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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的第四個層次:戰區戰略!

原標題:戰爭的第四個層次:戰區戰略!


本文來源:桌面戰爭


作者:馬提尼(Michael R. Matheny)博士,美國陸軍戰爭學院軍事戰略與作戰教授

「文明的開展是由於具有軍事優勢」。巴吉哈特(Walter Bagehot)的觀察並沒有錯。因為以暴力展現政治意圖與目的的戰爭,確實和文明與時俱進。我們現在將用兵區分成3個層面- 戰術,戰役與戰略- 但其實並非一直如此,起初只有戰略與戰,戰略所強調的是如何透過戰爭以達成哪些政治目的;戰術則是在戰場上應如何運用暴力技巧對大多數戰史來說,所謂用兵之道是在戰場上集合各部族,各種戰力與大軍摧毀敵人的力量,使敵無法抵抗其政治意志。雖然有很多不同看法,一般都認為作戰之道誕生於19世紀末,其背景是當國家的發展足以支持一支規模夠大的兵力,運用戰術作為來達成其所欲之政治結果。隨著文明的不斷推進,從條令,理論和實戰等觀點來看,是該考慮戰爭的第四個層次——戰區戰略的時候了。


條令


美軍條令有關戰區戰略的篇幅很少,聯合作戰條令5-0「聯合作戰計劃」也僅有一小段提到這個重要的主題,美軍的條令將戰爭的劃分為戰略,戰役與戰術等三個層次;然而條令也將戰區戰略層次,有所重疊並註明為溝通戰略與戰役階層之橋樑。不過戰役層次的定義,是指「借建立軍事目的與戰略目標之各種作戰目標,以連結戰略與戰術者」。那麼戰區戰略層次為何?何謂戰區戰略?戰區戰略難以定位的問題,在於我們戰略的種類太多,又沒有對其有一定的共識。


說到戰略的清單方面,我們發現有大戰略,國家戰略,國家安全戰略,國家軍事戰略,純軍事戰略,以及戰區戰略。全都是為政策服務,但其目的與手段卻各不相同戰。略的定義,範圍非常廣,但解釋大多是在描述其特有情況,而非其本質之精義。其定義之廣泛:從萊克著名的」戰略等於目的加方法與手段「,到費里德曼充滿詩意的」說未來緊張之故事「,再到格瑞比較具體的說法:」以軍事力量的使用或威脅,達成政治目的「。美國國防部主張戰略是:」一種慎重或一系列以同步整合的方式,運用國家力量工具的思維,以達成戰區,國家或多國之目標「。意即戰略系舉全美國之力以追求國家之政策者也。戰區戰略是否會涉及到全國的各個部門?


在達成美國國家政策方面,國防部將全世界區分成6個戰區司令部,各司令官負責監管其責任區,並設定其戰區戰略。依準則來說,所謂戰區戰略就是」指揮官所望將軍事作為和作戰與國家權力其他部門相整合與同步而架構之全般方針,以達成國家戰略目標「。戰區指揮官也可盱衡情勢,僅采同步與整合步驟,而不動用其他非軍事的國家力量以達成目標。戰區指揮官是在國家,國際,聯軍和盟軍政策的複雜環境下指導其工作的。」戰區「是因應聯合戰力政策,是該完成什麼以及其目的為何的所在。


各戰區指揮官透過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向國防部長及美國總統負責。在戰區責任區,他們」運用戰區戰略以調和並集中作為與資源,以在其責任區內降低或準備應付衝突及意外事件,以支持並促進美國利益「。71份戰區戰役計劃,有戰略的細節和一般安全合作之運用,夥伴能量之建立,部隊戰備姿態及其他之作為,以達成指揮官之所望,促進美國利益並準備應付突發事件等。其立意甚佳,面面俱到而可行,但大多隻適用於靜態或平時需求。尚無有理論為基礎的準則或擬定之實務及戰時執行之戰區戰略。針對應付特定威脅的應變計畫,無論是由國防部指導或指揮官自行發起的,大多是作戰的戰役計畫。戰區戰略在戰時適切之定位,尤其是多重威脅之行動時為何?其投入之規模 - 戰區中期目標和戰區之作戰目標相對照 - 可以成為戰爭的第四個層次嗎?


