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沉默的,我所有的此時此刻
世上孤獨的靈魂有許多,
但未必都有趣,
而有趣的靈魂,大多是孤獨的。
碼字的此刻,我在回北京的飛機上。窗外是化不開的濃黑,周圍睡著的呼吸很均勻。想起剛剛合上的那本《夜航西飛》,遼闊、靜謐、孤獨,與當下的氣氛模糊了邊界。讓我產生一種錯覺,今天開飛機的就是柏瑞爾馬卡姆本人(Beryl Markham),而我是她唯一的乘客。
剛剛她給我講述了她一生的故事,言語中,冷靜又克制。
「我們要去距離這裡三千六百英里的地方——其中兩千英里是連綿不絕的海洋。一路上大部分時間是夜晚。我們將趁著夜色西飛。」
這個讓海明威自愧不如的女人,一生只寫過這一本書。她是美國人,在非洲長大,雙重的生活背景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混血兒」,既會跟著非洲的朋友捕獵獅子和野豬,在荒蠻中遠離西方文明的束縛,又擁有非洲社會無法供養的悟性和思想,創造了非洲星空般耀眼的傳奇。
「我畢業於世界上要求最嚴格的飛行學校之一,有著2000小時的飛行記錄。我不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飛行,而是以一個飛行員的身份。」
1936年,她成為第一個獨自駕駛雙翼飛機從英格蘭飛越大西洋的飛行員。經歷了各種惡劣天氣的考驗,最終創下了舉世矚目的飛行記錄。
「我獨自一人度過了太多的時光,沉默,已成為一種習慣。」
書中就記錄了柏瑞爾關於飛行生活的記錄和思考、在非洲度過的少年生活以及成名後獨居非洲訓練賽馬的經歷。
像各種名人傳記一樣,她所有的經歷都稱的上是驚心動魄,
獨自飛越大西洋時,眼下2000英里都是波濤洶湧的海域,沒有GPS定位和無線電導航,黑夜下的暴風雨隨時都會將這架小小的飛機淹沒,比惡劣的天氣更可怕的,是如何面對這樣的孤立無援。
我知道這樣的時刻是孤獨的恐懼的,但我知道這樣的情境是無法想像的極致。
但就是有種美人不自知,她的敘述非常的清淡,清淡到讓人覺得她的生活與我們說自己的柴米油鹽一樣,不過多的抒發自己的內心情感,只是在敘述一個過程,對於一些「人之常情」或者「理所當然」的反應,她表現的非常淡漠。
「我學會了如果你必須離開一個地方,一個你曾經住過、愛過、深埋著你所有過往的地方,無論以何種方式離開,都不要慢慢離開,要盡你所能決絕的離開,永遠不要回頭,也永遠不要相信過去的時光才是更好的。因為它們已經消亡。」
這種淡漠的後勁十足,我特別不爭氣的哭了,
夾雜著同為女性的嫉妒和羞愧,如果站在她面前,似乎她會洞穿一切,這是我們無法企及的,因為她敏感的神經是野生的,已經與自然融為一體。
此刻的我,像是無數個不懂事不果斷不堅強的自己被拉出來,被當面訓斥。
我討厭寂寞,總是想方設法被人或是被工作填補;我喜歡觀察別人,但有時對著鏡子里妝容精緻的自己很陌生;我會因為日常處理不了的問題發脾氣,會想去依賴想去徵求意見,沒有耐心和勇氣去試探自己到底有沒有答案。
「可能你過完自己的一生,到最後卻發現了解別人勝過了解你自己。你學會觀察他人,但你從不觀察你自己,因為你在與孤獨苦苦抗爭。」
她的話,句句戳心。沒錯,我一直在逃避,逃避所有人類與生俱來的孤獨面。
「即便在飛機中獨處一晚和一天這麼短的時間,不可避免的孤身一人,除了微弱光線中的儀器和雙手,沒有別的能看,除了自己的勇氣,沒有別的好盤算,除了紮根在你腦海的那些信仰、面孔和希望,沒有別的好思索——這種體驗就像你在夜晚發現有陌生人與你並肩而行那般叫人驚訝。你就是那個陌生人。」
柏瑞爾的經歷告訴我,當跨過了孤獨的臨界點時,能看到一種不需要任何人理解的快樂。
當然,這種快樂不是要硬凹出一個嚴峻的情境去體驗,
非洲、飛行、馴馬都只是很苦很酷的夢,合上書本,日常生活的邊際有多廣闊,也只能由我們自己決定。
更應該做的是改變與自己的交流方式。好好問問自己最近過的怎樣,又吃到了什麼好吃的東西,又有什麼有趣的事情需要記錄下來,與自己分享~
比如今天我寫下的這些文字,假想的讀者就是陌生又熟悉的周小晨,她此刻很平靜,沒在想前幾天發生的煩心事兒,也沒擔心明天工作會不會順利的完成。她專註的在這裡寫字,耳朵里都是寂靜發出的聲音,特別好聽。
漸漸的,腦子裡時不時閃現出的那些工作中的焦慮,好像被一件一件從飛機上扔了出去,掉在了非洲的沙漠上,渺小成一粒塵土。
一本書讀完,機艙內的空氣依然安靜,柏瑞爾偷偷塞給我一粒星球種子,可以等它默默成長,直到有一天,它足夠堅硬厚實,由我一個人主宰,安安靜靜地打理。
此刻的窗外,隱約看到北京大地上的燈光點點,我好像第一次認真的看到它們,它們是溫柔的。
NOW,在評論區安利一本你們喜歡的書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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