之所以奏效，部分原因在於，報道革命和霍梅尼崛起的西方記者往往依賴於霍梅尼的顧問們提供給他們的信息，通過廣播、電視和報紙向全世界傳播他們的信息。

在國內，霍梅尼的追隨者發動了一場顛覆性的政治運動，將政策宣傳與虛假信息混在一起，為他的崛起奠定了基礎。他們分發小冊子和以他的演講為內容的盒式磁帶。這些錄音帶很便宜，可以複製，而且很容易向巴列維的情報機構「薩瓦克」（SAVAK）隱瞞。

因此，即使霍梅尼本人流亡在巴黎，他傳達的信息仍然在伊朗街頭獲得了影響。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些想要成為革命者的人有時也得到了國王本人的幫助，國王最初未能理解他們的野心，甚至放大了一些伊斯蘭主義者的聲音，試圖以此反擊他最初認為對他的統治更大的威脅——共產主義。

革命者也明白假新聞的效用。他們誇大了反政府抗議期間的傷亡人數，並錯誤地將1978年雷克斯電影院火災（Rex fire）等事件歸咎於巴列維國王，那場火災導致阿巴丹至少377人死亡。革命者甚至指出，1978年塔巴斯市發生的地震並非簡單的地震事件，而是西方國家向附近沙漠傾倒核廢料或美國進行地下核試驗的結果。伊朗自己的官方文件與革命者對這些事件的敘述相矛盾。

火災後的雷克斯電影院,來源：維基百科

國王倒台後，新政權使這台革命宣傳機器制度化。一個新的國營媒體機構控制了國內的話語體系，並將有利的內容傳播到國外。在隨後的幾十年里，伊朗政府的所有主要機構幾乎都開始建立自己的媒體渠道，其中許多都以多種語言進行廣播。如今，英語內容有助於宣傳伊朗政府在應對西方各種問題的表態，而阿拉伯語節目則旨在激發該地區同情伊朗的阿拉伯人。

一些組織已經成為信息經紀人。情報和安全部在革命後取代了薩瓦克，在伊朗政府策劃和實施的信息運動中發揮了關鍵作用。准軍事組織伊斯蘭革命衛隊擁有自己的情報部門，並操縱或間接控制著數家媒體，包括法爾斯通訊社和更為強硬的塔斯尼姆通訊社。

革命衛隊利用這些媒體和社交媒體批評他們認為與革命相悖的政策，並在國外宣傳他們的活動，例如傳播伊朗駐伊拉克和敘利亞軍事指揮官的圖像。與此同時，電視新聞和其他國營媒體經常播放歐美評論員發表支持德黑蘭言論的節目。

儘管伊朗政府已經禁止了許多社交媒體平台，包括Facebook和Twitter，但伊朗內部的主要官員和組織可以使用這些平台以各種語言傳播信息，以支持伊朗在國內外的政策議程。他們的努力得到了一個與伊朗政府有聯繫的賬戶網路的支持。伊朗政府在Facebook、Twitter和Instagram等一系列平台，還有Telegram和WhatsApp等即時通訊應用上有所行動。

有趣的是，儘管這些報道宣揚的反沙特和反以色列的觀點是伊朗國內政治中的鷹派立場，但它們往往與美國的左翼觀點有關，這使得伊朗塑造美國信息格局的努力與俄羅斯影響2016年競選的行動有所不同。

新關閉賬戶的實際影響尚不清楚，而且伊朗的信息能力遠不如俄羅斯，因為它既不擁有預算，也不具備俄羅斯情報機構的技術和經驗。但由於美國11月對伊朗的石油制裁迫在眉睫，德黑蘭可能不會對美國大選袖手旁觀。在美國人準備今秋重返投票站之際，美國政府最好還是在為時過晚前調查一下伊朗的使用虛假信息的意圖和能力。

註：本文所述內容僅代表原文作者，不代表《中東研究通訊》的觀點。

參考文章：

Ariane M. Tabatabai, A Brief History of Iranian Fake News: How Disinformation Campaigns Shaped the Islamic Republic, Foreign Affairs, August 24, 2018,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middle-east/2018-08-24/brief-history-iranian-fake-news?cid=int-lea&pgtype=hpg.

編譯 清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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