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晚風吹
九份的咖啡店
陳綺貞 精選 1998
陳綺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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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在清晨告別一座城市，繼續北上，火車行駛在北迴鐵路上，花蓮的山光水色又一次收入眼底。我們沒有直接到台北，而是在瑞芳先下了車。從瑞芳站前搭個公交，盤山而上，彎彎繞繞便到了「九份」。
▲清水斷崖觀景台上看到的北迴鐵路
相傳早年這地方只住有九戶人家，外出趕集或採購物資都統一準備九份，久而久之村落便有了這樣的名字。對於九份的認識，最早源於「千與千尋」的喜愛，而後又有看康熙來了時提到的那些好吃的芋圓，更迫切的則是在重慶被洪崖洞驚艷到後對九份產生的濃厚興趣。然而當我身臨九份後才發現，這裡遠不止只有想像中的美食和美景。
元月的九份山頂還是有些涼意，民宿的老闆很貼心的準備了電熱毯。北部的天氣沒了連綿的陰雨，變得爽朗乾燥，伴有不太強烈的暖陽，讓人不得閑地想出去走走。聽從當地人的建議，我們選擇把九份老街留在夜晚欣賞，白天的時間則去離九份不遠的「金瓜石」看看。
▲金九地區隨處可見貓咪
金九地區曾經是台灣的淘金重鎮，清末到日據時期，這裡挖掘出大量金礦，一時間聲名鵲起，在當時享有「東亞金都」的美譽，現如今礦脈枯竭繁華不再，但在「黃金博物園」里還能尋覓到當年的黃金傳奇。
進入園區首先看到的是供高階管理人員居住的四連棟日式宿舍，歷經幾十年仍保存完好，內部設施齊全，環境良好，與後面看到的礦工生活形成巨大對比。
園內還建有博物館，展示著金九地區礦業的興衰榮辱。據了解，二戰時期這裡關押千餘名以英聯邦成員國為主的同盟國軍戰俘，這些戰俘在此從事採礦工作，惡劣的環境，少量的糧食配給，再加上水土不服，不少戰俘命喪於此。大量的史實記載震撼眼球，與如今九份的浪漫不同，這裡充斥著嚴肅恐怖的壓抑氣氛。
館內二樓有個不容錯過的鎮館之寶「大金磚」，重達220公斤的999.9純金可能需要開挖4000萬公頃的礦石才能集成。
從九份到金瓜石，只是一山之隔，相對於九份的熙熙攘攘，金瓜石倒顯得有點落寞。在博物園區門口搭乘公車不出幾分鐘就到了「黃金瀑布」，九份、博物園和瀑布都在同一路線上，且公車十分便利，完全不用擔心遊玩不便，值得一提的是，這裡的司機皆車技了得，單手開公車在盤山公路上馳騁完全不是難事。
未下車就聽到了流水巨大的響聲，由於瀑布上游早期是銅礦場所，礦砂沉積溪床，雨水經表層裂隙滲入礦體，經過一系列化學反應後形成高酸性礦水由地表排出，形成金黃色的瀑布奇觀。抵達時出現許久未見的艷陽，陽光照射下瀑布金光閃閃，遠看如一幅巨型的黃金岩壁。
起身返回九份時天色已漸漸黯淡，老街上的紅燈籠開始慢慢亮起來，每節青石梯上還是擠滿了遊客。找了家茶樓坐下，品著美食看著人來人往，倒也愜意。九份美食很多，就連芋圓也每家有著不同的特色，雖然已有濃厚的商業氛圍，但九份的小食卻是帶著它獨有的特色，讓我在別處品嘗不到。
與店家交談得知，九份的夜晚打烊得很早，九點多就人去樓空了，來遊玩的人大多不在九份過夜當日就回了台北，而商販們也很多不在此居住，因此早早地都離開了九份，這也造就了九份夜晚更適合拍照賞景的美事。
果然，九點多再來到老街時，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喧囂，雖然店鋪都已經關了門，但是門前的燈籠卻始終亮著，似乎是這約定俗成的默契了。還有幾家準備收攤的店鋪，老闆們都會在臨走前將自家門前的石板路打掃一番，因此縱然喧鬧過後仍能看到乾淨整潔的九份街市。
夜幕下華燈初上的九份，散發著一種返璞歸真的寧靜，風晃動著燈籠有些搖曳，燈火忽明忽暗地閃爍，有一刻彷彿回到了舊時光，又彷彿下一秒就要與奔跑的千尋撞個滿懷。又或許你還未會撞上千尋，就會先碰上九份的貓。
九份有很多貓咪，應該是見的人多了，他們並不怕生，沖他們學幾句貓語，他們就會躺在地上把你當好朋友玩耍了。
迎著夜色我們走完了九份老街，通紅的燈火照亮著前方的道路，也點亮了每個旅客的心，這樣的九份安靜地被包裹在山中，真是越夜越美麗。
