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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角丨一個赴日打拚15年的中國爸爸,讓億萬日本人為之落淚





活著,

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它承載了太多人的期待,


太多責任。




含淚活著



子夜十二點,


日本北海道的阿寒町,


夜幕黑沉,下著冷雨。








一群中國留學生,


只拿著最重要的東西,


輕裝上陣,


在夜色掩護下疾步穿行。







白天的出走以被校方發現,


強行帶回而告終。


此刻的他們,


格外警惕。







不斷躲避夜行的汽車,


用蒿草從掩護身體,


冰冷的雨水穿透了單薄的毛衣,


他們一個個咬著牙,打著寒顫:


這次一定要成功!








當開往札幌的電車,


還有一分鐘就要發車時,


他們奔進車站,跳上車廂,

終於逃離阿寒町。








這是1988年6月,


震驚中日的「北海道大逃亡」事件。


上海男人丁尚彪,


就是「逃亡者」之一。








半年前,


懷揣著改變家庭命運的理想,

35歲的丁尚彪舉債42萬日元,


到日本飛鳥學院阿寒町分校留學。








現實總是骨感。


這個荒涼偏僻的小鎮,


人煙稀少,物資匱乏,


根本無法滿足留學生邊學習邊打工的想法,


逃離是唯一的出路。








丁尚彪的大學夢,


在日本又一次破碎。


身無分文,背著一身債,


妻子和八歲的女兒還在上海苦苦守候。








想起離別時妻女的眼淚,


他決定放棄自己的理想,


拚命賺錢,


全力栽培女兒。








因為簽證過期,成了黑戶。


丁尚彪不能回國,


回國就意味著再也無法回到日本。


他只能小心翼翼,如影子般,


膽戰心驚地生活。







一個人打數份工。


每天天不亮就出門,


直到凌晨末班車都停運了,


才沿著軌道走回家。








不帶洗澡間的房子便宜。


丁尚彪就在廚房裡用塑料布,


圍起一個簡易浴室:


塑料盆作浴盆,


洗碗的噴頭就是花灑。







在外面吃太貴,


他就在市場買最便宜的菜,


自己做好一天的便當。







這樣的日子,


一過就是八年。








支撐他走下去的,


是跟妻子結婚時的紅枕套,


是一直放在床頭的女兒的照片。


他走的那年,


女兒丁晽還是小學生。








八年時光,


女兒從小學生變成高三畢業生。


十八歲的丁晽收到美國紐約州立大學,


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


她哭了,媽媽哭了,


遠在日本的老丁也哭了。








因為坐飛機去美國上學,


需要在東京轉站,


可以逗留24小時。


這是八年來,


父女倆的第一次相聚。








去機場要用身份證,


丁尚彪不能親自去機場接機。


他和女兒約好,


在一個叫「日暮里」的站點碰面。







丁晽本以為,


八年未見,


那張臉會變得模糊,


可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台外的爸爸。







倆人都強忍著淚水,


有一搭沒一搭地岔開話題:


「你長白頭髮啦」


「割雙眼皮啦」


「你要減肥啦···」







只是自始至終,


老丁的眼睛,


就沒有從女兒身上離開過。


他要抓緊看,趕緊看,


看個夠。







他帶女兒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他帶女兒到自己工作過的餐廳,


驕傲的父親急著向全世界炫耀:


我有一個考去美國的厲害姑娘。








短短十幾個小時,


丁晽和老丁踏上分別的電車。


機場的前一站,


老丁必須下車。







一路上,


父女倆沒說一句話。


他們都怕一張嘴,


眼淚就噴出來。







到站的時候,


老丁決絕地快步走出電車,


一窗之隔,


女兒抽動著身子不敢回頭,


四十多歲的男人哭成淚人。








「爸,我考上大學了,


還有獎學金,你回國吧!」


「我再給你多賺點,


你畢業了,我就回。」








接下來的五年里,


丁尚彪比之前幹得更賣力,


還自學考了五個專業技術資格證書。


不到五十的老丁,


牙齒稀稀鬆松,竟掉了許多。








離家的第十三個年頭,


妻子陳忻星在被拒簽五年之後,


終於在第十二次,


得到去美國看望女兒的機會。


她還可以在日本中轉站待72小時。








十三年,


不到三天。


她曾在機場送走了丈夫,


又送走了女兒,


如今終於踏上飛往日本的飛機。








這是一個極易被忽視的女人。


沒有過多的話,


只是傻傻笑著,


彷彿忍受十幾年分離之苦的,


並不是她。







丈夫走的時候,


她只是個小女人,


如今通下水道,修保險絲,


男人能幹的活,她都會。








出發之前,


她特意去裁縫店做了一件新衣。


十幾年來她很少買衣服,


老丁寄回來的錢她都存著,


一部分還債,剩下的都留給孩子。








東京的電車上,


老丁用鉛筆策劃著路線,


他要用這短短不到三天的時間,


陪妻子出去走走。







還是在「日暮里」站相見,


還是有一搭沒一搭說著無關緊要的話:


「哎呀,你老啦」


「你牙齒怎麼稀了」


然後倆人都說不出話。







只是老丁的眼睛,


一直沒有離開過她。


強忍的淚水裡,滿滿都是愛意,


就像倆人下鄉時,


剛認識時候一樣。








他們一起看櫻花,


一起在出租屋做飯,


從東京到淺草到上野,


他們在一個個景點,


留下勝利的V字和滿臉的幸福。









72小時依舊短暫,


陳忻星和老丁踏上分別的電車。


機場的前一站,


老丁必須下車。








一路上,


夫妻倆沒說一句話。


他們都怕一張嘴,


眼淚就噴出來。








到站的時候,


老丁決絕地快步走出電車。


一窗之隔,


妻子抽動著身子不敢回頭,


快五十歲的大男人哭成淚人。








丁尚彪說:


謝謝妻子支持他的理想。


陳忻星說:


女兒最應該感謝的是父親。


丁晽說:


沒有父母就沒有她的今天。







丁晽在美國拿到醫學博士學位,


成了一名出色的婦產科醫生。








2004年6月,


十五年白駒過隙。


丁尚彪把沉甸甸的接力棒交到女兒手裡,


第一次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回國前,


老丁又一次回到阿寒町。


「北海道大逃亡」後的15年,


阿寒町已經併入釧路市,


它作為一個行政版塊在地圖上永遠消失了。









當年的飛鳥學院也早已不見,


廢棄的教學樓,


零落牆角的課本,


滿懷的壯志,


破碎的夢···








「雖然當時的債務很沉重,但是經過了15年,還是多虧了這個地方。15年前,走到這裡的時候想,人生也許是悲哀的,(但現在看來)人生是絕不可以放棄的。」








堅定的爸爸,


隱忍的媽媽,


努力的女兒,


每一個奮鬥的故事,


都值得一個美好的結局。








現在的老丁跟妻子和女兒,


一起生活在美國。


丁晽也已經結婚生子,


他們一大家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再也不用分離。





整整十五年,


一家人咬緊牙關,


含淚前行。


為了一份期待,


為了一份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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