理論


這樣的主張該是探討與戰爭各層次直接關連,以及何以需要衍伸的時刻了。普魯士的兵家克勞塞維茲常被引述的話,有助於戰爭各層次之間關係的建立,他說:」時間特性之概念- 戰爭,戰役和戰鬥- 與其空間相對應- 國家,作戰地區及作戰地點「。的確,戰爭各層次的關係包含了時間,規模,目的,效果,而且,最重要的是對國家政策之影響。以上所有因素都是彼此相關,換言之,即相互為用。例如在戰爭各層次的關係,是與時間有關的;在戰術層次的事物演變,遠比戰役或戰略層次快得多同樣的,戰役層次戰役的指導和結果所用的時間,也比全面完成國家戰略為少。的確,戰略作為的全面實現,或者即使只是證實,可能都要花上好幾年時間。

克勞塞維茲指出,以規模和目的來說,戰鬥,戰役和戰爭之關係,是很自然的結果。為了更適切說明時間關係,描繪戰爭層次典型的表格是以輪型圖來代表其規模。在戰術層次,輪型圖會比規模較大的作戰,戰略層次的圖轉得更快。規模大小很重要戰爭。是在地緣環境中進行的。自古以來每一個層次的戰爭都與規模及投入的資源有關距離。讓各作戰層次間有不同的時間關係。戰術層次是將科技運用到戰場上擊敗敵人,藉此獲得立即成效,或累積軍事成果。戰役層次的藝術,是將範圍內的各種作戰,同步連結戰鬥與主要戰役,以利戰略目的達成。最典型借著單一主要戰役達成戰略目標的例子是1983年格瑞那達的」緊急狂暴「,以及1989年巴拿馬的」正義之師「作戰。戰區戰略必須將作戰區和責任區域內的多起戰役統合與安排,以達成國家戰略目標。換句話說,戰區戰略是統合各戰區之作戰。


戰爭的層次也可依據其目的做區分——各層次如何滿足其最終政策目標假使戰爭只是在單一戰區,那麼全國性或戰區性的目標都會一致,作戰戰區的計劃與軍事行動也因此會吸引全國性的關注。當作戰戰區的目標與國家目標之間沒有差別,戰區戰略就成了輔助的角色。不過,當戰爭不只一個戰區時,戰區戰略的關係,角色與功能,很可能為之不變。


舉例來說,如果朝鮮半島發生戰爭,美國家,各戰區以及戰區目標都會一致,就是贏得戰爭勝利。美軍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官將會扮演支援的角色,韓國戰區指揮官才是全國矚目的焦點;而且不免受國防部長和總統的指導或密切督導在此例中,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官擔負的雖然主要是支援任務,同時也扮演指導監管角色。但是,如果此時台灣海峽或本區其他地方發生衝突,戰區司令就必須主動盱衡情勢,統合重大作戰或戰役,區分優先次序,以謀求國家戰略目標之達成。在這想定中,戰區戰略因為衝突的強度,規模和本質,變成不可或缺的中間層次。雖然戰區戰略的角色事關重大,但政治考量無可避免地會影響到軍事行動,使戰區作戰必須考量國,內外的政治情勢。以上案例說明,政策是區分戰爭層次特性的重要角色。



政策角色對作戰內涵和持續影響力與戰爭層次而俱增。這一點跟克勞塞維茲一再重申的著名觀點不謀而合:戰爭是以其他手段達成政策之延續但是政策的角色,在不同戰爭層次也會有所不同。戰術主要是將科技運用於戰場上,因此在這個層次,科技的影響力比政策要大戰爭層次升高到戰役,政策的影響力逐步提升;到戰略層次時,政策就全盤掌控了局勢克勞塞維茲預測這之間的關係時,再次提出他的主張:"當然,政策並不至於將其影響力延伸到作戰時的枝微末節。政治考慮不會決定如何布防,但卻會影響一場作戰或戰役計劃的制定"。

決策者介入作戰細節的程度,經常是軍文關係的癥結。美國總統應不應該在華府挑選軍事攻擊目標或下達戰術決策?答案一定是取決於該戰術行動,是否具有潛在的戰略或政治效應。眾所周知,越戰時的詹森總統,會親自挑選北越為攻擊目標。他並非著眼於戰術目的,而是這些攻擊行動可能會傷及蘇聯或中國的顧問或相關人員,而讓戰爭情勢升高到難以收拾。奧巴馬總統親自下令,並且監看著突襲賓拉登的戰術突擊,也是同樣道理。以上兩例顯示,作為的效果是否符合政策目標,就決定了該行動是屬於戰術,戰役或戰略層次。


