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史縱橫023丨血雨腥風時代的激流涌動！
原標題：國史縱橫023丨血雨腥風時代的激流涌動！
上一期我們說到壯志未酬的仲康帶著憂患與遺憾離開了人世。
那麼，在這之後，歷史又是如何發展的呢？
一、二王並立的時代
據《竹書紀年》記載：
世子相出居商丘，依邳侯。
元年戊戌，帝即位，居商。
另外一本史籍《帝王紀》中記載：
帝相徙於商丘，依同姓諸侯斟尋。
也就是說：仲康的兒子相為躲避后羿，帶領部眾遷居到了商丘（今河南商丘），投靠夏王國的同姓部族方國——邳侯斟尋氏。斟尋氏，姒姓，大禹時代賜土分封在邳地。相在商丘即王位。
所以，姒相是夏王朝的第五任君王。
但實際上，后羿佔據著原來夏王國的都城所在。后羿的實力和戰鬥力要遠遠超過相。原先的夏都這時候成了有窮氏的領地。
那麼，這時期，主宰天下的是后羿還是姒相呢？也就是說，天下尊奉誰為共主？
還真不好說。總之，史籍中關於這一歷史時期的記載是有矛盾的。有一種觀點認為：這個時期「后羿代夏」，掌控夏王國，是夏王朝真正的君王，而相只是他的傀儡。
但小編認為，把這個時期稱為「二王並立」或許更合適。這二王，一個來自夏後氏，一個來自有窮氏。
因為《竹書紀年》和《史記》中都記載仲康之後是兒子相繼位為王。
這個時期，風雲變幻，波詭雲譎，天下所有部族都在觀望局勢的發展。
二、夏王的戰略意圖
那麼，相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相是一個和父親仲康一樣胸懷大志、有魄力、想要有所作為的君王。
據《竹書紀年》記載：
相在即位的元年，就率領大軍征討淮夷（夏時期的淮夷在今天山東、河北一帶）。相為什麼征討淮夷呢？
我們在之前說過，有窮氏部族是東夷的一支，而淮夷也同屬東夷，所以，主動征討淮夷，很明顯地帶有震懾有窮氏，攪亂有窮氏後方，對有窮國實行戰略包抄的意圖，同時擺脫自己的危機。
所以，征討淮夷，勢在必行。
相即位第二年，又征討風夷和黃夷。風夷、黃夷也是東夷中的重要力量。這兩次征討，史籍並未記載勝負。但是，
相在位第七年，征討於夷取得了很好的戰果。
《竹書紀年》記載：
七年，於夷來賓。
於夷來賓，就是於夷來臣服。也就是說，相通過軍事打擊使得原本在夏王國和有窮國之間搖擺不定的於夷終於被迫放棄觀望的立場而站在了夏後氏一邊。
所以，這一階段雙方力量此消彼長，而夏後氏暫時保持優勢。
三、驚人的歷史重演
那麼，也許大家會問：在相積極進取、步步為營的七年里，他的仇敵——之前那個驍勇善戰的有窮后羿在做什麼呢？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夏後氏一點一點地蠶食自己的後方呢？
實際上這時，有窮氏迎來了一場毀滅性的災禍。這場災禍的嚴重性絲毫不亞於夏後氏的武觀之亂和太康失國。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讓小編來告訴你。
原來，有窮后羿在佔據了夏王國都城之後，被勝利沖昏了頭腦，迅速腐化，變得和太康一樣，沉迷於狩獵，荒廢政事，不恤民生。他藉助夏王國留守在舊都的遺老治理國家，以為自己擅長射箭，武力足以威懾天下。他廢棄武羅、伯困、龍圉等忠臣，重用奸惡之徒寒浞幫他處理一切大小政事。寒浞又是誰呢？
寒浞是寒國君主的堂侄，伯明氏，因挑撥離間，花言巧語的惡行被伯明國君驅逐，後來，有窮國君羿收留了他，還信任他並加以重用，讓他擔任國相。
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小人，為什麼還是任用他？因為小人往往比君子更了解人性的弱點，進而投其所好，博取信任。你以為你用小小的恩惠可以籠絡住他，但他卻慾壑難填，隨時準備吞噬掉你。不信，請往下看。
寒浞一方面在宮裡對后羿的妻室們諂媚，對外則廣施財物邀買人心，他愚弄了有窮國的民眾，收羅、培植自己的勢力，一方面使羿醉心於田獵而不返。
最後，當時機成熟了，寒浞與羿的妻子共同謀劃，在羿田獵歸來的途中，策動家眾把后羿殺了。殺了之後，怎麼樣呢？把死人煮熟，然後逼迫后羿的兒子吃。后羿的兒子不忍心吃，被寒浞派人殺死在有窮國的城門口。
浞行媚於內而施賂於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內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眾殺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諸，死於窮門。——《左傳?襄公四年》
於是，寒浞襲用了有窮的國號，自己當上了有窮國君。國還是那個國，只是換了伯明氏當君王。他接手了后羿的妻室，生下兩個兒子澆及豷（yì）。
這是多麼血腥而殘暴的奸惡小人，殺人父子，竊人國家，奪人妻室。跟寒浞相比，后羿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有實力的野心家。
