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了有孩子的頭三年，我明白了結婚的意義……

教育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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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悅讀

生日前一天晚上，孩子睡了後，老公神神秘秘地拿出一隻口紅給我，是某品牌專為全民告白日推出的一款色號為520的限量款。

瞬間覺得生在520這一天，是對得起全世界一樣的偉光正，光輝地如同所有紀念款限量版都為我設計的一樣。

歡喜地小鹿亂撞，開始追溯老公是如何想通的？

要知道，像我老公這種直男癌晚期，平時逛街，多瞟化妝品專櫃一眼都會覺得是件丟人事，且有娘炮嫌疑。

記得上一次情人節前夕，我明確表示想要香水或口紅，結果他為了證明自己是個剛直不阿的雄性，和我拌嘴拂袖而去，自作主張送了我一雙符合他品味的馬丁靴。

手捧限量款，竊喜之餘，我開啟追問模式，不依不饒非要探個究竟。

「先去的商場沒有專櫃，就從官網查了一下，只有市中心的商場有，我就去買了。」老公輕描淡寫。

「是不是還有個420色號，挺火的，你可以查查。看看哪個好。」還沒等我醞釀頒獎詞，老公補了道附加題，起身去客廳看電視了。

就這樣，寂寞空虛麻木的中年婦女，立馬被一點喜悅沖昏頭腦，沉不住氣的我，立馬找了一張420色號的圖追到客廳：「你說的420是豆沙色。」

「日常用是不是420比較好？520有點艷。」我很詫異，這話出自老公的口，因為難度係數，堪比三條腿的青蛙滿街走。

「呦，看來還是做了些功課嘛！表現不錯！」這時的我，內心的感動已經忍不住往外涌。

「你去抽屜里幫我拿個東西，最左邊的抽屜里有個小遙控器。」

我打開抽屜看了看，並沒有什麼遙控器。

「在最左邊，你好好看。」

一支同品牌420色號的口紅赫然躺在那裡。

我拿起來，楞了好幾秒，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你把這隻也買了啊？」我走過去，蹲下來，趴在沙發扶手上望著他，眼角開始泛淚。

「嗯。」老公的目光並沒有離開電視屏幕：「快拆開看看。」

我沒理會，卻低下頭，哭了。

躺回床上，毫無困意，望向客廳。屏幕變幻閃動的光，微微照亮他的臉龐，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原來我們終於熬過了傳說中「有了孩子的頭三年」。

去年的520前後，是我婚姻觸礁的時期。

那時，孩子處於可怕兩歲、四六不開的熊階段，我的工作需要應付長達半年之久隨叫隨到、日夜加班的狀態，父母幫帶孩子勞苦功高的同時，又回歸到老小孩，時刻渴望被關注被看到否認時候。

「上有老，下有小，單位有領導」的中年榮耀時刻籠罩著我們，經常是，一個問題還沒理順，另一個矛盾又橫空出世，交織纏繞，應接不暇，令人焦頭爛額，無所適從。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神經緊繃，生怕一句無心的話成為下一分鐘家庭矛盾大爆發的導火索，生怕一個慣常的舉動成為父母抱怨孩子哭鬧彼此爭吵的點煙石。

即便這樣，迎面去過的日子，還是像一碗小心捧著的湯，無端也會被打翻。

去年生日當天晚上，我們圍坐在床邊，熊孩子在中間蹦跳，把握不住分寸，一個踉蹌絆倒摔向床邊，頭磕在我翹起二郎腿的膝蓋上。

那一瞬間，家人積累許久的情緒集體爆發。

父母責怪我就顧著自己坐著舒服，不留心孩子。他抱怨我平時工作忙，有限陪孩子的時間還粗心大意。和父母吵了幾句，不歡而散，進了自己的房間。

而他還在以慣常的思維，指責我處理不好兩代關係、做不好一個合格的母親、營造不了一個溫馨輕鬆的家庭氛圍……

說罷，他轉身背對著我，鼾聲四起、事不關己。

這是第N次上演的場景，並不陌生，但熟悉地令人心寒。

那一刻，從孕育開始積累的疲憊、委屈、失望和無助，以洪荒之勢迸發出來。

都說新生命降臨前幾年，最傷女人的話莫過於「你是怎麼當媽的」。

我當時感覺更令人絕望的是，這幾年，我們不僅做不好父母和子女，最基本的，我們連夫妻也不會做了。

午夜時分，輾轉難眠，打開手機，定了第二天的機票。

次日原定是要出差的，雖然孩子等著我照顧、父母期待我安撫、他也等著我示弱，可我只想撂挑子走人。

好容易捱到早上，去單位和領導請假，把手頭的工作交接給同事，原定當天要出差的我，卻一個人奔到了成都，並沒有通知他行程的變化。

因此，他以為我的摔門而去，不過是帶著怨憤出個差。

在酒店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晚上一個人來到錦江邊，聽街頭歌手彈唱趙雷的《成都》。