最後,戰爭之所以被歸類為戰術,戰役,戰區戰略或戰略等層次,端看其所造成的效果。暴力行為的機率與獨特性,賦予了戰爭非線性的特點,但是對戰爭層次如果有所認識,可以讓我們以合理的方式了解情況並投入資源應對。戰爭區分各層次的目的,無非是採取適當行動。完成任務在實務面則需要一連串合理規劃和執行軍事行動在戰場上被靈活狡詐的敵人困住時,如果還受限於政策,計劃參謀與指揮官就必須尋求化不利為有利。戰爭層次的劃分,正是提供這類達成目標的架構。而戰區戰略這個層次,比起戰役或戰術層次來說,就是另外一種規劃,執行的架構。


以其達成之效果而言,各戰爭層次之間相互關係為何?我們是否需要戰術層次的成功,以確保在戰役層次成功?同樣道理,是否必須戰役層次之成功,以達成戰區戰略或戰略層次所要之成效?以邏輯來推論,一個層次獲得勝利,確實有助於達成下一個層次的目標,但事實上不必然如此。戰史上充斥了太多在戰術或戰役層次取得成功,卻無法確保戰略層次之勝利的案例。20世紀德國的戰史就是一個很好的佐證。從1945年年以來,美軍在戰術及戰役層次獲得勝利的有限戰爭中,也並非都能獲得相對的戰略效益。


戰爭中,所有層次的運作都是同時進行的。有些人可能認為戰爭各層次中並無線性關係;事實上,即使條令也認為戰術事件會立即影響到戰略而且這種情況近幾年愈見普遍,主要原因是媒體對國際事件無所不在的報導及其潛在影響力。舉例來說,捕殺賓拉登的突襲行動讓很多人記憶猶新。這次行動不論就戰術或戰略來說都極為罕見,形成的效應也甚為短暫;即使在美國讓很多人士氣為之一振,但是基地組織和其隸屬之恐怖分子,在沒有賓拉登的情況下一樣活躍。如果時間因素與各戰爭層次之間有所關聯為真,那就說明戰爭的每個層次中,是會積小勝為大勝的。作戰時的規劃與指導若能有成果累積,在安排任務,指派工作和分配資源時,戰爭各層次間的關係依然是有用的。

實際面


戰區戰略的概念,早在古老帝國間爭權奪利,無遠弗屆的時代就已經出現。從羅馬,大英,法蘭西帝國一直到後續帝國的領導者,無不設法針對特定區域修正其戰略,並協調各種作為以獲取更大的國家利益。當歐洲的民族國家興起,戰爭蔓延到世界各地時,戰區戰略變得比以往更為必要。某些國家在這方面手法比較嫻熟。舉18世紀的例子來說,英國成功入侵印度,但在北美卻告失敗第一次世界大戰顯示—第二次世界大戰證實—戰區戰略乃國家戰略目標達成之要道然而,就像作戰之用兵,對於特定區域而言。甚具潛在利益和研究價值的戰區戰略,卻一直被歷史學家忽略。軍事史的資料仍是以記述戰鬥,戰役和國家戰略為主。


對美國軍方而言,目前很多作為,都是源自於填補第二次世界大戰及戰後被德國和日本帝國摧毀之後的權力真空。早在戰爭結束前,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就決定,要保留經驗證非常適用的統一指揮體系。1945年6月,首長聯席會議發布訓令任命艾森豪將。軍為美軍歐洲戰區司令官1946年年12月,杜魯門總統簽署了聯合司令部計劃,從此確立了美國的7個戰區司令部。這些年來,這些司令部的組織與運作雖然迭有變更,但是對轄區的責任及規劃日常與應急軍事活動的要求卻未有1日鬆懈。區分戰爭層次的各要素- 規模,目的,政策,時間以及效益- 也在戰區戰略層次中脈絡分明。


規模21世紀初時,美國中央司令部,發生過幾次跨區的恐怖攻擊活動。根據規模來劃分,當這些攻擊活動擴散到中東,中亞南部和非洲地區時,中央司令部應該另行設立不同戰區以為因應。阿富汗,伊拉克和非洲之角分別屬於3個不同的戰區,要同時在多個戰區執行反恐,對單一司令部來說風險太高;對太平洋司令部和歐洲司令部來說,更是如此。這些牽涉在內的戰區,必須全面性的應對這些衝突,從每個地區的國家,非國家,半國家組織等。