這一次是有窮氏失國，夏後氏的悲劇在后羿身上重演了一遍，歷史有時候是何等驚人的相似。或許這正應了中國人的那句老話——天道好還，報應不爽！
而無論夏後氏還是有窮氏的悲劇，其背後最深刻的原因就在於——失德亂政。
四、夏王的艱難抉擇
這場猝不及防的事變讓天下一片嘩然。就連夏王姒相也始料未及。鬼使神差之中，自己的對手和敵人變成了另一個人。
為了避其鋒芒，相做了一個決定。
九年，相居斟灌。——《竹書紀年》
也就是：相在即位第九年，遷往姒姓的另一個同姓方國斟灌氏。斟灌氏也是在大禹時代就賜土分封的姒姓部族方國。
姒相這麼做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依靠團結同姓部族方國，合斟尋氏、斟灌氏和自己夏後氏的殘部三股力量，準備抗衡有窮國伯明氏。因為有窮國的軍事實力實在不容小覷。父親仲康輕率行動的慘痛教訓還時時在他心中激蕩。
聯合了斟灌氏就可以了嗎？沒有那麼簡單。
《竹書紀年》記載：
十五年，商侯相土作乘馬。遂遷於商丘。
也就是：相即位的第十五個年頭，他留守都城商丘的大臣商侯製作了大量戰車。
乘（讀sheng，第四聲），是先秦時代木質戰車的單位，戰車由兩到四匹馬拉著行走、疾馳。一乘的基本配置是車上戰3個人，1個人駕馭馬，站在車左邊的執戈，站在車右邊的人負責射箭，跟在車後跑的是步卒，一般25到75人不等。
戰車是當時最最重要的戰略物資，是超級武器，重要性絲毫不亞於今天的陸戰之王——坦克。
戰爭僅僅是人多勢眾不一定能取勝，有了便於疾馳衝刺的戰車可以讓戰鬥力得到更大提升。所以，相為了準備與寒浞的戰爭可謂殫精竭慮。
所以，戰車製作好的這一年，相就帶著自己的軍隊回到了商丘。準備著他與寒浞之間遲早會到來的戰爭。但或許因為他過於謹慎，從而喪失了最佳戰機。
?五、一聲嘆息，殘酷歷史的激蕩
這時的天下還是二王並立，只不過夏後氏換成了伯明氏。
那麼，這個時期的寒浞在做什麼呢？他又為什麼放棄了最佳的進攻時機呢？
寒浞因為在竊取有窮國的過程中種種倒行逆施使得有窮國內人心騷動，寒浞需要時時提防國內的反對勢力，用一切手段彈壓輿論，所以暫時無暇他顧。還有一點在於，寒浞不敢相信身邊的人，因為他也擔心著有一天後羿的悲劇在自己身上重演。沒有親信，就只能等，等著自己的兩個兒子——澆和豷慢慢長大。
這一天終於到來。寒浞先發制人。
二十年，寒浞滅戈。——《竹書紀年》
寒浞處澆於戈。——《左傳.襄公四年》
意思是：在夏王相在位的第二十年，寒浞任命自己的兒子澆（此時大概十五六歲左右）率軍滅亡了戈國。
戈國是夏後氏的屬國。
那麼，這時候夏王相是什麼反應？史籍沒有記載。
二十六年，寒浞使其子帥師滅斟灌。——《竹書紀年》
在夏王相在位的第二十六年，寒浞任命兒子澆又率領軍隊滅了夏後氏同姓國斟灌氏。寒浞的兒子澆確實驍勇異常，這一戰讓夏王相膽戰心驚，嚇得面如土色，一時亂了方寸，畏縮不前，再一次犯了致命的錯誤。可以說，斟灌氏被滅之後，寒浞開始了對夏後氏的戰略包抄。夏後氏岌岌可危，命懸一線！
二十七年，澆伐斟尋，大戰於濰，覆其舟，滅之。——《竹書紀年》
覆舟斟尋，何道取之？——《楚辭.天問》
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左傳.襄公四年》
在夏王相在位第二十七年，澆避開了相的戰車優勢，通過取道濰地，用水戰打敗斟尋氏從而滅亡了他。
夏王相無力回天，只能坐等被殺戮的結局。
二十八年，寒浞使其子澆弒帝，後緡歸於有仍。——《竹書紀年》
夏王相遭遇滅頂之災，被澆殺死，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一生榮辱，任後人評說。他的剛剛懷孕的妻子後緡氏只能懷著無限的悲痛，鑽過倒塌城牆的牆洞，躲過嗜血兇殘的敵國軍隊，在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里倉皇奔逃，經歷過最艱難的一段跋涉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母家——有仍氏部族，生下了一個不平凡的男孩。而這個男孩就是《國史縱橫》下一期的主角——少康。
寒浞憑藉著兇殘、奸惡和嗜血終結了二王並立的時代，成為主宰天下的唯一的君王。
他的身後是一道道歷史的血痕與淚痕。
寒浞在中國古代漫長的歷史敘述中一直難逃惡名，一直是後世詬病、批判的那個奸惡之人。
今天的我們讀這段歷史的時候，依然義憤填膺、心潮難平，雖然那個血雨腥風的時代早已掩埋於歷史塵埃之中。或許，這也是歷史最殘酷真實的一面所帶給我們的心靈激蕩吧。
本期《國史縱橫》就先到這裡了。敬請關注下一期。謝謝！
文：鹿鳴
圖：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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