時隔五年，再次坐在這裡，竟是在窮途末路時，他選擇緘默不言，我選擇狼狽逃離。

此時我仍覺得沒有告知他的必要，而他也沒有給我打一個電話發一條信息。

回憶翻轉倒帶，思緒翻江倒海，總結概括這兩年多的生活，竟然第一反應是一片空白，往深想，冒出的形容詞令自己脊背發涼：混亂、潰敗、無望。

這兩年的心境，沒有懷疑過是假的。

這兩年的心態，沒有後悔過是假的。

我們相識於微時。

初中時，我轉學到他的班級，成為了他同桌，也發展成了彼此的初戀。和所有人青澀的早戀類似，傳小紙條以表愛慕，交換鉛筆以示誠意，借著講題多看幾眼，遞東西時觸碰右手。

因年少不懂事而賭氣分開，因少年不記仇而一笑泯恩怨。

分手後的幾年，我們在不同的城市上大學，到不同的地方工作，也曾遇到過其他的人，但兜兜轉轉十幾年，再次走到一起的時候，發現時間改變的不過是時間本身，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惦念和信任。

在異地戀的情況下重新和好，沒有微信的年代，一個在北方一個在南方，隔著二千多公里的距離，每晚十點以後煲電話粥是我們最期待最開心的時刻。

兩地了十個月後，一個周末的早晨，推開窗，桂花飄香，甜濕的氣息撲鼻而來，那一刻我做了一個決定，再也不想讓自己後悔。

一個月後，我交接完所有的工作，回到了家鄉，回歸了他的身邊。重新擇業，踏上征途，過了一年，我們的工作生活終於相對安定了一些。

又過了一年，我們結婚了。

曾經，我很慶幸我們能在相對成熟的年紀重拾這份感情，忠於內心的決定讓我們都放下了曾經不可一世的自我，溫和地向對方靠近。

如今，只覺諷刺。

我們不懼早戀時老師家長的阻撓，扛過異地分居的艱辛，即使在一貧如洗的歲月里，依然相愛。可走進婚姻生活，煙熏火燎，鍋碗瓢盆，娃娃哭叫，讓曾經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戀愛分崩離析，感情里沒有小三，沒有婆媳矛盾，雞毛蒜皮和家務瑣事成了婚姻的殺手。