時間與效益


在戰術,戰役,戰區戰略和戰略層次之間,存在時間因素的差異,這是無庸置疑的。過去十幾年發生在中東和中亞南部的各種衝突,基本上可以區分成反暴亂戰(COIN),建立夥伴關係的能力(BPC)和反恐作戰如果發生在戰術層次,持續時間會比較短。而反暴亂和BPC在本質上就歷時較久,成本也較高。反恐作戰成本可能沒那麼高,每次事件之間的關聯性較弱,但是和反暴亂及BPC一樣,效應是會累積的。美國在2007年派兵進入伊拉克的戰略決定,讓保護巴格達的安全,成為最優先的作戰決策。幾乎每天都會發生的戰術行動,確實都是為了保護伊拉克首都的安全,而這些效應累積下來的結果就是達成了作戰目的,戰術,戰役,戰區戰略和國家戰略的效應是環環相扣的,但不見得會同時發生。


當美軍著手保護首都地區時,戰術效應很快就顯現出來。但是得等到暴力事件逐漸減少,情勢已經獲得控制以後才算得到作戰效應。有人認為進軍伊拉克的決策導致遜尼派勢力的崛起。不論這項決策造成何種局面,以戰略效應來說,確實遭致諸多批評。出兵伊拉克的軍事行動,真的對我們建立穩定,友善,民主的伊拉克政權之國家目標有所幫助嗎?


很少人討論到戰區戰略效應超越國家目標這個問題。我們的行為到底是讓該地區穩定下來,還是更加動蕩不安?我們在伊拉克的作為如果運用到其他地區,會產生何種後果?戰區戰略要如何才能做到所謂同步?很明顯,美國出兵伊拉克的事件不算結束,後續影響還在持續發酵。


目標及政策的角色


很少戰區指揮官會將自己責任區的作戰任務,列為整個轄區的最優先,主要是因為在戰區戰略層次,政策所扮演的影響力已經越來越重。說到目標,戰區目標和國家目標有一個共通概念,就是政策關注到哪邊,目標就設定在哪邊;猶如常常從阿富汗轉到伊拉克,又會從伊拉克轉回阿富汗一樣。國內暨國際政治,這些因素長期以來都限縮了戰區司令官規劃,執行作戰的能力.換句話說,政策的角色在這個層次很明顯的越來越有影響力,也因此使得各戰區的角色越來越重要- 也就是說,各地區戰鬥司令官的份量,經常顯得無足輕重。


這在歷史上早有前例可循。美國的魏斯摩蘭將軍,以越戰時期擔任戰場指揮官聞名於世,但與他同時期,擔任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官的幾位上將,如夏普,麥肯,或是蓋勒等將軍,卻少有人記住他們的名字。同樣道理,很少人會記得2007年時中央司令部司令官的名字(按:時任司令官約翰。阿比扎伊德,John Philip Abizaid),但可以記得當時美軍駐伊拉克指揮官名叫大衛彼得雷烏斯上將(按:渠任中央司令部司令期間為2008年10月31日至2010年6月30日)。要贏得越南及伊拉克戰爭,靠的是戰區作戰,作戰區的運籌帷幄,以及國家目標;?司令部司令官的定位在哪裡算是促進者還是支援者一定要有人顧全大局,而不只是戰火之處。整體來說,我們在中東地區採取的軍事行動,真的是站在美國的立場,為了維護美國在這個地區的利益?美國是否冒著不顧全大局的風險,只為了獨力在這個地區追求短暫的成就?以整個司令部的角度來說,美軍是否做到在各不同作戰區之間的協調與整合工作?



回顧過去十幾年來,為什麼美國無法達成既定目標,可以檢討出好幾個可能原因。其中一個被忽略的癥結是:我們並未認真思考在條令,理論和實際運作等方面,如何精進戰區戰略層次的技術。不管是從規模,時間,目的,效應和政策定位等各要素來審視,戰區戰略這個層次,各種運作規範都還寄生在所謂戰爭的三大層次- 戰術,作戰,以及戰略之中。如果在未來,我們還期待在一個單一司令部轄區的數個不同戰役中,能發揮」准同步「的協調整合能力以爭取戰爭勝利,就必須從專註於提升這第四作戰層次的能力開始做起。


本篇取材自聯合作戰季刊2016年第一季作者:馬提尼(Michael R. Matheny)博士,美國陸軍戰爭學院軍事戰略與作戰教授


翻譯:鄧炘傑台備役少校,管院專9期,台國防大學政治作戰學院英文正規班,中原大學企管研究所碩士;曾任排長,連長,地區補給庫分庫長,教准部編譯官,現任特約翻譯,華語/英語專業領隊/導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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