次日清晨，九份生起了薄薄的霧氣，略帶些憂鬱，閑適寡淡，倒更像是普通的小村落，找尋不出熱門景區的商業味，很幸運，存在我腦海中的是個如此的九份。
來台前我很顧慮的兩件事，一是住宿的衛生，擔心網路上魚龍混雜的民宿不知乾淨與否，來台後不論是街道還是住宅都乾淨到讓人瞠目，就連路邊的垃圾桶周邊都看不到污漬，住宿環境更是讓我一個處女座感到滿意，即使是在九份這樣只有民宿沒有酒店的小村落里，乾淨整潔都是每個商家嚴格恪守的原則。
另一個顧慮的則是交通了，玩轉一圈後發現真是擔心過頭了，即使在沒有地鐵的台南花蓮，公車和出租也是十分便捷的，到了台灣北部地區，公交系統更是便利得出奇。從九份老街就能搭公車到達基隆港，過個馬路轉個車就能到達這天的目的地「野柳」，而在晚些時候又直接於景區門口便能搭上了直達台北車站的大巴了。這也是我很佩服台灣的一點，無論是大城市還是小縣城，配套的公共設施皆是很完善很同步的，就拿公車為例，每個座位附近都有伸手可觸到的按鈴，隨意坐上一輛公車都是乾淨明亮的，並不會有地處偏遠鄉村而公車破爛不堪的感覺。
在基隆港下車時，清爽的海風夾雜著咸腥味撲面而來。白天的基隆港上空，常常能見到翱翔的老鷹，這是世界罕見的都市鷹群，因此老鷹也是基隆的市鳥，它們獨特的姿態在藍天中顯得格外耀眼。駐足港岸，腦海中響起了「我渴望我渴望，快快見到你，美麗的基隆港」的旋律，也有餘老先生的那句「站在基隆港，是回不去的江南」。許多讀不懂看不透的語言，身臨其境了或許能多少感同身受一點。
「大野柳」的遊客明顯比台東的小野柳多得多，不乏外國旅行團的造訪。多年前父親曾看到報道稱，大野柳最著名的「女王頭」因為常年風化作用就要斷了，一直嘟囔著要趕緊來看，恐怕眼前的遊客也大多抱著這樣的心態慕名而來吧。
野柳是一伸入海中的山岬，遙望如一對海龜蹣跚離岸，翹首拱背。由於海蝕風化和地殼運動的影響，形成了千姿百態的岩層奇觀。與幾年前看到雅丹地貌很相似，都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藝術品，只是一個靜默於沙漠中，一個佇立在海面上。
只是遊覽的人實在太多，似乎有些消散了初來時的欣喜。迎著猛烈的海風，海浪不斷地拍打著岩石，台灣的海實在是好看，且各地有著不同的風貌，北部的海似乎更帶上了些深邃的孤獨感。
沿著主道向前走去，遠遠地望見排著長龍的隊伍，那便是「女王頭」了。這約兩米的「女王」髻發高聳，微微仰首，美目遠盼，姿態絕色，高貴優雅，栩栩如生。我繞到後面仔細看了番，女王的脖子還是比我想像中粗得多的，略微消除了我對於她即將消失的擔憂。我並沒有去排隊與之合影，而是在遠處過過眼癮罷了。
輾轉到台北的酒店已近黃昏，趁著還不覺疲憊之意，我們放下行李搭乘地鐵來到了北投公園，想要感受一番地道的泡湯文化。「千禧湯」是個佔地千平的露天溫泉浴場，價格很便宜，去的更多是當地人，人人都像「下餃子」般，若論條件自然不是最佳，但如只是想和我們一樣感受氣氛的，這裡該是尚好的選擇。湯池裡不論天南海北的人一起聊著天，我們也因閩南語被引起注意而被邀著加入當地人嘮嗑的陣列，一剎那親切感湧上心頭。
▲溫泉內部不允許拍照
在飽含礦物質的泉水中泡上個把小時，旅行幾天來的疲憊瞬間一掃而空。身輕如燕地走在回程的步道上，藏匿於茂密林木間的「北投圖書館」格外引人注目。這是一座環保理念的圖書館，有特殊的木造外型設計、太陽能發電、雨水回收等環保設計，與周圍公園樹林融為一體，宛如一間坐落在森林深處的大型樹屋，散發著迷人的浪漫氣息，被選為全球最美的25家公立圖書館之一。
趁著夜色我們走到了離下榻酒店不遠的寧夏夜市，來台多日幾乎走遍所到之處的大小夜市，無一不是摩肩接踵、人聲鼎沸，後來很多人問我在台吃得過癮嗎，我思考了很久，比起所期待的似乎差強人意了些，或許是如今兩岸日益頻繁的交流互通，好些特色新奇之物早已在海峽對岸吃得到看得到了，生分的距離感愈發淡了。
當然，在台遊玩不可避免的會遇上政治問題，可能會碰到遊行人群，可能會看到街口宣傳人士，更有可能你會在問路時碰到些不太友善的人，我想最好的姿態該是做個視而不見避而不談的過路人吧，不在公眾場合大聊自我看法，享受美景美食，對自己安全，對同行人也是種負責。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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