為了彼此，我們曾拿出過最大的誠意，付出過最大的努力，可如今，為什麼可以心安理得地傷害彼此？

從同桌到同床，從校服到禮服，這最令我們驕傲的關係，究竟從何時起，從親密無間到劍拔弩張？

曾經至死不渝的誓言，回頭看，彷彿笑話一場；從前相濡以沫的信念，到頭來，枉費情意一片。

他不再是我可以滿懷崇拜去追尋的精神領袖，我也變成了他想給差評就肆意發揮的淘寶賣家。

我們在爭吵中，用極盡刻薄的語言關愛對方；我們在冷戰中，用極其傲慢的態度漠視彼此。

一次次無休止降低底線，一次次無止境相互傷害。

都說，愛情的美好在於其盲目和衝動，而我們卻把作為社會人的你進我退遊刃有餘的作風，在感情世界裡發揮得爐火純青。

曾經兩小無猜的兩個人，再也沒有花前月下的親吻擁抱，取而代之的，是現實中的無間道。

而現在，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家已經從放鬆的港灣變成了廝殺的戰場。

這就是我不顧一切

的婚姻么？

我迷惑了。

「幹什麼呢？」隔日中午，昏昏沉沉，他的微信進來了。

「沒做什麼。」依舊沒有心思和他多說一句話。

「什麼時候回來？」

「你知道我在哪么？」此時我沒有報任何希望。

「知道，你這散心還挺會挑地方。」

原來，閨蜜將我臨走前哭的鼻子，複製粘貼給了他。

我們沒有打電話，靠打字的方式，借殘存的一絲希望，試著挽回所剩無幾的溫情。

「你這樣的態度，讓我覺得我很失敗，什麼也做不好。」

「你沒有做不好，而是太要強，哪方面都想做好。」

「是我不好，總覺得自己是男人，你該聽我的，就總數落你。」

「我知道你委屈，我是總怕老人不高興，畢竟他們最辛苦，所以老是數落你。」

「別哭了，快出去吃吃火鍋和串串吧。」

「錢夠不？有喜歡的衣服就買，在外面別委屈自己。」

「別想太多，孩子挺好，父母也想你，多玩幾天，沒準你在街頭還碰到宋仲基了呢，哈哈哈。」

就這樣，哭了笑，笑了哭，解鈴還須繫鈴人，終究還是他的一句句寬慰、調侃和鼓勵，讓我在來成都的第三天，打起精神，認真洗了澡化了妝，出門找擔擔麵吃。

我們借著微信，聊了很多這幾年的波折、迷惘和失望，也聊了初衷與愛情；

聊起一次爭吵後，當時不到兩歲的孩子拉起我們的手，讓我們十指緊扣；

他說，你看孩子多懂事。而我直接淚流滿面；

回想起來還是很動容，微信兩端的我們還是沉默了很久……

我們嘗試去清零，去思考，去溝通，去說那些曾經認為可笑的心裡話，甚至我們之間失傳已久的情話：

「我們陰差陽錯地分開，沒想到有了意外的收穫。」

「經歷了這次小別，發現我更加愛你。」

「克服矛盾是生活的必經之路，如果沒有這些矛盾，我們的心，不可能再一次近無隔閡吧。」

……

突然發現，明明是我們扛不起來生活的大旗，卻歸結於父母孩子的干涉。

於是，孩子、父母、工作，都成了我們為自己的無能所找的借口。

突然意識到，我們的感情觀仍停留在少年伊始，幼稚、長滿刺；我們都反省，我們的關係一直沒有處理好，沒有融入真正的生活。

才醒悟，年輕時的喜歡與迷戀，是霧裡看花水中望月般的美輪美奐，而生活中的柴米油鹽耳鬢廝磨，才能讓我們踏實而有分量地踩在大地上。

終於，他說了那句訂婚時舉杯對我說的話：「有我呢。」

而我，在冷靜放空了幾天後，再也呆不住了，成都的熱鬧喧囂只會反襯出我的流離失所，於是定了第二天的機票，回家。

凌晨，卧室橘紅色的夜燈仍為我留著。

那一瞬間竟然呆立，而他從熟睡的孩子身邊走過來，給了我一個擁抱，很深很認真。

此後並非一下踏上康庄大道，感動了彼此，依舊感動不了生活，加不完的班、改不完的方案、做不完的家務、處理不完的瑣事，生活的軌跡一如往日，開足馬力轟轟隆隆駛向前方。

但總算峰迴路轉、柳暗花明，誰都不會再將生活簡單粗暴化。

他說直男不懂說話的藝術，太直白，不要介意；我說偽文藝二逼女青年，更加偏重有情飲水飽的精神生活。

他嗔我怎麼可以說走真敢走，傷人心；我答抱歉我給你出了道難題，請略過。

他說我骨子裡很叛逆不溫柔，但他最初愛上的就是這樣的我；我說他大男子主義可以理解，但可不可以正確使用，獨木橋下是冰河。

慶幸的是，在一地雞毛中，我們都在反省、成長、面對，最終重建起感情堡壘。

文丨悅讀

千帆過盡，夜船終將停泊；風雨再久，終有萬里晴空。

結婚的初心，不是為了滿足生理需要，不是為了完成繁衍後代的使命，更不是為了結婚而結婚，而是遇到了三觀相投、信念一致的人，有著無所求、無所欲、無條件信任、無處不在的愛，於是想要執子之手，共同抵禦人生的艱難，捱過生活的平淡。

而在這個過程中，兩個真正相愛的靈魂，透過對方，遇見更好的自己。最終因為共同經歷漫長的人生而彼此包容、彼此珍惜、彼此敬重。

決定攜手到白頭，是因為始終相信，只有牽著對方的手，才能抵達一個人無法引渡到的靈魂彼岸。

婆娑紅塵，我們堅定地唯心託付。

笑談夜雨，我們甜蜜地共剪西燭。

風雨無阻，願我們能夠一路白頭。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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